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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私刑

作者:TreeTreeDe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朱蒂斯坐在椅子上等比尔醒来,这个醉醺醺的男人即使双手被绑在墙上仍然鼾声如雷。她对于比尔有太多困惑,以至于连睡觉时也不断想起那些即将问出的问题。那些问题像绳索一样勒着她,让她无法陷入踏实的睡眠中,只好早早起来坐着。


    她的直觉告诉她乔不会把法庭记录本拿来,其实从那天的氛围中,她就可以察觉,乔的话语权很小,他是一个过度依赖家庭以至于无法独立的人。想让他拿一本法庭记录本出来,应该比登天还难吧。但事已至此,有没有都已经无所谓。


    比尔让她等得有些烦躁,索性接了一盆凉水,从比尔的头上浇了下去。


    “啊!”比尔的尖叫被塞在口中的麻布阻滞,只能发出一些呜咽。他惊恐地看着朱蒂斯,然后拼命挣扎,手脚不断扑腾,拉扯着麻绳。


    朱蒂斯拿着昨日那把匕首走向比尔,然后直勾勾地盯他的眼睛,出声道:“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诚实回答,我可以放走你,但如果你耍什么诡计,……”她猛地将匕首刺入旁边的木桌中,匕首直接贯穿了桌子,从另一面可以看见垂直的剑锋。


    比尔连忙点头,手脚也不动了。


    朱蒂斯拿走比尔口中的麻布,往地上一砸,然后问:“你当年为什么要控告凯瑟琳?”


    比尔立即连连摇头,颤抖地说:“不是我,不是我,是萝丝。关于你妈妈的一切都是萝丝搞出来的,如果你要报仇就找错人了,真的真的和我无关。”


    朱蒂斯冷漠地看着比尔说:“可是她已经死了,关于当年的事情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


    比尔心有惶恐,但仍然嘴硬说:“萝丝这毒妇嫉妒你妈妈的一切,便以女巫之名将她告上了法庭。这就是事情的全过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朱蒂斯摆摆头,轻声说:“你没有说实话。”


    比尔还想狡辩,被朱蒂斯打断,“算了,我们先从铁器聊起吧。我从前卖给你的剑,你都倒卖去哪里了,以什么样的价格卖出的。”


    比尔的脸上青紫交错,他又冷又怕,说低了怕朱蒂斯觉得自己做的东西不值钱把气撒在他身上,说高了怕朱蒂斯生气捅死他。他估量着朱蒂斯的脸色,折中地说:“五便士。”


    朱蒂斯叹了口气,“你没有说真话,你还有一次说假话的机会。”然后把插入桌子的匕首又拔了出来,用刀尖挑了挑比尔的下巴。


    比尔看着眼前的刀锋,死死地往后退。但退无可退,怎么退也是一堵墙,他声线颤抖,最后小心地说:“十便士左右,但我也不知道最终价格是多少,因为那个人会二次倒卖。”


    朱蒂斯挑了挑眉,她没想到可以卖出这么高的价格,看来比尔靠着她确实赚了不少。


    比尔看着她的脸色,忙补充道:“我知道你最近缺钱,你需要多少钱我全部给你,只要你能把我放下来,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朱蒂斯没理会比尔的这番求情,继续问:“谁?你卖给谁?”


    比尔说:“我不知道,好像叫威廉还是大卫吧,我每周去一次显泽村,他会准点出现收我带的铁器。如果如果你需要,我马上把这个人引荐给你。以后这个生意就送给你了!”


    朱蒂斯轻声说:“不用了,我不需要。只不过看到自己做的东西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还是让我很欣慰的。”


    比尔连连点头,喜笑颜开地附和,“是啊是啊,你将来肯定有大好前途,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呢?”


    朱蒂斯脸一沉,将匕首刺入比尔的大腿,“浪费时间,你觉得询问我母亲的案件是浪费时间?”


    比尔低声嚎叫,疼痛让他的脸全都皱成一团。如果说刚刚他还期待着朱蒂斯只是心情不好跟他开个玩笑,那么现在他完全清醒地意识到如果朱蒂斯今天没有问出她想要的东西,那么自己将难逃一死。


    “告诉我,所有有关于凯瑟琳女巫案的事情,从开头,到结尾,不要错过任何一点细节,也不要捏造任何没有发生的事情。你知道的,我不仅看过法庭记录本,也走访过其他居民。我只是想再从你嘴里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血从比尔的大腿中溢出,他止不住地哆嗦,从手指到大腿。朱蒂斯一靠近他,他就晃动得更加厉害。朱蒂斯将匕首拔出,然后细心地在他的大腿上放了两块布,正是刚刚从比尔嘴中拿出的麻布。


    比尔面容扭曲,开始哭嚎,“我真的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这个疯子,你和凯瑟琳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你肯定不敢杀我,如果你杀了我,我的儿子会马上报案,你很快会被发现。我奉劝你快点放了我,我还可以饶你一死。”


    不知道是不是剧烈的疼痛让比尔忘记自己才是被限制行动的人。


    朱蒂斯平静地说:“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不就好了。你这样挣扎,对我们没有好处。”然后她摸上比尔的大腿,说:“而且为什么你这么笃定如果你死了,警长会找上我。昨天约你去纽斯街的人是不是约翰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比尔回想起昨天晚上,顿时痛不欲生,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朱蒂斯牢牢地套住了,只好低声央求道:“求求你,不要杀死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拜托,不要杀死我。”他的话语开始语无伦次,只剩下求情。


    朱蒂斯苦恼地摸了摸匕首,然后说:“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和凯瑟琳或萝丝无关的事情。我脾气很差,也没有耐心,你是知道的。”


    比尔连连点头,“好,我我我马上说。萝丝看不惯凯瑟琳,就跟我说她看见凯瑟琳在夜晚变成魔鬼。然后我非常害怕,你也知道,当时所有人都在严抓女巫,有了萝丝的话,我担心凯瑟琳会危害其他居民的生命,就就去报案了。”


    朱蒂斯又问,“那萝丝呢?你亲眼见到过那些事情吗,巨大的火球,狡诈的黑猫,是这样吗?”


    比尔看着朱蒂斯手中转动的匕首,不敢吭声。


    朱蒂斯看他迟迟不说话,又强调了一遍,“我不想再听见谎言,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来纠正你,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否还保留有最后一丝诚实。”


    比尔眼睛一闭,犹豫片刻后说:“没有,我只是做梦梦见萝丝变成恶魔。”


    朱蒂斯逼问:“所以你在诬告?你在法庭上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比尔低着头,不敢看朱蒂斯一眼,“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不明白十年前的环境,梦境被视作恶魔的先兆。我梦见了萝丝会变成恶魔,说明她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恶魔,只是我运气好提前发现了。这这这只是防患于未然的一种手段罢了。”


    哭泣的萝丝的背影忽然又在脑中出现,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老妇就那样在被告席上无助地流泪。


    烧焦的气味,溺死的身体。


    这几天只要想到萝丝在法庭上的样子,朱蒂斯就忍不住颤抖。她佯装无事,向后靠坐在椅子上,来掩饰自己的心悸。


    比尔看着沉默的朱蒂斯,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只好继续补充,“在那个年代,很很多人都这样的。不是只有我这样,你知道的,大家总是害怕恶魔出现在自己家中,所以急着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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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系。我也只是其中无辜的一个人而已啊。”


    朱蒂斯突然觉得难以呼吸,甚至连喘气都倍感艰辛,缓缓,她才抬起头问比尔:“那萝丝怎么办?”


    比尔一直认为朱蒂斯应该痛恨萝丝,因为是萝丝先给凯瑟琳造谣,才有后面的那些事。如今面对朱蒂斯莫名其妙的问题,他只好试探着说:“萝丝是罪有应得的,要不是她先告诉我凯瑟琳会变成魔鬼,我也不至于过度恐慌,以至于噩梦缠身。”


    他以为可以用萝丝转移朱蒂斯的仇恨,但可惜的是,朱蒂斯只有兔死狐悲之感。


    朱蒂斯的心中升起一种巨大的哀伤,那是一种让她没有办法平静的力量。


    曾经的母亲,死在眼前的萝丝,未来的科林斯。


    她努力克制心中的愤懑不平,然后问道:“其实你知道萝丝当时只是忌恨下说的气话对吧。”


    比尔一时搞不明白朱蒂斯到底是什么态度,问了这么多七七八八的问题究竟想知道什么。他揣测着说:“萝丝一直都很忮忌你母亲,你也知道,凯瑟琳……”


    朱蒂斯直接打断,“我是问你知道萝丝说的话是假的对吧。”


    比尔顿时感到遍体生寒,恐惧像蛇一样爬上他的脊背,他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


    朱蒂斯不再理会比尔,转身向烧铁炉走去,用钳子夹起一根烧红的铁条。然后在比尔面前晃了两下,问:“你觉得这个颜色怎么样?”


    比尔连连向后缩,没头没尾的问题让他更害怕了,他只好边点头边称赞。


    但下一秒,朱蒂斯就又拿起不知道擦哪里的脏布塞进他嘴里。


    比尔刹那间睁大双眼,不祥的预感让他瑟缩着求情。


    朱蒂斯转动着铁条,然后直直地贴上比尔的大腿。


    微妙的声音和皮肤烧焦的气味又一次蔓延,像那日的女巫审判。


    比尔面目扭曲地挣扎着,手不断向前伸,麻绳将他的手臂勒得通红。但尽管如此,他依旧不停地蠕动,像是坟墓里刚爬出来的恶鬼。


    朱蒂斯拿着铁条,却没有办法感到快乐。


    眼前的男人仅仅用了几句话,就一前一后地送走了两个女人。他用花言巧语将她们送入磨金塔,送上被告席。可当自己遭受惩罚时,又表现得如此痛苦不堪。


    明明是他将凯瑟琳送上法庭,却又假惺惺地演了十年。演一个虽然贪图蝇头小利但仍未泯灭人性的铁匠工会会长。


    如果不是那日的女巫审判,朱蒂斯应该永远都不会有拿刀伤人的这一天。


    她以为用刀杀了比尔会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至少可以让她感到快活。可为什么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是这么痛苦。


    比尔仍然在不断挣扎着,不断有口水流出,滴在他的衣服上。通红的眼睛,狰狞的面容。现在的他似乎更像他口中的魔鬼。


    朱蒂斯烦得很,用匕首利索地滑过比尔的脖颈。


    比尔的脖子开始流血,渗入衣服,也滴到地上。没一会儿,他就不再挣扎。


    朱蒂斯想了想,拨开比尔的衣服,用刀刻了几个字。


    夜晚。


    整理完所有事情后,朱蒂斯烦躁难安。


    她没有办法杀死所有爱嚼舌根的男人。


    她没有办法证明磨金塔里的女人是无辜的。


    强大的无力感让她无比挫败。


    思来想去之后,她终于明白,不是她的错。


    这么轻易地将可怜的女人送上被告席是这个社会的错,这个先发明女巫然后再绞杀女巫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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