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城,圆月晕染云层,风卷黑夜。乌云犹如利剑,似将圆月斩裂。山峦被浓雾笼罩,树林小道时隐时现。
月光照映着马车的金光,闪电划过天际,天‘轰隆’一声巨响,雷电紧接而来,寺中的穷奇显露,面布凶煞。
洛林山脚下,孤野寺外,暴雨滞足了马车里的一行人。
闪电掠过的不止凶兽,也掀起了阴风,车内帷帐吹起一角,映出一张苍白、透着病态的脸庞,约莫豆蔻年华,安静地枕在男子腿上,车内三人无言,望着陷入沉睡的少女。
窗外下起淅淅沥沥小雨,马车内很安静,周遭雷鸣电闪,衬托着他们,安静过头了。
“阿年,能否在此处落脚?”说话之人声音柔和,长得也是典雅闺秀,她细长洁白的手指轻抚着睡意中的少女。
“……”
雨还在下,只听那位名叫阿年的少年轻声,“嗯”
***
两日后——
“阿爷阿奶,我走了。”
“注意安全!”
“好。”
昨夜沉寂的系统活了,给了她鼓励,也给了她奖励。
既然得到了奖励,那就证明上次她开的药方对症,那位姑娘的风寒应有了好转。
说到底,作为一个医生的职责,她也该去做个回访,如果没好全,还能改改药方。
于是裴烟落向医馆告假,问张全要了姑娘的住处。起初穆姥湖是不同意的,觉着她是为了偷懒找的理由,但耐不过张全的权威,毕竟她的钱出自男人之手,才勉强允她修沐两天。
祝苋安住在洛水外的小树林里,离镇有一段距离。
裴烟落哼着小调走在小道上,手里甩着路边摘的狗尾巴草。午日的阳光有些许刺眼,古代没有防晒霜,她怕热又怕被晒黑。树荫与树荫间隔着距离,每到下一个树荫时,她都选择跑过去,物理防晒,减少阳光辐射。
太累了,太久没运动了,这点距离跑起来,就累得直喘气。
“不是说很近吗,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啊。”裴烟落开始抱怨,眼前晕乎乎的。
没车没高铁,靠她的双脚,太看得起她了。
她叹了口气,手背抹去下颚的汗水,一抬头,便望见不远处驶来的马车,马车的周身还闪着金光,甚至耀眼。
那马车在她身旁停下来,驾车的车夫问她:“姑娘,到洛水县还需多久?”
去洛水县的?裴烟落打量了他一会,又瞧着这闪着光的马车,下巴往她来的路一抬。
“沿着这条路,半刻钟就能到了。”
车夫道谢,挥鞭准备离去时,车内的人轻咳了声,车夫会意,接过递出的折扇,转交给裴烟落,“姑娘,拿扇子扇风,或许可以清凉些。”
那折扇是用红檀木制的,柄尾悬挂着一颗琉璃珠,闪着光亮,甚是好看。
无功不受禄。
裴烟落淡漠一笑,不接:“谢谢,你家主子比我更需要它。”
车夫一愣,执意要将纸扇送她,怎料她不知看见什么,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有些无措,扭头对着马车内的人道:“三皇子,她没收。”
“嗯。走吧。”嗓音干净,不见情绪。
车夫作罢,继续赶车。
裴烟落刚刚就是一瞥,余光里便望见提着花篮的祝苋安,琥珀色的水眸一亮,往那跑去。
“祝姑娘,祝姑娘,等等我。”她焦急喊道。
祝苋安闻声回头,见来者是裴烟落,不敢置信,嘴角微微扬起,露出笑容:“小医官?”
裴烟落连连应声,在她面前站立:“祝姑娘身体恢复了?”
她的脸色比上次来医馆倒是红润不少,看来是药对她有用,系统才给了她奖励。
“嗯,小医官开的方子很见效,现下已经好全了。”祝苋安给她拿了块方帕,让她擦擦汗,“小医官这是,准备去哪里吗?”可她也并未拿行囊。
“我来找你。可以去祝姑娘家坐坐么,我有点口渴……”裴烟落脸上浮起尴尬,太阳快要把她身体的水分蒸发掉了。
祝苋安莞尔一笑,“当然,小医官不嫌弃就好。”
温柔,美丽,且知礼有礼,这是第二印象,虽然还还是很瘦。
“怎么会。”
而且,她现在还不是小医官,“叫我裴烟落就行,或者陌陌,是我的小字。”
祝苋安颔首,欠身带路。
申时末,学堂下学。
胡欢欢下了学堂,最喜欢的便是听离禾客栈的李掌柜,讲那洛水之外的奇闻逸事。
今日讲的便是那洛水县山脚下的,洛林山野寺。
“相传,孤山一小道士不知患了什么病,通体雪白,就连毛发、眼珠都是,跟白无常似的。为求医治,他只身前往漠北,途经了那野寺。
黑幕已经降临,山林中传来乌鸦鸣叫,阴森悲凉,小道士看着眼前的寺庙,止步于此,不敢跨进。只因那寺庙中立的凶兽—穷奇,獠牙布血,猩眸凶狠。忽然,天空响起一道雷声,小道士还未来得及闭眼,就命丧于外。”
李掌柜扶起被吓得跌落在地的胡欢欢,神色严肃,“据说,是地府的白无常索命,穷奇受其指令,才伸出了利爪。”
胡欢欢脸色有些泛白,小姑娘不经吓,平日里夫子和胡糊也不说这些,听到最后,鼻头泛酸,眼眶湿润,又要被吓哭了。
李掌柜手忙脚乱,眼见胡欢欢眼泪快要涌出,一个花环被戴在了她的头上。
“李叔,今天又是讲了什么恐怖轶闻,把欢欢吓哭了?”
李掌柜一听声,就知道救星来了,感恩侧头。
裴烟落趴在柜台上,好似无暇地望着他们。
“李叔说,小道士死了。”胡欢欢把眼泪憋回,端详着头上的花环,又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什么小道士?李叔也跟我说说。”
“嗐,就是那野寺的穷奇,杀了,”李掌柜停顿住,又怕小孩哭,改了措辞,“凶兽,是个不祥之兆。”
野寺?穷奇?裴烟落听着这地耳熟,努力回想了下,顿然明了。给他纠正:“野寺表面是穷奇没错,但这寺庙内,可是摆着神兽,麒麟。体型比那穷奇大上几倍呢,想必是寺庙的镇压之兽,祥瑞之兆。”
祥瑞之兆。
二楼雅间外,一双深墨色的眸子紧盯楼下,指尖一下,一下落于木栏上,像雨水滴入房廊的声音,低沉地让人不慎注意。
胡欢欢将花环给裴烟落戴上,她道谢,对上掌柜那质疑的眼神,他怀疑她是在编故事。
“你去过?”
当然,她刚来这里的时候,系统丢下她的地方,就是那麒麟面前。
只是她不能说。
裴烟落摇头,刚想开口,就被楼上传来的声音打断。
“掌柜,备些茶水和菜。”
说话之人俯身撑在木栏上,少年声音清透,黑发用朱色绸缎高束,却因为他这个动作,其中一根飘于身前。红白色锦袍,胸口绣着朱雀,张扬绝伦,腰间挂着玉佩,形似白山茶。他生得极好,肤色皙白,不弱女子,眉宇冷淡,深墨色的双眸如三月溪流,寒而澈,唇角似笑非笑。
目光在空中交汇,裴烟落抬眼望着他,风在摇曳,花香飘洒。两人发间的绸缎肆意飘扬。
李掌柜应声,吩咐下人去准备,朝他露出谄媚的笑:“客官稍等片刻。”
商夜年冷哼,眼底嘲弄,返回屋内。
李掌柜不明所以,这客官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快?
在看不见的地方,裴烟落的拳头握紧。他刚刚,是在嘲笑她?
裴烟落气得咬牙,暗自吐槽:白长了一副好皮囊,结果是个傻子。
她把胡欢欢送回家,又顺了块胡糊刚买的许记枣糕,这才回到家监工。
裴烟落细细打量着阿爷改良的银针,色泽透亮,针柄处的旋角精湛十分,针尖锋利,稍扎即破。阿爷的制针的技术可谓是极强,唯一不足的,便是针身,达不到现代银针的粗细。
“阿爷,您做得太好了!”不管如何,先夸准没错。她将针放回布袋里,关好木盒,尝试劝说让阿爷少操点心:“不如您教我如何做,等我学会了您也能休息。”
阿爷年纪大,经不起长时间的折腾。阿奶最近也陪着她在大街小巷奔波,一天下来她都快累死了,别说阿奶了。就算她是穿越过来,但也是有心的,她不想老人家如此劳累。
然而阿爷只是大手一挥,爽朗道:“我觉得制针很有挑战,比那些木头、铜铁有趣多了。”
裴烟落短暂的‘啊’了声,还是她多虑了呗。
阿奶也在一旁打趣她:“你阿爷年轻时可是上过战场的。阿奶我啊,武将出身,身体都好得很。也不知道为何,偏偏孙女的身体,虚得很啊。”
虚?她虚?
裴烟落承认,她是挺虚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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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也要,她心口不一道:“我也很勤快的。”
“是,勤快。是谁天天被医馆扣工钱,然后一回来就跟着我们抱怨?”
“阿奶!”
她刚来这个世界,接触新事物,是需要时间来消化的,可不是她懒散。她在专业方面,一点都不懒。
阿奶笑她小孩子气,“不用担心我们的身子,做你想做的便好。”
沉默许久,她低声答应下来。
难怪,一天下来,阿奶踏的步子比她都要稳,连厨房的大锅都能颠起,可谓是臂力极佳。
哈哈,果然是她多虑了哈。
—
第二日,裴烟落准备去看看铺面,有积蓄,是女人最大的底气!
洛水县是洛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县,又依山傍水,风景如画。所有地段好的商铺价格都不低,她兜里的银两也够,只不过货比三家,她还问了几家便宜的,只是铺面都很偏。
街道上都是小贩的叫嚷,饭店和商户也已招揽了不少客人,卖胭脂的花阁楼因新推的胭脂,今日店内挤满了顾客,大部分都是女子,亦有一些长相清秀的男子混在其中。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康和医馆依旧很忙,里外都堆满了人。这张全自制的养颜秘方还挺好用,不然也不会有回头客。
许记糕铺的老板许颜,是位温婉贤惠的婶婶,她见裴烟落走来,招手让她尝尝新出的桂花糕。
“烟落,今天不去医馆了?”
“明天去。”她吃了一口,桂花香味浓郁,口感细腻,许婶婶做糕点的手艺没得说,“好吃!”
许颜见她爱吃,又给她拿了几块包好,“喜欢就多吃些,留几块给你阿爷阿奶。”
裴烟落捧着一大袋桂花糕,腾出一只手去荷包里掏钱:“婶婶,这要多少钱?”
“给你吃的,不要钱。”许颜一见到她就欢喜,姑娘长得好看,性子也讨喜,每天路过她家都会乐呵呵的打招呼,这几天她腿疼,小姑娘还给她制药、推拿。
裴烟落拿出铜钱,执意要给她:“阿奶说过,拿了人东西都要给钱的。婶婶,你就收下吧。”
虽然她现在缺钱,但是基本的礼仪还是知道的。铜钱被她放到车旁,许颜想还给她,却不料远处有人喊。
“许婶,你家鳞鳞出事了,你快回家看看吧。”
铜钱倏然掉地,许颜神色骤变,焦急往家中跑去,糕铺都顾不上。裴烟落左右看了看,把怀里的桂花糕放下,跟了上去。
许颜赶到家时,林松正抱着林鳞往康和医馆跑,怀里的小孩哭得厉害,身上一半都是擦伤,额角的血还在往外流。她慌乱跑过去,中途还差点摔倒。
“鳞鳞,怎么流这么多血。怎么回事啊,孩子他爹。”许颜急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内打转,绝望地望着林鳞。
“被牛娃推倒了,额头磕到了石墩上。”林松听着孩子的哭声,心里更是心急。
哭声撕心裂肺,再加上止不住的鲜血,两夫妻彻底慌了神。血染红了前衫。
许颜家里康和医馆有一段距离,现在不止住血,林鳞一个小孩怎么受得了。
裴烟落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几株草药和一瓶药汁水,倒于手心搓热,捏成团状,敷上额角的破口。没有干净的绷带,她将衣裙中间的布料挑出,一咬牙,纱裙被撕了出来,缠在了林鳞额头上。
“林叔,把鳞鳞放下。”她拿出自制的消毒水,又撕了一块衣裙下来,倒上消毒水擦拭着伤口,怕林鳞疼,还轻轻吹气。末了,拿出药膏敷上,额角的血在这会也已止住。
尽管林鳞还是哭得很大声,但好在做了应急措施。裴烟落松了口气,“快带鳞鳞去医馆吧。”
“谢谢烟落。”林松冲她道谢,急忙抱着孩子往康和奔。
许颜紧紧攥着她的手,感激地望着她:“谢谢你,烟落。”
裴烟落笑了笑,摇头。
许颜说不出其他的,又感谢了一遍,才连忙跟上去。
太棒了,又救治了一位病患!
裴烟落暗喜,这次收获颇满呀。她收好药罐,刚要站起身,又被身后的声音吓得跌回地上。
“姑娘会医?”
裴烟落捂住乱跳的心脏,惊恐地往后瞧去,是位女子,视线后移,身后还有两位男子,右边那位是个温润的公子。视线再往左移,琥珀撞上深墨,她眉头微皱。
是昨天在客栈嘲笑她的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