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暮夏初之际,丛木渐渐葳蕤,花老爷的生辰就在这两天,无忧计划为父亲亲手做一只好用的毛笔,顺带也为自己和钟离换一根,花质文开始行商后就渐渐不爱学习读书,变得越发狂放,嘴上没把一样,无忧气恼哥哥前几天调侃他被小乐求婚的事,决定不给他做。
但就算只做三根,手头存的材料却不太够,大约只够一根的量,幸好这里是璃月港,商路发达,用摩拉能买到人们想要的任何东西,无忧想起来明星斋旁边的一家店日常就有上好的木料备用,钟离就经常在那边买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做毛笔除了手艺外就是材料,松香黏合,各类檀木做笔杆勉强够用,板直紧实,狼毫柔韧,适合花老爷题字用,兼毫适用性强,他和钟离先生用来日常书写最好。
无忧进门后只说要做毛笔,柜台后穿灰色大褂的伙计抬眼犀利地锁定他,眉点朱砂绚烂如虹,唇红齿白、貌美如花却又菩萨似的神清目淡,他一眼就认出这张属于花家二少的脸。
认出人后伙计会心一笑,殷切掏出一块用盒子垫着绒布装着的漆黑木料,一头粗一头细,人小臂一样的形状,表面虬结,纹路凌乱,黑焦焦像被雷劈过。盒子外竖着一块印花精美的铁牌标签,上面明码标价三百万摩拉,这惊雷一样的价格让一旁的路人看着眼睛都直了。店员对着无忧热情笑笑,“看在花少爷的面上,今日小店超级优惠活动,满两百万减三十,绝对物超所值!”
无忧定睛一看,来了兴致,被雷劈过的檀木,果然珍惜。
而且这价格对无忧来说并不算昂贵,他略微思考,甚至没多还价,手臂轻轻一挥直接让人包下。
无忧勾唇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却格外爽快的风姿印进在场所有人的心里,“劳烦将账单和东西一起送到花府去。”
“好嘞!”伙计瞬间精神焕发,恭敬地接过面前大顾客签的账单,马不停蹄地让人出去送货。
一旁耳聪目明的客人心想三十万摩拉的优惠虽然听着不少,但相比三百万摩拉来说只是十分之一,九折折扣怎么听也不算“超级优惠”吧!她偷瞄了眼账单,二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七十摩拉赫然印在金额一列,右下角的“花”字又飘逸又潇洒。
她大惊,满二百万减的原来是三十摩拉而不是三十万。
——璃月的有钱人真是恐怖如斯。
眼见财大气粗的顾客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灰大褂的伙计满面春风地迎着无忧往其他地方去,滔滔不绝介绍那边陈列着的一堆珍惜奇玩。
其中一只镶嵌双宝石的红蓝鸳鸯色羽毛笔稍微引起了无忧的兴趣,他捏在手里寥寥翻看了几眼,轻颔首道:“这个也送到花府去。”
“花小少爷真是火眼金睛!这只羽毛笔是前两天进货商人艰难从纳塔带回来的,这根羽毛据说是从陨落在纳塔火山的古老龙裔的尸体中获得的,整个提瓦特也不剩多少了。就算不论您眼光顶尖,这运气也是爆棚啊!”
无忧漫不经心笑了笑,温和地应了伙计的恭维,“那今天遇到倒是我的幸运了。”
环视一周挑了一包高品质的黄鼠狼尾毛,但并未找到其他想要的东西,他问道:“你这里怎么不见魔狼的毛发?我记得之前还有一些。”
伙计一拍脑袋,道:“哎呦,真不巧!近来七星要准备帝君的请仙典仪,许多材料都被月海亭派人预定了,今早刚拿走最后一批,您要的魔狼毛一回来就被拿走了。”
要是被用作其他用途拿走,无论多少摩拉无忧都能出得起,但既然是用于请仙典仪的准备,无忧自然万分理解,点点头,“既然是为了帝君。”
有人小声说着“悄悄话”:“哇,才来璃月不久,我完全感受到璃月人对岩神的崇拜了,这个人刚刚明明一脸‘无论是谁我都能用更高价买回来’的表情,听到是那个典仪要用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放弃了呢。”
她的同伴深以为然,“没错没错!”
听到反馈后,说“悄悄话”的小家伙突然变神气了,“话说,我们如果把北风之狼的毛发卖给他的话……旅行者,你觉得他会出摩拉买下来吗?北风之狼,怎么听都要比什么魔狼要更厉害一点吧!”
“我们卖给他贵一点,就、就两百万摩拉!摩拉到手后我们可以去万民堂大吃一顿!然后再去新月轩!去琉璃亭!”
这小家伙倒是喜欢吃。无忧长睫微垂,盯着货架上的一块明显沉玉谷秀法的丝绸手帕,饱满的嘴唇却偷偷弯起,像是被逗笑了。看来身后两个女孩子的对话一字不落全被他听了个正着。
挑挑拣拣又选了几样有趣的小玩意,无忧到最后也没等到这两个女孩来跟他推销,心里对北风之狼的毛发好奇异常,那可是蒙德四风守护诶,跟璃月的仙人一样……但又不好意思跑到陌生的女孩子面前说话,总不能对人家说:你们好,我偷听到你们说有北风之狼的毛发是吗,可以卖给我吗?两百万摩拉够不够……之类的话。
无忧下意识摸了摸脸,仅在脑海中想了想就有些烧红,他养气功夫很好,但脸皮却一直不是很厚。
罢了,买到了笔杆的材料也算不错,无忧缓步踏出店门,正准备走远的时候身后却噔噔传来一阵脚步声,紧随其后是一声女孩子的呼喊,“前面的,花、花小少爷!请稍等!”
无忧一愣,有些惊喜地回头,“你们、你在叫我吗?”
“咳咳,”金发的少女手悄悄背在身后扯着什么,表情有些尴尬,半晌才小声问道,“那个,你要不要那个——”
无忧抢答道:“我要!”
“五百万摩拉,我全要了。”他微微一笑,发出有钱人花出钱后清脆愉悦的笑声,“觉得少的话,阁下请随意加价。”
这笑声,天籁吗?金发少女感觉自己似乎被拯救了,跟被大奖砸中一样晕乎乎的,一直到跟着眼前好看得不得了的少年回家,被茶水招待然后拿到一大兜高面额的摩拉,才慢慢回过神。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最亲密的旅伴不见了踪影,她回头看了一眼后大惊失色:“派蒙!你怎么能在花小少爷的怀里!?”
肚子咕咕叫的派蒙被当成小宠物一样喂了一大盆清甜美味的去刺鱼肉,头一次感觉到没有调味料的食物能这么好吃。她吃饱喝足躺在美少年温暖柔软的大腿上,恍惚间听到旅行者在叫她。
同时,黑色长发的美少年低头冲她温柔一笑,问她还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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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再喝一桶果汁。
是梦吧……
“一定是梦吧……旅行者。”派蒙摊在床上,望着眼前明亮干净、连蛛网都没有的房顶,傻傻道:“嘿嘿,我跟你说哦,我刚刚在梦里吃了一大盆美味的食物,还喝了好喝的果汁,然后啊,我还躺在很软的大床上睡觉……”还没说完,她就流着口水真正进入了梦乡。
旅者被柔软的大床腐蚀,正不可自拔地陷进了睡眠。
梦中正在进行一场心酸的回溯。
因为净化风龙,解决了龙灾而享誉蒙德的荣誉骑士,荧,和旅伴派蒙前段时间离开蒙德,正准备赶路前往璃月参加一年一度的请仙典仪,好找机会见璃月的岩神一面。
但在此之前,她们在半路上就因为伙食费急速消失之谜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讨论。
“派蒙,我们这个月只剩下一万摩拉了……”金发的少女表情凝重,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背包,一万摩拉……也只不过是派蒙一天的饭钱罢了。她们在野外赶路一向吃住都抢丘丘人的,好几天没花钱她竟然就快破产了!
正乖乖握着餐具等待美食出锅的派蒙瞬间表情一片空白,觉得天都塌了。
而荧不死心数来数去后发现自己还真数错了,派蒙见状,面露希冀,“难道说……”
所谓祸不单行,翻开口袋后,荧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丘丘人营地的大锅里,面如死灰:“——现在是九千九百摩拉。”
“怎么还少了一百摩拉!我的摩拉!”派蒙大惊失色,几乎要看到心爱的美味佳肴们纷纷长了翅膀离她而去,“琴团长他们给的报酬呢!?还有我们在蒙德的委托费,怎么都不见了!”
“那我的甜甜花酿鸡!冷肉拼盘!仙跳墙!我还想去香菱家的饭店吃她的新菜呢!”派蒙叉子一扔,仰面哇哇哭泣。
“喂……派蒙……”荧的一腔幽怨直接被派蒙一嗓子嚎没了,只感觉无语又好笑。
本来还想着还能在前面不远的望舒客栈休整一天,但从目前形势(余额)来看,她是必须得尽快去璃月找冒险家协会接几个委托以解燃眉之急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派蒙饿着肚子吧。荧好脾气舀了冒尖的一大勺新出锅的土豆炖肉盖饭塞进派蒙嘴里,派蒙立马止住哽咽,两腮鼓鼓地看着她,含糊道:“唔,好吃,我还要!”
“好好好……”荧虽然才是真正将近破产的那个,但心态倒还好,一口一口把派蒙喂得肚饱。
越靠近璃月,一路上魔物就越来越少,没有丘丘人的赞助,这对旅伴清苦地过了两天苦日子,路过望舒客栈都不敢停一下,生怕一路过门口被华丽精美的高档客栈从兜里掏走最后的摩拉,风尘仆仆穿过归离原踏上璃月的木桥,望着眼前繁华的商港,她们疲惫的脸上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荧只觉得呼吸到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辛辛苦苦接了委托后提交,勉强赚了两人三天的饭钱,按捺不住走进精美的纪念品店铺,一进门就被标签上以万为单位的价格吓得石化。
救星花小少爷就在这时进了店铺。
“我全要了”,多么温暖的一句话,荧在梦中都得说出一句“我爱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