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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艳阳

作者:留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段成玉换上了另一套小厮打扮的衣裳。


    今日是新一任掌管教坊的太常卿上任的好日子,几乎大部分官员都会前来贺喜。


    段成玉也是找准了这个机会,才会溜出去。


    他打算就借用来往官员小厮的身份混进去。


    宴会人多眼杂,段成玉跟在前来贺礼的人群里,一副小厮模样,低着头,倒不显得突兀。


    他打算就此机会,混进去,然后回到后院去。


    ————


    秦昭临立于天之一号阁楼的二楼回廊上,廊上的风倒是格外清凉,她身上那件正红鎏金的宫装衣摆随风而起,金线绣的缠枝莲在她的袖口,裙摆处流转。走动之时,那缠枝莲栩栩如生。


    她身上并没有过多的配饰,只斜斜插了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她停下脚步,双手交叠搭载二楼的木栏上,望向楼下人来人往的场景,步摇流苏轻扫过耳际,额间金箔的海棠花钿在天光中泛着细光。


    即使不笑,那双狐狸眼也有着勾人的弧度。


    今日的她这一身穿着,贵气不敢言。


    楼底下人来人往,不少小厮端着贺礼往前走去。


    秦昭临余光中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形,正想要看清其长相。


    一道声音打断了她:“小九,你怎么也来了。”


    秦昭临回首,一位高大威武的玄衣男子走了过来,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庆帝的第七子,秦承立。


    再次看向楼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秦昭临收回视线,唇角微勾:“七哥。”


    秦承立站到她身侧,同她一起看向楼下,调侃了道:“这符骏才的人缘可真不错啊,就连我这许久不出门的小九儿也过来贺礼了。”


    符骏才正是今日新上任的太常卿。


    秦昭临娇嗔:“那还不是七哥你的人,我自然是要给点面子的。”


    秦承立看似不经意提起另一件事:“听闻你在教坊看上了一个乐师?”


    秦昭临尾巴收的再干净,也是会有人捕捉到这一蛛丝马迹。


    她也不否认:“是。”


    教坊这方势力,四皇子和七皇子都想要争夺,里面会有秦承立的人手,她一点也不意外。


    这一世有她的帮助,提前让人挑了四皇子那边准备的人的错处,这处教坊才会落在符骏才的手上,也就是她的哥哥的手上。


    要知道,那符骏才在前一世与这个位置可是失之交臂啊。


    前世时,这处教坊可是落在了四皇子的手上,段成玉后来不知出自什么原因才会成为四皇子的手下,可是给他们使了不少绊子。


    秦承立调侃了一句:“要不要给你送到公主府去?”


    秦承立显然还不知道,她看上的那位乐师的身份。


    秦昭临垂眸低笑:“这倒不用,我有其他安排。”


    秦承立也不勉强,他妹妹也是长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那边宴席要开始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他先秦昭临发出同行的邀请。


    秦昭临摇头:“不了。”她可是还有其他安排的。


    每日都要来这里等段成玉抚琴,今日也不例外。


    秦承立也不勉强,自个去了。


    秦昭临坐在窗边的小塌上,不断摆弄姿势。


    她今天这一身可是精心打扮过的,这件衣裙也是新做的,早上的时候,梳头的宫女给她弄了好几款发型她都不满意,最后还是翘怜实在是看不过眼,亲自上手帮她梳了。


    她摸着头上垂下来的流苏。


    还是翘怜懂她。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眸色黯淡了一瞬间,再次抬眸,眼底尽是冷意。


    伤害翘怜的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秦昭临倚在窗台前,入门的屏风早就被撤走。


    她精心设计的这一步骤,就是为了让段成玉进来时,第一眼看到她,就惊艳住。


    这应该还是她第一次在段成玉面前穿女装的样子。


    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秦昭临的手很快就麻了。


    秦昭临将手从窗台上拿下,一种蚂蚁此绕的感觉传遍整个手臂。


    她揉了揉发麻的手。


    段成玉怎么还不来。


    往日这个时间点,他很早就过来了。


    她嘟囔着,再次看向窗外:“如今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人怎么还不来。”


    会不会是今日宴会耽搁了,按理来说,段成玉是她的指定乐师,陈教头应该不会让他去宴会上吧。


    发呆之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秦昭临思绪回神。


    门重重地被推开,秦昭临抬头看去。


    是翘怜。


    翘怜发丝凌乱,几丝墨发粘在鬓角出,一副气喘吁吁地模样,像是跑了很久地模样。


    翘怜不是留在了公主府吗,她怎么来了,还怎么着急。


    秦昭临坐直身子,一俩不解地看着翘怜。


    翘怜累得连话都有点说不出,她一路赶来教坊,可是用了整整一株香的功夫。


    翘怜让开一个身位。


    秦昭临这才看到翘怜身后跟着的另一个人。


    同样也是气喘吁吁,不过看上去倒是比翘怜好了许多。


    是陈教头。


    秦昭临记住了他,知道他掌管段成玉的教头。


    她可是还特地交代过他,可是要好好照顾段成玉。


    段成玉今日迟迟没来,难不成是出了什么连陈教头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


    秦昭临目光低沉,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眯起来。


    陈教头与翘怜相比,到底还是好上一点。


    他甚至来不及擦一把头上的汗,将段成玉逃跑被发现的事情,三言两语说出。


    要是只有他知道这件事就算了,但他甚至都还不知道这回事,谁把这件事直接捅到了总教头那里去。


    他都还没有来得睡醒,就被总教头从床上拽起来。


    甚至都来不及打掩护。


    他知道后,赶忙趁着总教头不注意,跑到公主府去,只是没有想到今日十七公主早就出府了。


    只能跟着翘怜又赶回了教坊。


    平时逃跑这件事还好,今日可是新任太常卿上任的好日子。


    发生这样的事,肯定是要严肃处理,也不知道此时段公子那边怎么样了。


    他只能不断祈祷,希望行刑得慢一点,要是段成玉那边伤了一根汗毛,十七公主断不会轻绕他的。


    刚才有人来报,段成玉已经捉拿了。


    陈教头只是一个小小的教坊教头,除了管制手下的乐师舞妓,就没有太大的权力了。


    秦昭临拂袖而起,动作急躁,面前桌子上的棋子洒落一地,黑白分明的棋子砸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什么。”


    ————


    面前是血肉模糊的一片,板子一板一板拍在他身上。


    眼前似乎浮现了母亲泣血的面庞,还有父亲,大哥,二哥他们……


    他们身上鲜血淋漓,但是都是一副焦急的模样。


    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


    段成玉趴在板凳上,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此时一抹红色的影子措不及防闯入他的眼眸中,像天上不可直视的太阳,刺的他睁不开眼。


    这又是什么?他神志不清地想。


    随机是一声怒喝:“住手。”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他终于听见了母亲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在说:“不要睡。不要睡……”


    他的意识一下陷进黑暗。


    意识在黑暗之中不断沉浮,他奋力挣扎,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


    似乎一个温凉的东西贴在他的额头上,他浑身的燥热似乎一下少了许多。


    他的呼吸平缓下来,他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迷糊之间,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样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了她的问话,太长了,他听不进。


    那道声音似乎又说了些什么,段成玉努力想要听清,但是一直有个讨厌的声音在开口。


    能不能闭嘴,他们吵死了,他都听不清那道熟悉的声音再说什么了。


    那个温凉的东西很快从他的额头上撤走。


    他甚至还有点留恋,不要走。


    但是太痛了,他的意识再次陷入黑暗中。


    秦昭临收回手,他的额头还是很滚烫一片,已经烧了一晚了,还没有退烧。


    她看向正在写着方子的凌太医,心中一阵烦躁。


    简直就是庸医,这点烧都退不了。


    专心写着药方的凌太医后背发凉,似乎是察觉到了九公主的能把他刺死的目光。


    擦了把不存在的汗:“殿下,他身体太虚弱了,实在是不适合喝猛药,不然的话有伤根本。”


    秦昭临闻言,只能断了叫凌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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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猛药的心思。


    段成玉烧的实在是太狠了,甚至嘴里还说着胡话。


    她企图听清段成玉在说什么,只是她一靠近,段成玉就什么也不说了。


    深怕她知道什么似的。


    凌太医写好药方很快就出去了,翘怜也跟着出去。


    这个小房间里面只剩下一个秦昭临和躺在床上说着胡话的段成玉。


    哎。


    秦昭临幽幽叹了口气,这个时候的段成玉可一点都不省心啊。


    秦昭临打湿手中的帕子,敷在他的额头上。


    她看着段成玉这张即使苍白无血色的脸,即使这样依旧无法掩盖他身上清冷的感觉,只是多添了几分脆弱。


    现在的他好稚嫩。


    像她宫里的那遵琉璃小人,脆弱美丽。


    秦昭临点评道。


    这次出手这么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注意到段成玉。


    消息她已经尽量封锁了,如今教坊中全是她们的人,但毕竟人多眼杂,不好说。


    要是上面的人注意到段成玉,她的计划可是得改上一改了。


    她将敷在段成玉头上的帕子取了下来,再次摸了上去。


    兴许是刚敷过帕子的缘故,额头有点冰冷,秦昭临摸了好一会,才收起手。


    还是很烫啊。


    这一年的几场大病,段成玉清瘦了许多,脸更加棱角分明,初见以后的风采。


    秦昭临指尖落在他的眉心,顺着他的眉眼鼻子,一直往下。


    目光落在殷红的唇瓣上,他的嘴唇依旧是红润一片,都烧成这样了。


    门口传来些许动静,秦昭临很快收回手。


    秦禾照,你做个人。如今的段成玉甚至都还没有冠礼,怎么就这么饥渴……


    她闭上眼眸,怒骂自己畜生不如。


    翘怜进来的时候就瞧见自己殿下唉声叹气地坐在床边,也不知道怎么了。


    “殿下,药材已经送过来。”


    秦昭临闷闷不乐“嗯”了一声。


    翘怜揣测她的心思:“您确定不把段公子带回去?”


    秦昭临站起身,拂去宫裙上地褶皱,面色不显:“还不到时候。”


    虽然她也很想快点把段成玉带回去,藏起来。


    翘怜俯身:“是。”主子不想说的事,就不要多问。


    心情郁闷,秦昭临出去外面透透气。


    此时这个院子除了他们的人之外,其他乐师全都搬了出去。


    一道玄色高大的身影站在院子中间,听见她出来的动静,这才缓缓转身。


    是秦承立。


    他面色复杂,也不知道想开口说些什么。


    秦昭临站在距离只有他几步之遥的位置。


    两人谁也不先开口。


    最终还是秦承立拜下阵来:“你知道段家的案子没有表面看起来简单吗。”


    秦昭临垂眸:“我知道。”


    她这平淡的语气令秦承立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你还……”


    “哥哥。”秦昭临打断他的话。


    这个久违的称呼,独属于他们亲兄妹之间亲昵的称呼,从小到大,只要是秦昭临示弱,她都会这样叫他。


    秦承立心中的气一下子就泄了:“算了。”


    妹妹大了,自己也管不了这么多。


    他拂袖转身就要走:“消息我封锁了,四皇子那边应该不知道教坊这边的消息。”


    如今皇帝年迈昏庸,太子身体虚弱,太医都暗中断定没几天可以活了。


    如今他们剩下着十几个兄妹姐弟中,有能力竞争上面的位置只不过三人。


    四皇子,他,十皇子。


    剩下的皇子要不就是死得差不多了,要不就是还是幼儿,不足与构成威胁。


    但是他们母家式微,或者说根本没有母家。


    他们的母亲位份低微,先前不过是越贵妃身边的洗脚婢,有朝一日幸得皇帝宠幸。


    后来生下了秦承立,他们的日子才渐渐好起来。


    直到再到后来的秦昭临。


    而四皇子的母妃则就是他们母亲的前主子,越贵妃。


    越贵妃家世显赫,若不是秦承立后来的军功。


    他们对上四皇子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秦昭临清楚,她垂眸:“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秦承立摆了摆手,走了。


    月光照映出他的背影,拉得很长,直至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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