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火海刺杀后,黎曜松便命知初知善带着暗卫在黎王府掘地三尺,果真又在府中一些偏僻的角落发现了十几条密道。
黎曜松没有留情,直接命人把所有密道埋的埋堵的堵,并安排暗卫十二时辰轮流值守,府里也加强了巡逻的守卫,尤其是安置楚思衡的偏殿暖阁,里外更是被围成了铁桶。
那场刺杀彻底耗尽了楚思衡残余的心力,京城里能叫上名的大夫几乎全部都被知初知善“请”到了王府,无数针药下去,总算吊住了楚思衡一口气。
可楚思衡的状态却迟迟得不到好转,高热如跗骨之蛆,日夜折磨着这具奄奄一息的身体。
最凶险时,楚思衡的脉搏弱到连京城最好的大夫都探不出来,大夫战战兢兢表示自己已无力回天,请王爷节哀。
而每当黎曜松暴怒着把人吼走后,楚思衡又总会奇迹般地恢复些许生机,似乎每当他濒死时都会有一股力量护着他的心脉,如此反复。
意识到这点后,黎曜松立马停掉了所有猛药,生怕弄巧成拙夺走楚思衡最后一线生机,只每日喂他一些滋补的汤药。
多余的药停后,楚思衡的情况竟真开始有所好转,高热退去,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脉象已趋于平稳。白日黎曜松处理完公务和那些虚与委蛇的“关切”后,便会踏着月色来到暖阁,静静坐在床沿看着床上的人,一坐就是大半个晚上。
这夜照例打发完前来“慰问”的大臣后,黎曜松便直奔暖阁。
行至廊下,他撞见了正要进去给楚思衡换药的侍女,上前挥手示意她退下。
“王爷?”侍女一惊,端着托盘的手不禁抖了抖。
黎曜松伸手从她手里接过托盘,摆手道:“退下吧。”
“……是。”侍女行礼退下,很快消失在回廊转角。
黎曜松轻轻推开房门来到床边,床上的人呼吸平稳,仿佛只是睡着了,一点都看不出来前几日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月华…”黎曜松无意识呢喃出了两个字,半晌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摇摇头开始给楚思衡上药,素白里衣被解开,黎曜松小心翼翼拆下绷带,一道狰狞的伤口映入眼中。伤口边缘已经开始愈合,但中间部分仍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黎曜松屏住呼吸,尽量放轻动作去替楚思衡擦拭伤口,可那双用惯了重黎重剑的手哪懂放轻动作?帕子一触及到伤口,昏睡中的楚思衡便发出闷哼,眉头皱成了“川”字。
“忍着。”黎曜松毫不温柔地哄了一句,擦拭好伤口后就要给楚思衡上药。
他摁住楚思衡的肩免得他挣扎,然而那温热的、带着薄茧的手覆上微凉细腻的皮肤时,楚思衡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猛地扭动身体企图甩开肩上那诡异的触感。
慌乱中,黎曜松的手不知怎么抖了一下,整瓶药粉便不小心倒在了伤口上,白色的药粉顿时在伤口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嘶……”
楚思衡的意识被这阵剧痛硬生生拽出水面,他艰难睁开眼,一双丹凤眼带着未散的睡意和控诉直直盯着黎曜松。
黎曜松暗自垂眸,面不改色清理掉多余的药粉,给楚思衡重新缠好绷带包扎好伤口,然后才装作不经意地问:“终于舍得醒了?”
“……”
“五天五夜。”黎曜松的指尖轻扣着床沿,“你要再不醒,本王都要趁着你还没断气把你送回极云间,要回本王那万两黄金了。”
楚思衡微微启唇,嗓音沙哑:“那就请王爷趁着我还没被你疼死,快快把我送回去吧。”
“哼,想得美。”
“……”楚思衡扭头闭眼,不想再理这个脑子缺根弦的无赖王爷。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唯有银丝碳在兽首铜炉中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
黎曜松慢斯条理拂去衣袖上沾到的药粉,才缓缓开口:“黎王府刺客纵火一事,陛下把责任推到了工部侍郎头上,那老头解释都不解释一句,就‘畏罪’死了。”
“哦。”
黎曜松略有不满:“你那是什么反应?”
“嗯。”楚思衡竭力翻了个身,只留给黎曜松一个单薄的背影,“意料之中。”
黎曜松强忍着把人扳回来的冲动道:“那老头不过是个替死鬼,黎王府的一砖一瓦,哪里不是按陛下的要求建的?除了工部老头,最清楚黎王府布局的就是他。本王命人把那些老鼠洞都堵上了,他却跟没事人一样,还提醒本王要多加小心,真是……”
“那王爷真是要多加小心了。”楚思衡轻声道,“保不齐王府里还有狗洞。”
“哦?”黎曜松眉眼微挑,“此话怎讲?”
“狗皇帝,自然是钻狗洞进来咬人。”
黎曜松这话噎得一时语塞,唇角却不受控扬起。他正要张口附和,却听榻上传来一阵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楚思衡竟又昏睡了过去。
身体的损耗尚未补回,高热也没彻底退去,方才短暂的清醒似乎已经耗尽了他这五天五夜昏睡攒起来的所有气力。
黎曜松坐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起身离去,而是伸出手把力道放到最轻,小心翼翼往上拉了拉被子盖住伤口。
睡梦中的楚思衡无意识往温暖的被褥深处蜷了蜷,几缕墨发无意掠过黎曜松的手背,那轻柔的触感让他指尖不由一顿。
黎曜松缓缓收回手起身,玄色蟒袍在床边投下一片阴影,将他半边脸隐没在暗色中,另外半边脸却恰好被跳动的烛火照亮——那常年紧抿的唇此刻正勾着一抹极浅的弧度,冷峻的眉眼似乎也融化了几分。
回到书房,黎曜松立即把知初知善叫到跟前,给他们分别派发了新的任务。
“知善,从今往后你便去东暖阁……”黎曜松一顿,“贴身保护王妃。王妃若是掉一根头发,本王拿你是问。”
“是,王爷。”知善下意识点头,后知后觉惊道,“王…王妃?!他…他……王爷,这…这不……”
“怎么?有问题?”
知善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道:“王爷,他毕竟是极云间,还是王爷你在漓河边……”
“他是本王万两黄金买回来的王妃,因王妃过于美丽,有人心生妒忌企图纵火取王妃性命,千钧一发之际被本王救下。本王怕王妃再度遇险,派你贴身保护王妃,有问题吗?”
知善被黎曜松这番话噎得顿时说不出话,最后艰难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是…属下这就去贴身保护…王妃。”
知善走后,黎曜松又转头看向知初:“你再带些人把王府从上到下检查一遍,尤其是靠近外墙的地方,务必检查仔细了。”
“是,王爷。”知初垂首领命,随后有些不解道,“不过王爷,为何…要检查外墙?”
“查查墙上有没有凿的洞。”黎曜松嘴角微扬,“免得有狗钻进来咬人。”
“?”
在黎曜松近乎变态的自查下,外表没什么变化的黎王府俨然成了一座密不通风的堡垒。东暖阁外的防守更是严格,光是白日就有三组守卫巡逻,知善更是谨遵王爷命令,无时无刻不守在楚思衡身边,贴身保护“王妃”的安全。
自楚思衡那次短暂的清醒后,黎曜松便命人熬各种珍稀补汤,在黎曜松一日三餐不间断地滋补和自身独特内力的修复下,楚思衡的身体逐渐恢复,已经能自己下床在房内短暂走动了。
不过大多时候他都被知善“求着”在床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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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一次黎曜松偶然看见楚思衡赤足在房内走动,他就被王爷单独叫出去训了小半个时辰。
楚思衡对这个话有些多的小侍卫印象不错,也没有刻意为难他,大多时间都“乖乖”躺在床上。
这日,知善兴冲冲地端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糕点走进暖阁,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说:“厨房刚做的,王…公子尝尝?”
楚思衡正倚在床头翻阅着知善昨天出府给他带的话本,闻言放下书抬眸,竟真拿了块糕点放进嘴里,舌尖传来的甜腻让他不自觉眯起了眼。这个带着点孩子气的动作,瞬间冲淡了他周身那股清冷和疏离。
知善看到这一幕,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跟王爷说的不太一样。”
“哦?”楚思衡饶有兴趣地看他,“哪里不一样?”
“在漓河打仗那阵,王爷经常在营帐里骂你,说你是个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刻薄小人,跟洛明川那疯狗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等过了漓河一定要把你和洛明川的头一块砍了……不过现在看你跟那个姓洛的疯子完全不一样,王爷砍了洛明川的头,没砍你的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到洛明川的下场,楚思衡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若是早知道你家王爷背地里这么说我,我跳漓河前一定……咳咳!”
知善立马紧张起来:“王妃?”
楚思衡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反应过来什么,疑惑着看他:“王……妃?”
知善下意识捂住嘴,露出一个“对不起我错了求原谅”的表情。
楚思衡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肩上的伤又开始微微作痛,刚想挥手示意知善退下,暖阁门便突然被推开,黎曜松带着一身寒气走进屋内,灌进来的寒风令楚思衡忍不住往上拢了拢被子。
知善慌忙行礼退下,房门关闭后,暖阁里便只剩下碳火的噼啪声和黎曜松微微急促的喘息声。
见黎曜松站着不动,楚思衡索性又拿了块糕点塞进嘴里,细细品味那股有些浓郁的甜。
看到这一幕,黎曜松烦躁的心情莫名平静了下来,他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看楚思衡咽下糕点才道:“恢复得不错。”
楚思衡擦手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他:“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黎曜松眉眼微挑,将手中的折子丢到锦被上,楚思衡拿起打开一看,平静的脸上也有一瞬惊讶。
这竟是皇后千秋宴的请帖。
而更令人值得玩味的,是请帖上最后一行簪花小楷:『恭请黎王殿下携王妃赴宴』
“今日早朝,”黎曜松皱着眉开口,“陛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特别提醒,让本王务必携带王妃赴宴。”
楚思衡合上奏折,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果然躲不过。”
“你若不愿……”
不等黎曜松开口,楚思衡便道:“我去。”
黎曜松一怔:“你……”
“他不是想见黎王妃吗?那黎王妃就去见他。”楚思衡握着折子的手不自觉加力,“正好我也有笔陈年旧账要跟他算算。”
“陈年旧账?”
面对黎曜松疑惑的眼神,楚思衡没有隐瞒,而是把知善给他买的话本翻回到第一页推到黎曜松面前,道:“王爷可曾听过……连州楚氏?”
黎曜松神色骤变。
他虽常年在北境打仗,从未深入了解过十四州,可“连州楚氏”四个字却是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十五年前,天下第一楚望尘为抵御沙漠蛮族,以身炸关,凭一己之力守住了西南国门。”黎曜松豁然开朗,“楚望尘…楚思衡……你是他的徒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