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海风的呼啸声。
“但是!”
岑碧筠话锋一转,丝毫不畏惧地望向脸色阴沉的袁山,“也请大家记住,若日后我岑家遭遇任何不测,或是再有任何污名栽赃,那必定是协安堂在背后搞鬼!”
“是他们容不下一个不肯同流合污的岑家!”
话音将落,激烈的掌声一浪接一浪汹涌拍打过来。
“我们相信岑三小姐!”
“支持岑家!”
“打倒人贩子!打倒协安堂!”
袁山脸上的假笑早已挂不住,取而代之的是狼狈的慌乱。
他万万没想到,岑碧筠心思如此缜密,竟请了教堂的人全程监督,让他想浑水摸鱼都无从下手。
更没想到,这个平日看似温婉柔声细语的富家女,竟有如此魄力,敢于当众撕破脸皮,直接点了协安堂的名号。
今天这局,他非但没占到便宜,反而让协安堂成了众矢之的,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阴狠地剜了岑碧筠一眼,在群情激愤中,带着手下灰溜溜地挤开人群仓皇退走。
看着协安堂的人消失在视线里,岑碧筠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弛。
刚才那股支撑着她的强大气势瞬间抽离,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
严恕一直紧紧盯着她,在她倒下的瞬间,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将她接在了怀里。
他低头看着她苍白疲惫的脸,一股难以言喻的疼惜涌上心头。
除了疼惜,还有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赞赏和佩服。
他明白,她刚才是在进行一场豪赌,一场背水之战。
她当众揭露协安堂的阴谋,以自身和家族的名誉立下重誓,彻底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断了与协安堂合作的任何可能。
从此,岑家与协安堂,便是明面上的死敌。
她赌的是人心,赌这些华工更希望保留一个能保护他们家人的靠山,而非带着盲目的仇恨,看到岑家墙倒众人推。
她赌赢了。
岑碧筠在他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力气。
等她再看向周围时,人群已渐渐散去,只留下一地狼藉。
不远处街角,傅灿章默默伫立着。
中药堂今日不忙,他想起那日车上岑碧筠的邀约,便想着过来帮忙。
他赶到时,骚乱正达到顶峰。
他犹豫着,踌躇着,正想鼓起勇气冲进去,却眼睁睁看着严恕脱下西装裹住她,将她护进怀里。
接着,他便听到了岑碧筠那番石破天惊的宣言和立誓。
他深受震撼,内心翻江倒海。
看着岑碧筠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站在麻袋上昂着头,顶着枪口,为家族和同胞慷慨陈词的身影,一股强烈的自惭形秽淹没了他。
他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如此懦弱。
她不懂什么过刚易折的道理吗?
她懂。
可她依然选择了最刚烈且最不计后果的方式去抗争。
而他呢?
他懂那么多明哲保身的道理,却唯独不懂她的勇气。
他一直就只想有尊严且平淡地活着,远离纷争。
可如果没有像岑碧筠这样的人存在,他们华人在这片土地上,又何谈真正的尊严?
这念头本身,就充满了矛盾。
此刻,他看着岑碧筠软软地靠在严恕怀里,看着严恕沉默地用衣袖小心翼翼擦去她头发上的污渍,那份呵护,叫傅灿章心中最后一丝勇气也消散了。
他好像只能陪她风花雪月,却无法为她披荆斩棘。
他苦涩地垂下眼悄然转身,没入人群深处。
就当自己,今日没来过吧。
岑碧筠窝在严恕坚实温暖的怀抱里,令人心安的踏实感包围了她。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她单枪匹马闯协安堂赌场那回,他也在她身边。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他的侧脸。
他真好看。
尤其是保护她的时候。
心底有一丝异样的悸动悄然抽枝,渐渐生出细芽。
倏而,岑碧筠心头猛地一跳,迅速压下这不合时宜的悸动。
不,她提醒自己。
傅灿章才是那个与她门当户对的人。
只有他,才是她应该匹配的归宿。
……
回到岑宅,洗去一身狼狈,刚换上干净的家常服,父亲岑万山就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显然,今日下午的港口风波已经传到了他耳中。
岑碧筠被叫进了书房。
岑万山坐在书桌后,上下打量了她许久,半晌才沉沉地叹了口气。
“阿筠,你太冲动了。”
他站起身,踱到窗边,望着窗外夜色,“那种情势下,那些被煽动起来的华工,就像一群饿红了眼的野狼,随时可能把你撕碎,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岑碧筠走到茶几旁,动作从容地为父亲斟了一杯热茶。
她将茶杯轻轻放在父亲面前的书桌上,淡然一笑,“父亲放心,不会的,女儿相信真心胜过一切算计。”
看着女儿眼中的坚定,岑万山脸上露出抹怅惘笑意。
他缓缓坐回椅中,端起那杯热茶,没有喝,目光却久久地停留在岑碧筠身上。
良久,他喟然长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遗憾,“阿筠,你若是个男儿身,该多好啊……”
岑碧筠一怔。
这是父亲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岑万山疲惫地捏着自己的眉心,“你那大哥是个自作聪明的笨蛋,处处算计,却总把路走窄。”
“你二哥更不堪,是个忠奸不分,只会在窝里耍横的蠢材……若你是男儿身,”他无力翕动嘴唇,“为父我也就不必这么累了。”
岑碧筠静静地听着,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
有些想娘亲了。
……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篮球馆里回荡着球鞋蹭过地板和篮球撞击篮板的砰砰声。
四个女生坐在观众席最高一排的角落,零食袋摊开在中间,百无聊赖地看着底下男生们汗流浃背地争抢那颗可怜的球。
奥菲利亚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了身子,冲着其他三人招招手,“喂,你们听说了吗?”
另外三颗脑袋一听有八卦可听,齐刷刷地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奥菲利亚。
奥菲利亚很满意她们几个的反应,清了清嗓子,“下个周就是圣诞节……”
“切!”
雅典娜第一个发出不屑的鼻音,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这算什么新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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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狗艾瑞克都知道下周是圣诞节,因为他马上就能得到一根镶着假牛肉的新骨头玩具了。”
她夸张地伸出舌头,模仿着狗狗摇尾巴的样子。
岑碧筠和埃莉诺被逗得噗嗤笑出声来,薯片渣差点喷|出去。
“打断我,没有礼貌,”奥菲利亚佯装怒意地瞪了雅典娜一眼,“我还没说完重点呢。”
三颗脑袋立刻又重新凑拢,形成一个紧密的八卦小圈。
奥菲利亚这才得意地继续说道,“听说有男生们密谋,圣诞节那晚,大家一起去酒吧喝酒庆祝,举行假面变装舞会哦!”
“假面变装舞会?”
岑碧筠刚想开口发表意见,旁边的雅典娜已经瞬间蔫了下去,夸张地揉着自己的手腕和腰,发出痛苦的吐槽,“天呐!又要做礼服?我的手,我的屁|股,我的缝纫机恐惧症要犯了!”
“这次随意穿,不劳烦大小姐您了。”奥菲利亚说道。
而埃莉诺脸上的笑容则一瞬消逝,她猛地坐直身体,推了推鼻梁上的圆形眼镜,表情严肃,“等等,各位淑女们,请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禁酒令的存在?那可是违法的!”
奥菲利亚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埃莉诺正滔滔不绝准备开讲普法教育的嘴,然后果断地看向雅典娜,“好的,下一位请发言。”
雅典娜还在为逃脱缝纫机而庆幸,哭丧的脸立刻转为期待,“真不用我做礼服了?上次给你们三个做小礼服,我差点累得去见上帝!”
奥菲利亚松开捂着埃莉诺的手,又迅速捂上雅典娜的嘴,“这次是变装蒙面舞会,整个高中部自愿参加,重点是没有讨厌的大人盯着,懂吗?自由!你就是披个麻袋,或者干脆……”
她压低声音,带着坏笑,“光着去,也没人管你好吗?所以,下一位。”
奥菲利亚目光投向岑碧筠。
岑碧筠乖乖举起一只手,像在课堂上发言,“圣诞节那晚,是我十九岁生日,按惯例,需在家与家人共进晚餐,共享天伦之乐。”
她语气平静,理由充分。
奥菲利亚立刻松开雅典娜,又去捂住了岑碧筠的嘴,“得了吧卡娅拉,跟你那貌合神离的家人们过生日,能有和我们这帮姐妹狂欢有意思?你必须去!”
岑碧筠无奈地扒拉开奥菲利亚香喷喷的手,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所以地点还是死狗一条?”
终于获得说话自由的埃莉诺立刻抓住了关键词,“死狗一条?是那个地下酒吧的名字吗,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我爸,让他去把那黑窝点曝光了。”
“闭嘴吧,扫兴王!”
奥菲利亚眼疾手快,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埃莉诺喋喋不休的嘴里,“就知道你会这样,破坏气氛第一名!到时候罚你多喝两杯蓝色风情,我请客。”
“唔唔唔——”
埃莉诺被爆米花堵住嘴,挣扎了几下,但听到蓝色风情时,眼睛一下子亮了。
天知道禁酒令以来,她有多想念那杯总是让她进入美好微醺状态的鸡尾酒。
她脑中开始盘算,不然偷偷带个小玻璃瓶,给家里那个馋酒馋得抓耳挠腮的老爸也匀一点回去?
“等等,”雅典娜眯起眼睛盯着奥菲利亚,“奥菲,这次去要不要交会费?”
奥菲利亚用手指遥遥指向篮球场上那个已经连续投丢N个篮板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