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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抢婚(五)

作者:孟中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刘玉眉开眼笑:“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便不说两家话。我也敬青娘子,愿你早日觅得佳婿。”


    我自立门户多年,求婚的遇过不少,逼婚、抢婚偶有发生,催婚还是头一次,倒也有些新鲜。我忍住笑道:“借你吉言,在觅了,在觅了。”


    刘玉一本正经道:“得手后,可要请我喝酒。”


    我“噗嗤”笑出了声:“请你喝‘重碧春’!”


    刘玉抚掌而笑:“青娘子爽快!”


    徐嫂挨过来道:“收生记得找我。”


    王云慧拍了拍柳行简的肩,笑道:“孩子读书,就交给我们家老柳。”


    “一定,一定!”我被他们逗得乐得不行,“青城敬二位一杯。”


    刘玉道:“韦知州,怎么又愣那了?青娘子的酒碗空了。”


    众人轰笑声中,我端着碗伸向酒瓮,韦济又为我添了一杓米酿。


    我指着这一行人,笑道:“看情形,我来之前,韦大人已经被你们这催婚、催生的四人组磋磨过一轮了。”


    柳行简温言道:“青城你有所不知,韦知州终日忙于政务,无暇旁顾,我们也是担心他废私立公,错失姻缘。”


    “可不是么。”王云慧附声,“韦知州总想着为别人遮风挡雨,自己却没个遮风挡雨之处。”


    韦济朝他俩拱手,恳切道:“二位言重了,济周所行,皆为分内之事。在座诸位皆是同道,有幸共赴,莫分彼此才好。”


    我端着米酿走向韦济,韦济亦执碗起身,看着我的目光明亮且温暖:“青娘子,好久不见。”


    我笑问:“韦大人,别来无恙?”


    “韦某安好,多谢青娘子挂念。”


    敬完酒折返,老远便看见篝火边打跳的那一群,一个不落地又回到席间,头靠头跪在地上,也不知在争抢什么。待我挤过去时,他们已经欢笑着散开,空气中弥漫着炸物特有的焦香。


    我吸了吸鼻子,问向林钟:“炸金蝉?”


    “嗯。”


    瞧着空空如也的竹笸箩,我有些感慨:僚人擅驱虫,亦喜食虫。蜂、蝎、蚱蜢、蜈蚣,无不可食;蒸烤油炸,吃法多样。


    我和槐序相依为命时,经年累月吃不上肉,常常会挖些竹虫、蝉子,串起来烤了蘸盐吃,味道很是不错。捡回林钟后,他不惧虫,却也不吃;至于封峤,更不必说。受两个厨子影响,渐渐地,便再也吃不着这些玩意。


    “没心没肺,也不知道给我留几个。”我微叹口气,忽然发现林钟碗内,盛有数只炸得焦黄的蝉子,脱口道,“你不是不吃这些?”


    林钟不答。


    我轻笑:“特意为我留的吗?”


    林钟喝着他的油茶,含混地应了一声“是”。


    我登时心情大好,将空碗递过去:“倒给我。”


    林钟正倒着蝉子,我问道:“你也留一只尝尝?”


    他手势微顿,随即拒绝:“不必。”


    “死心眼。”我接过碗,搛了一只入口,只觉外壳酥脆,内里弹牙,蘸上酸辣的酱汁,实乃人间美味。


    壶卢笙吹着欢快的曲子,篝火旁的青年男女正绕着圈打跳,我在其中搜寻槐序她们的身影,猛然发现角落里有一个相貌英武的伢崽,短靠跣足,青布包头,裸露在外的肌肤纹有大片刺青。他随着乐声,舒展双臂,仿若孔雀舒展着绚烂的羽翼,辗转回旋之间,身姿亦如孔雀般灵动优雅。


    不知为何,今日遭遇的一些情景,与十二年前的那场欢聚惊人相似,只不过,彼时身在其中,如今却是作壁上观。


    “青姨!”冷不防罗二英窜到我身后,“瞧什么呢?这般入神。”


    “那边。”我笑指翩翩起舞的“男孔雀”,“来,坐下一起看!”


    罗二英贴近,扶着我的膝道:“青姨,我的辫子松了,帮我重结一下。”


    我正动手拆她的包帕,骤然这妮子发出一声尖叫,双臂紧搂住我道:“青姨,原来你也在看他跳舞!你也觉得他跳得好看,是不是?!”


    “嗯哪,举手投足有孔雀的韵味。”


    罗二英激动得满脸通红:“青姨,还是你眼光好!我看着也像孔雀;槐序姐偏说像飞不动的老鹰;大双、小双更离谱,她俩说像走地鸡觅食。”


    我笑得前俯后仰:“不怪她们,南广这边寻常见不着孔雀,过了石门蕃就多了,大理那边的茫夷,把绿孔雀圈在家里,就当鸡子一样养。”


    “青姨,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曾听人提起过。”


    “噢!”罗二英恍然大悟,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就是失联十二年的那个,对不对?他也会跳孔雀舞吗?”


    我点点头:“会啊。大理那边的男女老少都会跳。这个伢崽,老家是大理的吧?”


    “我不晓得,”罗二英的面上浮现一丝忸怩,“听说他是长宁军的兵士,今天休假,跟朋友过来玩的。”


    刚结好辫子,罗二英便迫不及待地往“男孔雀”方向去了。


    我磕着蝉子笑道:“看样子,罗家妹崽对那跳舞的伢崽一见钟情。”


    林钟瞥了我一眼:“十二年前,想必也是如此。”


    欸,这话有点噎人……不过看在蝉子的份上,我不与他一般见识。


    我回看他,语气慵懒:“你说得没错。姐姐我呢,就爱以貌取人。”


    林钟垂下眼睑:“这样不好。”


    “有何不好?相由心生。”我抿一口米酿,戏谑道,“八年前,我也是看脸,才把你捡回来的。”


    林钟默了半会,话音中透着无奈:“东家,你少喝点。”


    米酿虽不上头,但接连不断地喝,确是令人体感燥热,我拿起蒲扇轻摇,倏而近处有个声音道:“青娘子这边,倒是清静。”


    我抬眼,看到韦济持碗而来,便挥手招呼他入坐:“聒噪的全跑了,能不清静么!什么风把韦大人吹来了?”


    “说来惭愧。”韦济跪坐入席,“刘玉的酒量我是知道的,没想到柳先生也这般能喝,韦某不敌,只能暂避。”


    “怎么?”我摇着扇子笑道,“韦大人莫不是觉得,我们这席没有能喝的?”


    韦济面色微红,看看我和林钟,拱手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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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


    “韦大人别怕。”我给他舀了半杓米酿,“林钟是能喝,但他喝酒挑得很,只喝筠连镇的‘重碧春’。”我斜一眼林钟,又道,“还有啊,人多的时候,他是不会喝的,他这个人,只喜欢喝闷酒。”


    韦济接过酒碗道谢,浅酌一口,忽道:“青娘子、林钟,你们看那边。”


    我顺着韦济指向瞧去,只见槐序和罗二英一起,正同另外几个生僚装束的妹崽在争辩什么,封峤应是听不懂她们说话,站在一旁,欲言又止,面色焦急。


    我估摸八成是哪家妹崽看上封峤,槐序搁那护食呢,便对林钟道:“你过去瞧瞧。”


    林钟起身离席,韦济问我:“青娘子可曾见过时雨?”


    “方才还回席抢吃的来着。”我笑道,“韦大人宽心,时雨和桡帮葛头领的孙女在一起,那对姐妹会照应他的,不会出什么岔子。”


    “抢吃的?”韦济面露歉色,“临行前我嘱咐过时雨,不可太过恣意顽皮,没想到他还是耍小孩子脾气了。”


    我摆手笑道:“僚人席面没那么多讲究,开心热闹就好。‘炸金蝉’这道菜,最受山民欢迎,不上手抢,根本吃不到。”


    “青娘子说的‘炸金蝉’,可是装在竹筐内盛上来的?”


    “是啊。”我用扇柄拨了拨席上的笸箩,转过脸打量韦济,“你们那席,该不会没人动筷吧?”


    韦济不好意思地笑了:“曲布正好不在,我们猜了好久是什么虫,愣是没敢下箸。”


    “好可惜。”我挥扇道,“我这边都抢不着,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韦济拿起笸箩起身:“青娘子稍候。”不出半刻,携了满筐蝉子折返,见我神色讶然,解释道,“告诉他们是蝉,还是不敢吃。听说槐序、时雨喜欢,便让我都带过来了。”


    “谢了。”我倒了一些在碗内,将竹筐朝他手边推了推,“很香的,你也吃啊。”


    “不用了,你们吃吧。”


    我轻笑:“没吃过?”


    “嗯。”


    我拈起一枚蝉子,剥去外壳,抛给他:“尝尝!”


    韦济轻吁一声接住,草草道了声谢,将蝉肉纳入口中。


    看着他略显慌乱的样子,我忍住笑,问道:“吃出什么味道了吗?”


    韦济匆匆饮一口米酿,朝我摆了摆手。


    “你不要吞啊,其实味道挺像鸡肉的。”我又剥了一只抛给他,“蘸点酱汁试试!”


    被“逼”吃完第二枚蝉子,韦济点点头道:“的确很香,口感与鸡肉有些相似,蝉肉更为紧实有嚼劲。”


    “还是韦大人有口福。”我作势要剥余下的蝉子。


    韦济忙阻拦道:“我自己来。”


    我笑着给他添了半碗米酿:“韦大人,近日在忙些什么?”


    韦济道:“今年西南边市贸易量剧增,茶马司人力有限,路府长官商议,要将各处榷场收换上来的良马,转由地方支移。如此一来,州内便生出不少事务需要打理。”


    噫,看来这熊屠精力超群,不止折腾百姓,还挺能折腾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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