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琳达眯起眼睛,托着下巴,“你想要多少钱?”
朱蒂斯直视贝琳达的双眼,“至少两先令。”
贝琳达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心中盘算些什么。
朱蒂斯紧张地等待答案,两先令,四百八十便士对于一个带住宅区的铁匠铺来说不算昂贵,但可惜的是,那些打铁用的铁砧,钳子等都有些陈旧了。尽管如此,四百八十便士还是一个非常划算的价格,她希望贝琳达不会拒绝她。
“可是,这个铁匠铺对我有什么用呢?”
“你可以以更高的价格将它转卖出去。”
贝琳达闻言,呵呵一笑,“转卖也加不了多少钱,为了一两百便士上蹿下跳,我可不喜欢这种生活。”
朱蒂斯沉默了。
“再说,这个铁匠铺不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遗产吗。就这样随意地贱卖,会不会不太好?”贝琳达的神情中带着得意和自满,朱蒂斯知道她想说父亲当时把她赶出家门,如今他的女儿却要到她这里来变卖财产是一件多么可笑多么荒唐的事情。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不会来找贝琳达。只是自己和科林斯现在声名狼藉,除了贝琳达恐怕没有人会愿意接手这个晦气的铁匠铺子。
“您的期望价格是多少?”朱蒂斯咬咬牙,无论如何,她今天得把铁匠铺子卖出去。
贝琳达摇摇头,“朱蒂斯,这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我根本用不上这个铁匠铺子,难道我这把年纪还要去打铁器维持生计吗?”
朱蒂斯有些站不住脚了,“那您愿意出多少钱来买下这个铁匠铺?”她说的话像是一直在兜圈子,但没办法,她只关心价格。
“你应该没有喜欢的男孩吧。”
朱蒂斯不知道这个问题用意何在,但还是摇摇头。
“过几天,你和我去见一个富商的儿子吧。他英俊逼人,多才多艺,但最重要的是,他是家族的独生子,如果你嫁给他,那么将不必再为这种几先令的生意发愁。”
贝琳达的口吻让朱蒂斯很不舒服,但她还是说:“这样您就会买下我的铁匠铺吗?”
“我真不喜欢你这种为了几先令发愁的样子。”贝琳达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朱蒂斯,“我到时候会帮你包装一番,可能会把你的年龄说小一点,科林斯呢就变成你的远房亲戚吧,你要知道的是这一切的谎言都是为了你能有更好的生活做准备。”
朱蒂斯知道她和贝琳达说的话永远不在同一个维度上,但此时此刻结不结婚已经不重要了,能拿到现钱最重要。
“怎么去?”
贝琳达起身递给朱蒂斯一杯热水,欣慰地说:“你终于开窍了,人呢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结婚,婚姻呢是再好不过的了,你会在里面获得爱情获得财富获得一切东西。我原先不理解你的行为,二十岁的人却不谈婚论嫁,这合理吗?不过我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你的父亲只能为你们一家提供拮据的生活,以至于你对婚姻产生了抗拒吧。”
朱蒂斯忍无可忍,“我是问那天要怎么去?”
贝琳达点点头,“你不用这么着急,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不过那个富商家在德兰城,我们需要坐船过去。你应该还没坐过船吧,到时候我带你体验一番。”
朱蒂斯询问,“那我需要穿什么?”
这个问题让贝琳达突然将目光放到朱蒂斯的衣服上,全都是炭烧破洞的外套,脏兮兮的裤子,笨重的靴子,“我给你两先令,你去给自己收拾一下,我需要提醒你的是,这是你最后一次改变生命的机会。”
朱蒂斯很高兴,她最终还是以两先令的价格卖出了铁匠铺,尽管,贝琳达认为她用两先令买下的是朱蒂斯的未来。
离开麦肯庄园后,朱蒂斯迫不及待地将那两枚先令掏出来看。先令看上去比便士大一些,边缘有些发黑,不知道里面的含银量有多少。但不管怎么样,这上面的英格兰徽章都象征着它的价值,一个先令等于一百二十便士。
这两枚先令给她未来的生活提供了最基础的保障。
在回程的马车上,朱蒂斯先去把其中的一枚先令换成了一百二十个便士,牢牢地揣在包中,然后又让马车夫掉头前往磨金塔。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去磨金塔干什么,她没有进去的资格,没有探监的资格,没有看望科林斯的资格。
但如果不去,心中就会一直有个念想。想科林斯现在怎么样了,在磨金塔有没有被刁难。私自探监是大忌,被发现可能会将自己也送进监狱。其实朱蒂斯自己心理清楚,科林斯在磨金塔的日子很难熬,可不知为什么,就是非得来这一趟。
马车早早地停下了,车夫说什么也不肯再前进,只愿意在这里等朱蒂斯。
无奈之下,朱蒂斯只好下车步行。还好此时无雪,走起路来没有那么困难。科林斯进磨金塔的那天,是难得的大雪,这些横生的树枝和乱长的荆棘一定让她走得步履维艰。
雪地里留下深厚的脚印,无数个步伐之后,朱蒂斯终于见到了森林背后的磨金塔。
高大的威严的灰色的磨金塔。
比十年前多了不少烧伤痕迹的磨金塔。
朱蒂斯当然不是第一次来磨金塔,凯瑟琳被抓走的时候,她就偷偷跑来了磨金塔。当时老铁匠严令禁止她和科林斯出门,更别提找凯瑟琳了。女巫是家中的禁词,老铁匠要将他的两个女儿和凯瑟琳撇清关系。
但这怎么可能呢。
母女间的联系比世间一切事物都更坚固,那是烧不断砍不掉的血缘纽带。
当天晚上,朱蒂斯就趁着老铁匠和科林斯睡着偷偷跑出去了。她根本不知道磨金塔在哪里,只凭借着记忆里人们讳莫如深的话语一点点拼凑出完整的地图。
那天的夜晚无雪但是很冷,穿了再多衣服还是给朱蒂斯冻得够呛。但救出妈妈的决心变成柴火在心里在肚子里一股脑地烧,她埋头在雪夜里不停地走不停地找。在找到磨金塔的那一刻,差点大叫出来,但理智还是占据上风。她在树丛里守着,等警卫交接的时候偷偷溜进去。
幸运的是,那天的守门人醉得不像话。朱蒂斯不费什么功夫,轻手轻脚地就偷到了钥匙。
可惜,接下来的事情和朱蒂斯想象中不一样。她原以为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救出凯瑟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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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将凯瑟琳藏在家中,等风头过了,就坐船或者坐马车举家迁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
但在蹑手蹑脚走路的时候,朱蒂斯被其她的囚犯发现了。朱蒂斯鬼鬼祟祟的样子引起了她们的警觉,最后讨论的声音将守门人吵醒了。为了不被抓到,朱蒂斯只好一路狂奔逃出磨金塔。好在酒气冲天的酒鬼根本没发现她,只当囚犯们发疯。
又来到这个地方,还是为了自己的亲人。
回忆里的一切都惊人地吻合,朱蒂斯绕着磨金塔走了一圈,才发现磨金塔上没有一扇窗户,只能从铁门里窥见其中的一些陈设。
斑驳的墙壁,生锈的栏杆,还有简单的个人物品——朱蒂斯猜那是守门人的。
但没有人在那个位置上。门后可见的椅子上空空荡荡。
朱蒂斯拉了两下门,被锁得死死的,动也不动。她只好退回到磨金塔侧边,静静等待。
果不其然,远处的树丛传来簌簌响动的声音,守门人回来了。朱蒂斯侧着脸,悄悄地移近,小心地不发出一点声音。守门人掏了掏衣服,从中拿出一把钥匙,然后伸出枯枝般的手颤颤巍巍地将钥匙放进锁孔。
钥匙转动的刹那,朱蒂斯挥掌劈在守门人背上。他没多挣扎,直接倒在了大门上。
朱蒂斯不放心,试探了一下,确认守门人晕死过去后,才将他扛在身上,拉开铁门。绕过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杂物,朱蒂斯把守门人小心地放在椅子上,调整他的姿势,使他的头安稳地靠在桌子上,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然后拿走钥匙,锁上大门,以免有警卫前来。但一把钥匙打不开更深层的牢房门,朱蒂斯左找右找,上摸下摸,终于在守门人身上摸出一串没有编号的钥匙。
每把钥匙都要试,朱蒂斯边试边记下每一把钥匙的特征,以及最后它们与门的匹配关系。
在终于进入牢房时,朱蒂斯蹲下身子,轻声地缓步而行。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不敢再大张旗鼓地走路,甚至把袍子上的帽子带上,脸也围起来。她谨慎地贴墙走,透过门上的方形观察里面的人是不是科林斯。
越看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什么样的人都有。老人,中年人,青年人,幼童。她们大都躺在湿漉漉的地上,全身蜷缩作一团,紧闭双眼。每间牢房也都大差不差,里面有两三个人,有尿桶和水桶。
越走心脏就跳得越慢,朱蒂斯甚至觉得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在进入磨金塔的那刻停滞了。不知是否因为磨金塔的一层只关押女囚犯,她一路走来,看见的都是形色各异的女人。
同类的悲剧让朱蒂斯的心痛到像被刀割,那些蜷缩的女人让她想起凯瑟琳,又让她不敢去想科林斯。
这些女人为什么入狱,她们同为女巫吗?她们也会坐上法庭的被告席,接受罗格毫无道理的审判吗?她们也会像萝丝一样被用火烧用水浸用一切残忍的方式对待只为证明她们的有罪性吗?
朱蒂斯简直没有办法呼吸,这样的情感不断蓄积,在路过每一间牢房的时候累积。
终于在看见科林斯的那一刻爆发为两行留下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