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过，归濉山的天气终于有了凡间如今几分炎热，燥热的天气中，各科讲学也如火如荼开展起来。
在这样的日子里，李今歌开始了外门听讲的路程。
日出而去，日落而归，风尘仆仆的人没等护送自己的谭飞沉离开，便一把闯进某人的房间哀嚎起来。
“为什么要听这么多？这么怎么多讲学要听啊——”
谭飞沉看着李今歌无比飞快的脚步踏进房门，关上房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完全没有请他留下来喝杯茶的意思。
手张了张缩回，面露无奈。
虽然是约定好送人去听讲，但一点也不客气下是不是太不客气了？
“多了解点对你没有坏处。”
清冷的声音从房间传出，让他瞬间想起那双冰冷的眸子，眼眸微闪，赶紧离开了此处。
他可不想和那孩子对上。
天色渐晚，昏暗的室内，李慕灵放下笔，皱眉看向一旁哀嚎打滚的李今歌，回想了一下自己安排的行程……至于么？才二十四门讲课，而且外门讲学内容本就基础。
“听这么多又没用……”
李今歌不满抱怨，又在灵灵的注视下渐渐小声，哪怕心里依旧不服气，嘴上也不敢多说什么。
“听着吧，万一……”李慕灵沉默了会，低头看向手下的书册，“万一什么时候用上了。”
怎么可能，她又不修道……
李今歌依旧不满看向她，灵灵低着头坐在书桌前，旁边是温暖的灯火，灯光将她垂下的眼眸照得熠熠生辉，煞有介事的模样让她想反驳的话一下吞回了肚子，情绪低迷。
她也知道要在苍羽宗生活了解这些是必须的，但真的太难了，什么灵力在体内运转的方式，什么丹田聚气，这像是自己能听懂的吗！
瘪了瘪嘴，不服气，眼珠转了转，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讲学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去练体？”
体修啊，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些人高马大，往那一站就是一堵墙的修士们，她进去真的不是送死吗？
听她质疑体修课，李慕灵眼神聚焦在手下书册密密麻麻的文字上，头也不抬回道。
“你身体太弱，练体强化你的肉身。”
“强化肉身？”李今歌匪夷所思，不服反驳，“我哪里弱了？”
埋头于书本中的人终于抬起头，灯火将她脸上的惊诧照亮得一清二楚，李慕灵不可思议的轻笑了下。
“李今歌，身体弱成这样心里没数？”
连个山都爬不上去，她不弱谁弱。
李今歌在她惊异的目光下渐渐不自信起来，什么啊，自己哪有这么弱？
犹豫了一会，回想自己手臂上的肌肉，还是出声反驳，只是声音低细，听着没什么底气。
“哪里弱了……我一只手能提起一大桶水……”
她低沉喃喃，李慕灵却不再看她，笑了一会，转头继续看向手下的书册，她要学的东西也不少。
“练体必须去，体修有很多不用灵力锻炼身体的办法，你练一练总是有好处。”
这可能也是李今歌为数不多能用到的东西，如果没有灵力，那将□□练得强健些并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话刚出声便遭到了某人的强烈反对。
“不去，我不去！”
这个理由完全说服不了她，李今歌反抗，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犟着脸觑着书桌后的人影，眉眼飞扬，怒气冲冲。
她才不要去当那些体修的人肉沙袋。
“李今歌，你要是想在苍羽宗待下去，就好好听讲练体。”
李慕灵皱眉，翻看着手中的书册没有抬头，语气低沉，灯火的影子在她眼底跳跃，舔舐着漆黑的瞳孔，让人捉摸不定。
“不然，整个苍羽宗对你来说将会是一个巨大的陷阱，踏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你懂吗？”
她抬起头，看向坐在黑暗中的人影，昏黄的灯火在李今歌身前跳跃，灯光波涌间隐约能窥见她不服的神色，抿着唇，一双眼看向窗外，看似不听不理，一双转动的眼却暴露了赌气的心思。
李慕灵无奈，揉了揉因为看晦涩难懂文字而隐隐作疼的眉心，耐心解释。
“我不能时时跟在你身边，你必须要有分辨危险的能力。”
“我想，”她合上书，看向有些茫然的李今歌，无奈却又不容置疑，“这没什么好商议的。”
灯火晦暗的光线在两人脸上波动，李今歌依旧双手环胸，倔强的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可是……”
“没有可是，”
李慕灵打断她的话，因为头疼产生的躁意，此刻按耐不住，话语也流露出几分不耐。
“你到底知不知道，只要你还是这样一无所知，那么苍羽宗路边随便一株草就能要了你的性命。”
“哪有那么严重，现在不是也好好的……”
“那只是运气好，另外那段时间星烨跟着你，可是李今歌，你能保证自己一辈子运气都这么好吗？”
近乎于指责的话语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突兀僵硬，火焰越来越小，李今歌的脸完全沉浸在黑暗中，过了很久黑暗里才缓慢吐出一句。
“我知道了。”
人影默默从她身前离开，李慕灵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才揉了揉眉心，眼中燥意不减。
话虽然说得重了些，但也是为她好，李今歌要在归濉山生活下去，知道的东西自然越多越好。
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李今歌那时候为什么那般执着要跟自己上山，但既然来了，就不能放任不管。
回想起李今歌走到自己面前说要一起去苍羽宗的时刻，揉捏的眉心的手忽然顿住，目光渐渐晦暗。
跟李今歌一起生活的几年间，也就见过那一次李今歌表现出的前所未有的倔强，而这种变化的原因是因为自己。
因为……‘李慕灵’，可她还是不懂为什么，不懂李今歌一定要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是什么？
是什么呢……
灯火在昏暗的房间跳动，李慕灵放下根本抚不平眉心的手，打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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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下眼眸，继续翻看刚刚的内容，然而没过多久，书册被大力合上，被人烦躁的扔至一边。
天光亮起，一身玉木峰弟子服饰的谭飞沉走到云山院门前。
今天本来轮到岑雪儿过来，但雪儿抵抗情绪还很严重，看她那样，只好自己先过来顶上。
举起手准备敲响院门，手还没接触到门板，大门忽然被打开，背着个包裹的李今歌抬头看他一眼。
“走吧。”
谭飞沉挑眉，掩下眼中诧异，没想到她今天这么早就出门。
有些意外，看了眼敞开的大门，意外对上一双冰凉如晨雾的眼，顿时一个激灵回神跟上李今歌。
那孩子心情看着不太好啊，谁惹她了？
脚步不停，跟上一脸沉郁的李今歌后，心中有了猜想。
姐妹俩不会吵架了吧？
不过这不是他该问的，也不是他该管的，谭飞沉眼观眼，鼻观鼻，准备把人送到就走。
飞书一路把人送到外门，李今歌从飞书上下来，向护送自己的谭飞沉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在一众神色各异的外门弟子中吸了一口气，坦然走进讲堂。
这是一门讲灵力如何运转的讲课，昨天她已经听了一部分。
走进门，便看见众弟子神情古怪的聚在一起讨论什么，眼神瞥见她又很快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见此李今歌脑子略微转动也能猜到这群人大概是在讨论自己。
一个没有灵力，没有灵根的凡人出现在讲述灵力运行的讲堂上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啊，如果不是被议论的人是自己，怕是她也忍不住找一个人商讨一二这怪象。
对于众人诧异古怪的眼神表示理解，李今歌抬步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身边人犹如看见了瘟神般避开，周遭瞬间空出一大片位置。
拿出书册的手紧了紧又松开，装作无事般等讲课的长老过来。
然而长老不知为何久久未到，李今歌叹了一口气，抓着书页的手放下，抬头迎上那些不知善恶的打量目光。
一些人触碰到她的目光后很快躲开，一些则坦然以对，眼中充满挑衅，更多的则是在她抬头的一瞬间把头低下，细碎的议论着什么。
视线扫过众人，手中的书页紧了又放，平整光滑的页面被揉出几处褶皱，目之所及都是陌生的面孔，好奇的打量，很快让她感到无聊，把头低了下去，无奈想到。
又是被当成猴子的一天……
书页在手下不知觉变得皱皱巴巴，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更加沉重，眉眼浮现燥意。
她不想听讲一部分是因为懒，不想学那什么体修，更大一部分就是不想面对像现在这样的情形。
在决定和灵灵入苍羽宗之前便对这样被人当猴子观赏的情形有所预料，但真正面对这样的情形还是感到难以忍受。
之前在十三峰的时候，十三峰弟子不会这样明目张胆打量，她便以为能接受被当成异类的感觉，实际上还是不能啊～
感受到围聚在自己身上的奇特目光，李今歌沮丧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