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德也有些无奈,他是为数不多知道萧行雁最近在忙着改良青瓷的。
因为萧行雁害怕最后不能成功,因而半点不敢宣扬,只怕牛皮吹出去了,最后收不回来。
知道这事的,也就周沛萍、叶芜、杨德成、吴康文和常和萧行雁交流的王文德而已。
谁也没想到,仅仅是这几天时间,居然会让留言肆虐到如此地步。
萧行雁面色苦恼:“您没解释吗?”
王文德叹了口气:“怎么可能没说?只是我不说你在干什么,大家都不信我说的话罢了。”
萧行雁:“……”
她抱住脑袋,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那……那我回窑场说一趟?”
王文德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日,萧行雁便放下了推导配方的事情,重新回了窑场去为大家教授纹胎瓷。
流言确实遏制住了一段时间,可不过三天,这些流言便又卷土重来。
这下,所有知情人都察觉到了些不对劲。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杨承安这个最有嫌疑的人身上。
萧行雁见流言遏制不住,便干脆也不再在窑场教授纹胎瓷。
歇了两天之后,她第一次备上薄礼去了德善居。
……
萧行雁来时没有提前打招呼,但或许是杨德成提前和门僮打好招呼的原因,萧行雁来时也没受到什么阻碍,直接就被通知给了管家,迎了进去。
她拎着几包饴糖坐在门厅里等着。
正喝茶时,却听见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训斥声:“……你少在这里狡辩,这事除了你,还有谁会办。”
杨承安的顶撞声也紧随其后:“我说了这件事不是我办的!是不是只要那个萧行雁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所有的事都能算到我头上?!”
他声音激动到甚至有些尖利了。
萧行雁顿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屁股下面跟有钉子似的坐立不安,看着好不尴尬。
杨德成的声音显然也有些气急败坏:“不是你还能是谁?我早就托人查过了,萧行雁自从来到县城之后,深居简出。除了窑厂的人,根本就没和其他的什么人有交集,这样离谱的话不是你……”
话音戛然而止,杨德成和在门厅里一脸尴尬的萧行雁面面相觑。
身后杨承安的声音还不断:“我说了,不是我!我……”
他紧跟着走进来,看到萧行雁的那一刻,动过一顿,声音也顿时消弭,取而代之的是冷嘲热讽:“呵,我说你怎么这么急着来质问我,怎么着?你到底还是打算把窑场交给外人是吧?我才是你亲儿子吧,还是说这小贱丨人也是你新收的闺女?”
杨德成脸色一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萧行雁脸色也不大好,但她只是提起自己买的那两包饴糖,礼貌朝着杨德成笑了笑:“杨东家,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我就先走了。”
说罢,她便出了德善居。
门内还传来了这对父子的争吵声,萧行雁深吸一口气,拢上帷帽回头看了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看着萧行雁提着饴糖又回来了,周沛萍愣了愣:“不是说要请杨德成查清楚这件事吗?”
萧行雁动作一顿,片刻后若无其事地说道:“去的时机不巧……不过我看杨承安的态度,流言应当不是他散播的。”
周沛萍没有多想,伸手接过饴糖:“既然这样,这饴糖就留着自己吃吧……”
她又叹了一口气:“这事情若不是杨承安做的,还能是谁做的……”
萧行雁和周沛萍对视一眼,电光火石间,一道思绪在脑海中闪现:“是……萧家?”
周沛萍叹了一口气:“除了萧家,我也实在想不到还能是谁了……若是你名声坏掉,往后再想要找门好亲事怕是不容易了……”
萧行雁听到这话反而松了一口气:“本来就是无凭无据的事情,往后只要我还呆在浮梁,这种流言自然会不攻自破,我如今才十一,距离成婚还早得很呢。”
周沛萍却有些惆怅:“什么十一岁,虚一虚都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就是说亲的年纪了。”
萧行雁:“……哪有这样算的?”
……
萧行雁在窑场待的时间又久了起来,这波流言果真很快又消失了。
而石灰釉进展也十分喜人。
这日傍晚,萧行雁开窑时,映入双眼的是一道莹澈剔透的青光。
萧行雁那么片刻,随即突然蹦起来奔向外院:“阿娘!阿娘!烧成了!我烧成梅子青了!”
……
众人一眨不眨眼地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青瓷摆件,一时间都被这颜色美的有些失语。
半晌后,不知道谁先开了口:“……这和我当时看到那个夫人手上戴的玉镯子的颜色可真像。”
众人谁也没反驳。
王文德率先回过神来:“通知两位东家了吗?”
气氛瞬间凝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王文德:“……行了,不用看了,我知道了。”
窑场安静得可以,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围观着新出的梅子青色摆件。
吴康文兴致冲冲跑过来的时候还不小心绊了一跤。
看到窑场内如此景象,一时间心中更是痒痒。
他站定在众人身后,故作严厉地轻咳一声:“都聚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回去干活!”
众人回过神来,虽然没把吴康文的疾言厉色当真,但也不好再当众摸鱼,颇为可惜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见众人都走开,吴康文状似不在意的走到摆着摆件的桌子旁。
然而,在看到摆件的一瞬间,他表情空白起来。
他有些失语的看着这个拇指大还穿着衣裳,似人非人似猪非猪的怪模怪样的东西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萧行雁如厕回来时,就看到吴康文一副魂飘了的样子,动作不由得一顿。
她犹豫问道:“吴东家?”
吴康文被唤回了神,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萧行雁,指着桌子上那个梅子青色的猪猪侠问道:“这就是你烧的青瓷?”
萧行雁看了一眼自己捏的猪猪侠表情包,点点头:“对啊。”
吴康文深吸一口气:“这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萧行雁:“……干嘛这样说,好歹也是童年男神呢。”
吴康文只感觉头皮发麻:“童年是什么地方,什么神仙长成这副鬼样子?!”
萧行雁不欲和自己有一千多岁代沟的人交流猪猪侠的问题:“唉,你管他是什么,我让你来是看烧成的青瓷,你就说这颜色好看不好看吧。”
吴康文又看了一眼那“怪物”,不忍直视的扭过脸来:“好看,但你干嘛捏个这个?”
萧行雁:“……东家,我都不想说了,你还非要问吗?”
吴康文声音艰涩:“看起来太像怪物,不会是哪个地方的教派吧?朝廷可是禁止淫祀的。”
萧行雁:“……不是!就是我随手捏的小摆件,总不能只烧个珠子出来,那也太潦草了!”
吴康文想说烧成这样也没见得有多好看,但想到萧行雁似乎很喜欢这东西的样子,又止住了话头,心想过段时间一定要和周娘子说下加强一下萧行雁的审美教育。
萧行雁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一时间更觉得槽多无口,疲惫地摆了摆手:“东家,您瞧这颜色就行了,就别看它是什么东西了。”
吴康文深吸一口气,又迅速瞟了摆件一眼,开口道:“这颜色清雅,倒是适合去做文房用具和茶具,想来那些书生应该会喜欢。”
萧行雁点点头:“的确,不过我个人还是觉得那种冰裂纹的瓷做这些出来更漂亮。”
吴康文扭头看向她:“什么冰裂纹,纹胎瓷吗?”
萧行雁顿觉失言。
冰裂纹瓷器是宋朝汝窑的拿手好戏,现在估计都还没出来呢。
她尬笑两声:“不是,就是我想象的,如果瓷器上有如同冰裂一般的纹路,在光下岂不更熠熠生辉?”
吴康文顺着萧行雁的思路想象了一下,难得认同:“这倒是,你倒是敢想。”
随后他又有些纳闷,又迅速瞟了桌子上的摆件一眼,萧行雁的审美水平好像也还正常,所以是怎么做出来这种让人看了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怪东西的。
……
“你要把方子卖给我?!”
萧行雁点了点头,又喝了口茶。
不得不说,有钱人家买的细茶就是比她买的那粗茶好喝。
杨德成却没她这么淡定:“大家眼看着这青瓷利润空间有多大,你就这么卖给我?”
萧行雁却不由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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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前段时间窑场里传的流言:“就是因为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这利润空间有多大,我才要先卖给杨东家。”
杨德成愣了愣。
萧行雁放下茶盏:“若是我死死攥着这方子,便和赤子抱金过于闹市没什么不同。”
杨德成不由得对萧行雁又高看了一眼:“你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萧行雁笑了笑:“只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又能拿得起多少东西而已。”
但杨德成还是有些疑惑:“既如此的话,你去卖给吴康文不好吗,他肯定愿意出得起价格吧?”
萧行雁抬了抬眼:“吴东家必然是愿意出得起价格的,但是……”
萧行雁停下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吴东家手中没有匠人,届时还是要和杨东家合作。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和吴东家更亲近,若是吴东家拿着这方子,和在我手中也没什么区别,到时众人未必会信我卖出去了,麻烦可不一定能少多少。但杨东家您就不一样了,窑场里谁都知道您家小郎君和我有龌龊,就算我卖给您,大家也只会猜是您家抢过去的而不是我卖出去的。”
杨德成:“……”
他胡子一抖:“这么直白吗?”
萧行雁笑了笑:“您看怎么样?”
杨德成思索片刻:“我考虑两天吧。”
萧行雁点点头,从壶门凳上下来:“那我等您的消息。”
……
萧家侧厅里,萧行雁给吴康文倒了杯茶:“杨东家说,再考虑考虑。”
周沛萍有些惆怅:“仅仅是纹胎瓷便让萧家来找你的麻烦,这青瓷……”
吴康文却没那么惆怅:“青瓷一向只向皇室输送,再多,便是那些世家大族,他们还不能明着要,最多私底下买些来赏玩,萧家不敢明目张胆出来找事。”
萧行雁摇了摇头:“虽说是这样,但先是纹胎瓷,后是青瓷,若这两样东西全在我手里,萧家更不可能放过我了。”
吴康文有些不明白,他盘着手里的牙筹:“如今世家当道,你若是被认回去自然会有不少好处,为何不愿意回去?”
萧行雁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他们的行径也太流氓了些,而且但凡我被认回去,后面许多事便不能再自己做主了。”
吴康文不说话了。
周沛萍倒是心神一动,不知道想到什么。
三人又闲扯了一会儿,吴康文便离开了。
送走吴康文,周沛萍神色严肃看向萧行雁:“雁娘,你是不是不想成亲?”
萧行雁收拾茶盏的动作一顿:“阿娘,您怎么想到问这个了?”
周沛萍心里微微发凉:“前些日子咱们说起来给你说亲的时候你就开始回避,刚刚你又说若是被认回去,许多事便不能再自己做主……雁雁,你和阿娘说说,你是不是想出家去?”
萧行雁叹了口气:“阿娘,我只是不想成亲……或者说我不想这么早成亲。这种事情,在我看来都是要靠缘分的。而且……我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院子里。”
周沛萍眉心蹙了起来:“如何能被困在院子里?就算成了亲,又不是不能出门!白大娘子难道不能出门吗?”
萧行雁叹道:“但若是被认回去呢?若是他们让我和其他世家公子结亲,还能再轻易出门吗?”
周沛萍一时间有些失语:“……可不是不回去吗?”
萧行雁叹了一口气:“阿娘,我如何能保证我未来的丈夫不受萧家蛊惑成为萧家义子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实在是太渺茫了。”
周沛萍原本还想再反驳,但想到当初两人刚搬过来时遇到的那个白眼狼,她又找不到反驳的话了。
她沉默着替萧行雁将茶案上剩下的茶具收起来,转身默默消化情绪去了。
……
又过了两日,萧行雁收到了杨德成的帖子,约在县里瓷鼎轩种商谈新方子的事情。
萧行雁没多想,和周沛萍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带着帷帽自己去了。
瓷鼎轩是县衙里最大的食肆,离县衙不过咫尺之远。
萧行雁和瓷鼎轩的门仆说了杨德成的名字,便由过卖领去了二楼雅间。
一进雅间,萧行雁下意识就紧张起。
房间里除了杨德成之外,还有另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尽量掩饰住自己的警惕,看向杨德成:“杨东家,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