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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抢婚(八)

作者:孟中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挑眉问道:“逃兵会如何处置?”


    周弘扼腕:“捉住必死无疑!”


    我心头一沉:若是将他们寻回,罗二英岂非要眼睁睁看着情郎赴死,以她的心性,界时不知又会做出何等决绝之事;可若是不寻,放纵二人出境,只怕能不能活着抵达大理,犹未可知……


    我和周弘,坐在长凳上,各自纠结,倏见押官引着一名与其年岁相仿的军人步入门房。


    周弘弹身跃起,指着那名军人,喝问道:“凌都头,可是你手底下的兵?什么来历!人现在何处?!”


    凌都头垂首答道:“回禀副军使,你要寻的这个兵,名叫岩罕,是大理那边的茫蛮,曾被盐枭王大保掳至帐下效命。


    “年初,东营深入乌蒙,端了王大保的老巢,岩罕是降卒之一,编入我都充当杂役。卑职见他行事尚可,半个月前,打发他去营外守草料场了。”


    周弘顿足:“你糊涂!”


    我忙道:“周将军,事不宜迟,赶紧去草料场看一看吧!”


    周弘卸着盔甲,冲押官道:“快去给我备马!”


    长宁军草场设在营外十里远的空坝上,沿途少有人家。马草堆成数座巨大的草山,矗在山地之中,远远望去,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守军的住处也是一座草屋,经过一个雨季的磋磨,早已破败不堪。


    凌都头率先跃下马背,甩手把缰绳抛给周弘,快跑上前,拍门叫道:“岩罕!岩罕!”


    我和周弘将马匹拴在一处,随即跟了过去。


    内里无人应声,凌都头大口喘着气,转脸看向周弘:“周副军使,现在怎么办?”


    周弘瞪了他一眼,上前推开他,抬腿踹向房门。


    “轰”地一声,草绳系枢的门板仆倒在地,溅起的飞灰草屑落得二人满头满脸。


    我因离得稍远,除了被屋里逸出的霉味,薰得呛咳几声,倒也不似他俩狼狈。


    他二人在门口骂骂咧咧,相互掸着身上的草屑,我用衣袖捂住口鼻,绕过他俩,侧身进到屋内。


    草房四面漏风,顶上漏雨,地上随处摆放着接水的坛坛罐罐,东头铺着一堆干草,看上去颜色较别处略新。


    我屏息走过去,蹲在草堆前翻拣,果然寻得一枚粉色蝴蝶绒花,正是罗二英时常佩戴的一款头饰!


    周弘在我身后出声:“青娘子,你在找什么呢?”


    “没什么。”我忙将绒花藏入袖底,继续翻动干草,突然又发现一块破损的炭板,上面划有不少印记,观之潦草,像是瓷片所为。


    我顺手将其递给周弘:“周将军、凌都头,你们看看这个。”


    周弘接过炭板,与凌都头凑到门口光亮处细瞧。


    凌都头点着上面的标记,大惊失色道:“这里是长宁军标识,兴宁在这,旁边是筠连,那一片应该是乌蒙山,还有界河。这是保密的军事舆图,他从哪里抄来的?谁给他泄的密?”


    “狗东西!”周弘骂道,“看来早就想溜了!”


    我追问道:“二位能否分辨出,岩罕的去向,以及最有可能的行进路线?”


    “去向应是大理无疑,”凌都头眉山紧蹙,“只不过每一条路线都异常凶险。相对而言,由南广出发,渡过牛广河,直抵石门蕃,经乌蒙部,转道大理或是可行。”


    “可行个屁!”周弘咬牙切齿,“乌蒙部和石门蕃其他几个部落年初开仗,断断续续打了半年多,已经到了生吃人肉的地步!一旦过了界河,进入石门蕃,单人匹马——不成死人,也成野人!”


    凌都头面色尴尬:“那现在——该当如何?”


    我看向周弘:“周将军,前两天大雨,昨日才放晴,山路不好走,人应该跑不远,我们追吧!”


    “追!”周弘点头,“凌都头,随我回营向军使请兵;青娘子,你先回客栈等候,我们的人会尽快赶去与你会合。”


    “青城多谢二位!”我朝二人执手,“告辞!”


    赶回客栈,已近日暮,封峤将马牵去后院饮水,林钟将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我从林钟手里接过筷子:“你们都吃过了?”


    “嗯。”


    我搛了一筷蜀葵苗,尝了尝,嫩嫩的,是我喜欢的味道。我抬眼看向对面的林钟:“今天的夕食也是你煮的?”


    “嗯。”


    我点点头:“难怪这么香。”


    林钟瞟了我一眼:“东家,你饿了。”


    “是快饿死了。”我扒着饭道,“槐序呢?怎么没见着她?”


    林钟装了一碗汤给我:“她去榷场探听消息,还没回来。”


    “你去喊她回来。我和周弘约好了,今晚要进山寻人。”


    “好。”林钟起身,倏而停下脚步,“回来了。”


    “干娘、林叔!”槐序冲进院子,上气不接下气嚷道,“英妹,英妹她真的离家出走了!还和,和——”


    我打断她道:“不就是私奔么,别一惊一乍的。”


    槐序呆了一呆,看着我道:“干娘你什么都知道?和英妹在一起的伢崽,到底是谁啊?”


    “你见过,三胞胎满月宴上跳孔雀舞的那个。”


    “干娘,大事不好了!”槐序急道,“我在榷场碰到一支露营的马队,装束用器与乌蒙山马帮不大一样,一问才知,他们从罗氏边境过来背盐,找的向导引错路,把他们带到了牛广河,幸亏牛广河涨水过不去,又碰到好心人指路,这才寻了过来。”


    我也急了:“指路的是英子他们?!”


    “我听马锅头比划个头、相貌,应该就是英妹!”


    “他们一定是等着过河!”我丢下碗筷,“你俩收拾一下,跟我去找人!”


    林钟将我按回座位:“东家,你先把饭吃完。”


    “来不及了!”我挣扎道,“过了河,就是石门蕃,英子到了那里,没活路的!”


    “你可以不吃饭,马不能不吃草,那匹马随你跑了一天,再不休整,撑不到牛广河。”林钟拿起筷子,塞回我手中,“白天没有石门蕃方向的马帮经过,说明水还没退,现在天快黑了,即使水退,他们也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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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干娘。”槐序亦道,“虽说我们有三匹马,但后买的那匹孕马,没两月就要生了,不能跑的。”


    “你们说得对,是我急躁了。”我冷静下来,继续吃饭,“待会我们仨先去牛广河,让封峤留在客栈,接应长宁军。”


    封峤备马间隙,我将白日里辗转筠连、兴文两地的经历,大致说与他们知晓。


    听我言罢,槐序纠结道:“干娘,要是英妹和岩罕两人真心相爱,我们这么做,岂不是在棒打鸳鸯?”


    我叹息道:“找回来,死一个;找不回来,死一双。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槐序惆怅道:“可人救回来,心却死了。英妹她……会怨我们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年少时的一见钟情,杀伤力持久且致命,即便身受其痛,亦如飞蛾赴火,焚身不吝。


    “不会,”林钟突然出声,“他在利用罗二英。”


    我与槐序齐齐望向林钟,槐序吃惊地问:“为什么啊,林叔?”


    林钟看向我道:“若出自真心,当为其赴险,而非携手犯险。”


    彼时,封峤入内:“姑,马备好了。”


    我起身道:“出发!”


    新月夜无月,西天的长庚星格外明亮。


    山里出生的娃崽,方向感皆是不差,槐序在这方面,更是天赋异禀。由她指引,我们顺利抵到罗氏国马帮与罗二英、岩罕遭遇的河段,并在沿途给长宁军留下了跟踪记号。


    “干娘、林叔,就是这里了!”槐序观察四周,大声道,“树种、石头形状都对得上!”


    我点了点头:“林钟,你去西边;我和槐序向东,沿河岸分头找吧!”


    未寻出多远,前方草丛似有低泣声传出。


    “嘘,”我连忙拉住槐序,“你听。”


    泣声似有若无,槐序凝神听了半会,指向河边的一处斑茅丛:“在那里!”


    我沉声道:“过去看看。”


    槐序从我手里拿走马鞭,挡在我身前:“干娘随我来!”


    我俩一前一后走近斑茅丛,槐序凭空甩了一鞭,喝道:“谁在里面哭?出来!”


    低泣声戛然而止,窸窸窣窣声起,一个伢崽摇摇晃晃从草丛中站起,槐序一把将他拖出,急问:“岩罕!罗二英呢?!”


    籍着稀薄的夜色,我俩发现岩罕衣衫破烂、面目青肿,像似刚刚遭受过一顿毒打。


    槐序跺脚:“问你话呢!哑巴啦?”


    岩罕眼底闪着惊恐的光:“被,被抓走了……”


    “什么?!”槐序揪着他的衭领,怒道,“被谁抓走了?快说!”


    岩罕绝望道:“不,不认识……”


    槐序劈手甩了他一记耳光:“英妹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蠢货!”


    岩罕捧着肿涨的脸颊,又“呜呜”哭出了声:“他们没说,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槐序气得扬手又要揍他。


    我连忙拉住槐序,问向岩罕:“他们一行几人?骑马还是步行?可有携带兵器?彼此之间,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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