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都是艳阳高照,知了爬上树梢叫得整座京城都烦躁起来,裴府倒是每日都如往常那般安静自在。
何知了与裴寂坐在桌前,离他们不远处的角落里放置着两座冰鉴,两个下人便站在旁边轻轻扇着,屋内泛着丝丝凉意。
桌面上也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冰酿,但桌前的两人倒是都没动,只仔细看着手上的书,两厢默然,倒是独有一份安闲自在。
裴寂看着手里的兵书,将那些计略谋策一一在心中上演,演算着何时该用何兵法。
这几年击退外敌,虽已然达成友好,保不齐哪日就要再次举兵北上,兵书不可不读,战士不可不操练。
只是他当日带兵凯旋,陛下只将婚事赐予他,同时收回了他仅有的带兵之权,原以为能得个副将职位,却不想如今连军营都不能去。
若说不可惜,必然是假。
可与何知了比起来,不去也罢!
“吧嗒——”
听到水珠落到书卷的声音,裴寂边说边抬起头,“吃时小心些,那些冰块——哎哎!来人来人!快去请大夫!”
掉到书卷的不是冰酿的水,而是殷红的血。
何知了拿帕子挡着鼻子,仰面朝天,试图以此来调治鼻血。
裴寂赶紧牵着他到镜子前,金盆里有备好的水,让小哑巴低头,给他轻轻擦洗着。
很快一盆清亮的水就变成红色,何知了的鼻血很快就冲洗干净,没有再流。
“鼻子里面疼不疼?”裴寂捧着他的脸擦拭着,“是不是他们打你的时候碰到鼻子了?”
何知了弯弯眼睛摇头,鼻子不疼不说,也不会是因为和何家弟妹打架闹的,毕竟都过去很久了,何况当时也不曾伤到鼻子。
裴寂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瞧着没其他毛病才舍得松手。
府医觉得自己最近忙得很,三天两头的往主家跑,早知道就直接住进主家安排的院子里了,奈何他也有家室。
这事闹的!
“正君这是天气炎热干燥的缘故,再加上近日补身效果显著,可以适当停一停,为避免火气旺盛,可多喝些败火的汤。”府医说着,一并将那些需要的药材和食物都写在纸上。
白字黑字清清楚楚,裴寂只看一眼就让人去抓药了。
眼看着就要进入伏天,天气是越来越热,也就傍晚日落时能稍微凉快一些,若是久久不雨,怕是连庄稼都要遭罪了。
裴寂让屋里的下人们再用力些,冰鉴上面堆放的冰块消融的很快,也就是他们还能日夜用冰,换作寻常百姓,怕也只有热着的份。
裴寂想到什么,“从前在何家也这般热?你倒是很少出汗。”
何知了不明所以,便乖乖顺着他的话说。【何家冰窖不好,冰块总是存放不住,我少用那些。】
什么冰窖不好,存放不住……都是拙劣恶心的借口,分明就是不想这小傻子用冰罢了。
怪不得小哑巴那时后背有伤,心心念念的就是能用到冰块。
他原还想什么不值钱的东西竟还那样惦记着,合着症结都在此处。
裴寂笑笑:“咱们家的冰窖好,年年冬日都会存放许多,莫说是用冰,就是拿冰块砸着玩,也得砸上月余。”
【那很浪费的,不要那样做。】
“好,不那样做。”裴寂捏捏他脸蛋,“傍晚日落后,我带你去外面走走,总在家中不走动也不行。”
【啊。】何知了点头答应。
如今府上只有他们两个清闲着,和管家说过不在府上用晚膳,两人便出门了。
太阳将落未落,坠在天边,依依不舍的样子将天际云层都染红了,何知了愣愣的想,若是能将此时美景定格就好了。
此时当街的人反而多起来,可见白日里也只在家中躲着烈日,否则中暑反而更难受了。
“今日流血,可得补补才行。”裴寂带着他进了松鹤轩,“那些口重的饭菜你也少吃点,等过几日再吃如何?”
何知了立刻乖乖点头。
身体重要,何况如今天气炎热,他反而也贪食些清淡的。
伙计瞧见他们两个,立刻恭恭敬敬地把他们往楼上雅间带,幸好还留着几间,否则再多来几位贵客,就要不够用了。
雅间昂贵自然有昂贵的好处,正厅便放着一尊冰鉴,膳桌周围还放置着冰轮,无人就能转动,每动一下,丝丝缕缕的凉意便会飘到桌前。
轻淡饮食自然是裴寂知晓的多,毫不费力的就点了几个菜,还不忘特意叮嘱小二让厨房做一盅补气血的汤。
裴寂拿起扇子顺手给他扇着,“一会多吃些,你再结实些,就能一人打何家兄妹两个了。”
【啊?】
何知了轻轻蹙眉,他长白白胖胖又不是要奔着打架去的。
“你也觉得我说得对吧?”裴寂笑起来,“可别学那些小姐男君,瘦如麻杆,风一吹恨不得腰折,你夫君身强体健,你也得健健康康才可。”
何知了觉得他说得对,却又觉得有些闷闷的,轻轻瘦瘦的,谁不喜欢呢?
裴寂好似看穿他的心思一般,“我不喜欢那瘦弱模样,不过也随你去,我可是说了的,身体康健最要紧。”
就是因为太瘦弱,才连何家那两个废物都打不过,若是再结实些,一人给他们一拳,保管他们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两人闲聊着,元戎却是推门进来了,“爷,我瞧见几位皇子上来了。”
“不管他们,你让芫花和细辛机灵些。”裴寂意有所指地说着。
“是。”
元戎再次关上门,裴寂只当此事便过去了。
却不想刚过去没多久,松鹤轩的掌柜和某位皇子的侍卫就来传话了。
如今天热,松鹤轩傍晚生意最是兴隆,雅间是如何都不够用,可几位皇子可不能怠慢,嘴上说着能等,可松鹤轩哪里真敢让皇子等!
加之,几位皇子得知裴寂也在,便直接来凑桌了。
这样的事屡见不鲜,稀罕的是来凑桌的是皇子。
皇子。
那又如何?
裴寂很想痛快拒绝,奈何对方是皇子,他此时就算是有天大要紧事,也得将那几位迎进来。
“他们各个都不是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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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的,今日怕是要让你受委屈了。”裴寂捧着他的脸,缠绵的吮吸着他的唇,“不管席间我说什么,你都别吃心,只管一心用膳,若是有让你觉得难过的话,回家我再与你道歉。”
何知了没想到他会这般大胆,怎么能在外面做这样的事,若是被那些人知晓,定然要笑话他们的!
他羞耻万分的捂着嘴,脸上的红晕久久不散,只好起身走到冰鉴处,摸摸里面的冰,再摸摸发烫的脸,以此降温。
等裴寂将那些皇子请进来时,何知了已经一切如常的在屋内等着了。
来人是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
三皇子安桓乃中宫皇后所出,早几年便已经成家,让安帝早早做了皇祖父,对他颇为看重。
四皇子安梁是德贵君所生,醉心诗书山水,时常抛开皇子身份游历山水,对朝政更是一窍不通,被安帝斥责也无动于衷。
五皇子安林是淑妃所生,府上只有侧妃,仗着母妃得宠在前朝也颇有脸面。
这三位各有心思,心性各异,全然不像是会一同外出的关系。
自然,天家兄弟,亲疏远近绝不是外人能说三道四的。
“参见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裴寂带着何知了一同拱手行礼。
三皇子为长为首,自然由他将裴寂扶起来,笑道:“何须这般客气,你为我朝鞠躬尽瘁抵御外敌,裴家又忠心耿耿,合该是我们感谢你才是,今日还要打扰你。”
裴寂瞬间诚惶诚恐,面露激动,“这都是臣该做的,几位请坐。”
三位皇子自然没有客气,随位而坐,待他们都坐下后,裴寂才带着何知了落座。
三皇子像是刚看到有这人一般,意味深长道:“世人都说你裴四与正君恩爱不疑,如今看来,倒真像如此。”
闻言,裴寂狠狠皱了皱眉,张了张嘴最终只换作一句,“这是我的命,我得认。”
言语间都是难言之隐。
谁都知晓裴四一心要征战沙场,从来不将皇城内那些千金男君放在眼里,就连七皇子也是半分脸面不给,却被一个哑巴给困住了。
换做是谁,恐怕都会难以接受。
“话不能这样说,我瞧你正君乖巧安静,和那些爱说笑的比起来,可是难得。”五皇子骤然出声,说完便满是嘲讽的笑了起来。
全然不曾顾及他嘲讽之人就在眼前。
裴寂也跟着嗤笑一声,不等他说什么,伙计便开始陆续上菜,眨眼间桌面便堆满了。
他将那些轻淡简单的菜都放到何知了面前,重油荤腥的招牌菜则是放到几位皇子面前,做足了做低伏小的模样。
四皇子皱了皱眉,“我们都是占你便宜,不好让你正君委屈。”
裴寂瞥一眼小哑巴,冷淡道:“他有什么可挑剔的,在何家便是连这些都吃不上。”
说罢,又嘴坏道:“今日诸位主子都在,你可得多吃些,否则传出去别人要说我裴府虐待你。”
全程都是一脸嫌弃的模样,似乎是如何看他都不顺眼,吃饭都要挑拣管教。
几位皇子面面相觑,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