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危不高兴了。
楼还坐在沈危对面，隔着桌子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沈危的表情，然后垂下眸，切好牛排，再把它叉起来，放到了沈危的盘子里：“牛奶是我喝的时候被叶星竹看见了，以为这个品牌是什么山珍海味，被他传出去了。”
沈危挑眉看了眼盘子里的小块牛排，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什么品牌不重要，”楼还说，“哥哥送的我都会喜欢。”
沈危看向楼还。
“那位omega的东西我也会尽快还给他，所以就不拆了。”楼还顿了顿，强调，“我有听你的话，没有乱搞omega。”
“至于回家……”唯独在这件事上，楼还沉默了两秒，最后选择撒了谎，“最近比较忙。”
“我没有反对你谈恋爱，”小狗都这么服软了，沈危也没再露出不悦的表情，他叉起楼还递过来的那块牛排，“一个omega也不算乱搞，只是……我对属于我的东西向来占有欲很强，借花献佛也不行，明白吗？”
总之就是莫名不太高兴。
沈危想，兴许是占有欲作祟吧。
楼还点了下头：“嗯。”
“至于回家这件事……”沈危勾了勾唇，咬下刀叉上的牛排，“只要想回，再忙也有时间，某只小狗是被军校什么人什么事迷住了眼，乐不思蜀了吗？”
楼还又摇了头。
“哦？那……”沈危眯了眯眼，凑近楼还问，“是因为那个吻吗？”
楼还的瞳孔在一瞬间扩大，绯色漫上了他的耳朵，整个人飞快地偏过头，躲开沈危的视线。
“看来是这个原因了，”沈危慢悠悠靠坐回去，笑道，“想不到我们阿还还挺纯情。”
楼还一顿，又很快地转过头，看向沈危：“我只是还没考虑好，再让我想想……”
再让他想想该怎么负责。
他要先想办法治好沈危的病，然而把沈危从反叛军的计划中抽离出来，再切断沈危和蓝芯之城城主的联系……
他还要想办法赚点外快养沈危……
“考虑什么？”沈危开口打断了楼还的思绪，“那算什么吻？阿还，不是小狗在乱舔吗？”
楼还怔了一下，抬起头。
“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不用太过当真，”沈危轻飘飘道，“更别提你从前在荒墟做的事应该比这出格得多。”
楼还眉心一点点蹙了起来。
“所以你在慌什么？”沈危笑着睨了楼还一眼，调侃道，“是因为觉得我们的关系更有禁忌感吗？”
“哐”的一声，楼还手里的叉子大力穿透牛排，在餐盘上发出脆响，他放下食物，面无表情地看向沈危：“你说得对，是我多想了。”
沈危顿了顿，慢条斯理地抬了抬下巴，示意楼还继续说。
“忘了这对我，还有对你，”楼还在“你”这个字上格外加了重音，“都再正常不过了。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多想。”
沈危挑了下眉，似乎对楼还的反应有点意外，他观察了一会儿楼还的表情：“你……”
“午休时间快结束了，”楼还打断他，起身离开，“我先走了。放心，之后几天晚上我都会准时回家。”
说完垂下眸转身就走。
沈危颇为奇怪地看楼还一眼。
明明因为一个吻吓得不敢回家，结果他都故意宽慰楼还这没什么了，楼还反而还生气了。
不好意思？
还是觉得他太随便？
沈危思索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狼崽子长大了，心思也变古怪了。
买完单，沈危刚准备离开，结果一转头又和折返回来的楼还直接碰了个正着，整个人被撞得往后一仰。
楼还单手环住了沈危的腰，把他拉了回来。
沈危：“回来做什么？”不是生气了？
“你真的不要信息素？”楼还又问了一遍，他的表情依旧不太好，只是鼻子很轻地嗅了嗅，说，“你身上的曼陀罗信息素溢出来了。”
沈危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又勾了勾唇，轻声开口：“啊……是有一点需要，但你的午休时间不是到了吗？”
楼还：“现在就给你，很快。”
“这里？”
楼还敛目想了一会儿，把沈危带到前台，报了自己的身份号id：“开房。”
沈危挑了下眉。
楼还还真是……可爱。
……
十五分钟后，楼还快步走出云梯，同时瞥了眼前台放的电子钟。
还有五分钟结束午休时间，楼还动作飞快地办理退房手续。
沈危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一边扣领口的扣子一边往前台瞥了两眼。
前台的两位服务员一边偷看楼还他们，一边窃窃私语。
沈危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压下唇角的笑意，故意把楼还从前台拉开，轻声开口：“离远一点，你不会想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的。”
“已经听到了，”楼还垂下眸，唇抿成一条直线，居然还偏头乖乖告诉了沈危，“他们说我不行，十分钟就结束了。”
沈危没忍住差点笑出来，他安慰楼还：“没关系，他们说的也可能是我。”
谁在上面还不一定呢。
楼还不吭声，转身去拿退房小票，结果刚一转过头，整个人突然顿了一下，紧接着身体直直往前倒，额头好大一声直接磕在了前台的桌子上。
两个前台吓了一跳。
沈危立刻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楼还，才没让他直接摔地上。
小狗又中毒了。
沈危叹了口气，半扶半抱着楼还，决定重新把他往房间里拖。
身后的前台又开始激烈讨论起来。
这次连沈危都听清了他们在说什么：
“不是吧，才十分钟还能晕过去？”
沈危：“……”
……
暖黄的柔光映在楼还额上的一小块绷带上，再轻轻打在纤长的羽睫间，随着羽睫的颤动投射出不同的阴影。
楼还缓缓睁开了眼。
酒店房间里只开了一盏不强的柔光灯，给人一种独特的静谧和安详感，沈危正坐在不远处的书桌般，放轻动作翻动着一本酒店的杂志。
楼还的唇角莫名上扬了一点儿——他还挺喜欢这种氛围的。
然而紧接着他就想起了下午的课，整个人瞬间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走。
身后的动静让沈危也把注意力收了回来，他关上书，看向“腾”一下从床上起来就准备往门口跑的楼还：“已经晚上8点了，再怎么跑都来不及了。”
楼还的动作顿了一下。
“不过我已经给你请假了，”沈危做了个指额头的动作，“把你额头上的伤发过去了，军校让你好好养伤。”骗楼还的，说一嘴的事而已。
楼还愣了愣，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果然摸到了一小块方形绷带贴。
“晕前台的时候砸的，”沈危想起那个画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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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又带了点笑意，“把你拖回来可稍微费了点功夫。”
楼还皱起了眉。
到底什么时候能不被沈危的信息素毒晕？
“你一直在这里？”楼还问。
沈危离开书桌，走到楼还面前，俯身盯着楼还的眼睛，轻笑道：“我毒晕的小狗，不在这儿在哪儿？”
沈危的指尖触上楼还额头上的绷带贴：“何况这次还挂了彩，万一小狗破相了，以后没omega要怎么办？”
楼还仰了下头：“那怪你。”
“怪我，”沈危应了一声，笑着开口，“没人要我养你。”
楼还在心里默默换算了一下：没omega要就可以一直留在沈危身边。
“你这次比往常晕得久一点，”沈危收回手，问，“军校很累？没必要那么较真，我送你过去是去镀金的，你可以多和你的纨绔同学们学学。”
楼还眉梢耷了耷，军校不累，想沈危累。
具体来说是想怎么对沈危负责累。
结果被沈危说“那算什么吻？”。
也对，沈危都不知道亲过多少人了，估计早就习以为常，他那一下算得了什么？他又负什么责？
自作多情。
“学你这么纨绔。”楼还闷闷吐出一句。
沈危挑了下眉：“我可不纨绔，我很忙，抽出一天陪你已经很不错了。”
这句话传进楼还耳朵里，楼还的态度又莫名软了一点儿下来：“你先回去休息，不用管我。”
“啊……我这么累，”沈危偏了偏头，“你还要赶我走啊？”
“……”楼还确定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那你再在隔壁开一间。”
“房满了怎么办？”沈危故意问。
楼还沉默两秒，再次起身：“我回宿舍。”
“回来。”
沈危叫住了楼还：“你留在这里，我在等Ben开车过来。”
楼还：“……”果然又是在逗他。
“好好睡一觉，”沈危把楼还按下去，又掖了下被子，“不然说不定明天训练的时候又晕了。”
“才不会。”楼还这么说着，却听话地睡了下来。
沈危从前也替他这么掖被子。
楼还想。
……
Ben似乎是去处理工作了，今天来得倒是挺晚，楼还翻了个身，看见沈危在桌边假寐休息。
其实一起睡也不是不行。楼还想。
他静静地打量不远处的人：沈危的长发垂落在桌面上，投射出纷乱的阴影，沈危的脸也半掩在了阴影了。
楼还的眼神移过去，盯了沈危的唇一会儿，突然冒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想法。
既然沈危对吻很无所谓。
那是不是……他再亲一次也没关系？
“先生，我来接您。”门口传来Ben的声音，楼还顿了顿，又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楼还是被叶星竹的通讯短信给轰炸起来的。
他一边捂了下头起身一起从床头摸过来通讯器，打开：
“楼哥楼哥！你还好吗？怎么请假了？”
“我去，过了一天还没回来，该不会沈危真的因为一封情书把你怎么样了吧？”
“楼哥你快回消息，我一晚上没睡好！”
“已经准备联系总部救援了，楼哥，你状态还好就回个消息！”
“怎么还不回？该不会是已经……！！”
“我苦命的楼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