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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看看腹肌。”

作者:谢青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三个时辰前。


    林素素端着托盘,在紧闭的房门外踌躇良久。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屈指,极轻地叩了三下门扉。


    同先前一样,门内寂然无声,她屏住呼吸小心推开门。一股混合着药味与陈旧气息的阴冷扑面而来。


    住在这里的人似乎从来不主动点上烛火。


    内光线昏昧,仅靠窗外透进的微光勉强视物,只见桌椅茶具纤尘不染,摆放得一丝不苟。


    林素素的目光移向窗台,她带来的那些药膏,整整齐齐地码放着,瓶口封蜡完好无损,竟无一瓶开启过。


    林素素将托盘放在桌面上,将那碗尚冒着热气的鱼羹放下。


    瓷碗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脆响。


    声音虽小,但她知道,里面的人一定听到了。


    想着谢纨的吩咐,林素素咬了咬唇,她攥紧了袖口,对着幽暗的里间低声道:“沈公子……你在吗?”


    话音方落,里间隐约传来一丝窸窣声。


    林素素从怀中取出谢纨新给的药膏,放在桌子上:“沈公子,你的伤好些了吗?我……我来给你送药。”


    说完,她就想转身走,脚下刚挪动半步,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林姑娘,请留步。”


    林素素脚步一顿。


    她回过头,终于在屏风旁那片最深的阴影里,看到了屋子的主人。


    沈临渊静立在那里,昏昧的光线勾勒出他颀长孤峭的轮廓,一身粗布白衣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目。


    这还是数日以来,他第一次回应她。


    林素素抿了抿干涩的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我……我今日还做了一碗鱼羹,沈公子……趁热用些吧?”


    沈临渊无动于衷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极淡的讶异:“鱼羹?”


    他往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那白瓷碗中,只见碗中清汤中盛着雪白的鱼肉。


    沈临渊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只消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北泽银莲山天池独有的雪鱼,那带着故国气息的味道,瞬间刺的他心扉隐隐作痛。


    自从来到魏都后,那些强行压在心底的回忆,在那一刻疯涌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看向林素素:“林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林素素想起谢纨的交代,硬着头皮道:“前些日子府里采买进了一批雪鱼。王爷,王爷不喜这鱼的味道,便赏给了下人。我,我想着沈公子是北泽人……便留了一条……”


    黑暗中,沈临渊沉默良久。


    良久,他方才开口,嗓音带着一丝压抑后的沙哑:“林姑娘的好意,沈某心领了。”


    他顿了顿,语带疏离:“烦请姑娘将这些都拿走吧。沈某如今身如浮萍,朝不保夕,只会徒然辜负姑娘心意。若被人知晓,还会连累姑娘。”


    他看也未看桌上的药膏与鱼羹,向着林素素的方向行了一个北泽的谢礼,随即便拖着沉重的步伐,要转身隐回那片黑暗里。


    林素素听着镣铐摩擦地面的声音,心跳如鼓。


    她来到府上也有些许时日,隐隐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王爷与沈公子旧怨。


    可王爷叮嘱她时那专注的眼神历历在目,若非重视一个人到极点,怎会对其喜好避讳了如指掌?


    王爷分明极重视沈公子,为何不敢言明?


    一股热血冲上林素素的头顶!


    自幼父亲便教导她要知恩图报,她进府就是为了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如今看着恩人受此相思疾苦,备受煎熬,她若不做点什么,岂非忘恩负义?!


    她瞬间有了勇气,心一横,朝着那个即将消失的背影高声道:“沈公子,等一下!”


    沈临渊的脚步微顿,侧过半边脸:“林姑娘还有事?”


    林素素一咬牙一闭眼,豁出去道:“实不相瞒。这些药,还有这鱼羹,都是王爷让我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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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里林素素的话至今还在沈临渊耳边嗡嗡作响。


    【王爷不仅知晓您的所有喜好,更亲口赞您骁勇善战,言语间对公子十分敬慕。】


    【他……不仅说公子一表人才,而且说公子绝非池中之物,迟早会有大建树。】


    【沈公子,实不相瞒,奴婢父母已算恩爱,可家父尚且做不到对家母的喜好如数家珍,王爷待您的真心可见一斑。】


    【还望沈公子,莫要辜负了王爷的心意。】


    还有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详尽到连他自己都未曾留意的细枝末节……


    他垂头看着趴在岸边醉得软软一团的人,这人与初见时那嚣张跋扈的模样截然不同,就连眉宇间那丝丝缕缕的戾气也不知在何时消散了。


    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沈临渊胸腔里充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烦闷。


    更令他纳闷的是另外一点,这世上从未有人将他的喜好了解得如此清楚。


    还是这个他一直视为仇雠的人。


    ……


    这问题来得突兀又奇怪。


    谢纨一脸迷茫地看着对方,什么鳕鱼羹?这难道是什么新型搭讪方式?


    他努力睁大迷蒙的眼,眼前却像蒙了层厚厚的水雾,不知为何又看不清对方的脸。


    只能感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沉甸甸的,压得他有点透不过气。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凭着一点残存的清醒本能,含糊地嘟囔:“哦……哦那……你,你喜欢就好……”


    四周一片安静,过了许久,久到谢纨几乎要趴回池边睡着,才听到对方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谢纨迷茫:“啊?”


    那人道:“你做这些事总该有所图。我不知道你图谋什么,但是我不愿欠你,只要你说的事不过分,可以应你。”


    谢纨费力眨巴着眼睛,好半晌,他那被酒精糊住的脑子才艰难地理解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要满足他的愿望?


    他“嘶”了一声:“什么都行?”


    话音刚落,就感觉面前那人的气息一沉,连着语气也冷了几分:“你先说。”


    谢纨眼睛一亮:“看看腹肌。”


    “……”


    空气中一片死寂,谢纨感觉到面前的身影僵了好一会,才挤出几个字:“……成何体统!”


    谢纨面露鄙夷。


    说的那么好听,什么都能应,看一下腹肌都不给,小气。


    虽然对方十分小气,可他却十分大方,既然要勾引对方,不下点血本怎么行?


    于是他豪气道:“你不给我看,那我给你看!”


    话音未落,他就低下头,将身上那件碍事的湿衣服胡乱一扯。


    清冷的月光下,水珠沿着紧致流畅的腰线滚落,细腻的肌肤如同上好的冷玉,在月华下泛着诱人的莹润光泽。


    随着他的呼吸,腹部薄肌微微起伏,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


    谢纨看着岸边僵硬的人影,得意道:“你看,我可是有八块的……”


    他生怕对方不信,用手指一边戳着腹部,一边口齿不清地认真数道:“一,二,三……”


    身边传来一声吸气声,接着那身影豁然起身。


    谢纨迷茫地抬头,只看到一个决绝离去的背影。


    不过那背影才刚走出两步,脚步便顿住了。


    接着对方转过头,目光又落回了自己身上,还没等他琢磨明白,那人又折返回来,接着一件带着体温和清冽气息的宽大外袍兜头罩下。


    一只有力的手臂拎住他的后领,将他轻而易举地从水里拎了出来。


    谢纨还未感觉到深秋的凉意,就被那袍子裹了个严严实实。


    下一刻,天旋地转,他被人头朝下地往肩上一掼,湿漉漉的卷发垂下来,发梢扫过脚边的青草。


    眼前的世界颠倒摇晃,模糊的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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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线里,他只能看到对方裹在长靴里的小腿。


    “喂……兄弟……”


    谢纨在他肩头一颠一颠,感觉脑子晕得更加厉害,于是拍了拍他:“你要带我去哪啊?”


    没有回答,那人的步子更快了。


    谢纨头昏脑涨,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不满地嘟囔起来:“……你慢些走……晃得我头疼死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自头上落下:“谁让你喝这么多酒?”


    那声音实在过于冷漠,谢纨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小鹌鹑,害怕地噤了声。


    然而下一刻,他就更加不满地大声道:“我头疼!好疼!”


    “……”


    扛着他的人停下了。


    下一刻,谢纨被放了下来,背靠着一块石头坐在地上,琥珀色的眼瞳浸透了酒意,倒映着模糊的月光和对方紧绷的下颌线。


    他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仿佛从鼻腔里发出的冷哼。


    然后,谢纨的身体像软泥一样,不受控制地朝那人倒了过去,可他的身体在接触到对方的前一刻,被一只手制住了。


    谢纨不满地睁开了眼,目光掠过掠过对方紧抿的唇瓣,干净利落的下颌轮廓。


    看不清脸,但一股清冽干净,仿佛雪后松林般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


    这气息奇异地抚慰了他翻江倒海的头痛,于是谢纨从袍子里抽出手,一把揽住了对方的后颈,直接靠在对方的肩头:“别动……”


    湿热的吐息裹着浓郁的酒香,毫无遮拦地扑在对方的颈侧和耳畔:“我告诉你一件事……真的,我真的特别敬重你……”


    沈临渊身体瞬间绷紧,对方那透衣而来的热度驱散了深秋的寒凉,甚至将他自己也灼得隐隐发烫。


    他眼睫低垂,掩去眸中翻涌的暗流:“你之前已经说过了。”


    “不不不,那个不一样。”


    谢纨挣扎着坐起身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懑,仿佛在为哪个他很在意的人打抱不平:


    “我看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应该是个很好的人……不该受那么多苦…不该…不该有后来那些事……”


    他越说越激动,大声道:“都怪那傻叉作者!把你给写崩了!”


    沈临渊完全听不懂他后半句那奇怪的词语在指什么。然而听着前半句,他心中一震,谢纨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他很久以前就关注他了?


    甚至……通过他人的记载研究过他,知晓他的过往,还派人仔细调查他的喜好?


    可是……他从未涉足魏都,这些事在魏国也绝非公开的秘闻。他如何能……?


    他抬手拨开谢纨那条紧紧揽着自己的手臂:“你喝醉了。”


    谢纨眉头一蹙,不满地嚷嚷:“谁喝醉了?谁喝醉了?我可是千杯不醉!”


    说着他一把捏住沈临渊的下颌,用力将他的脸转向自己:“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看我像喝醉了吗?嗯?”


    温热的指尖猝不及防地贴上面颊。


    沈临渊倒吸一口气,一把握住谢纨的手腕,将那不安分的手硬生生从自己脸上扯开。


    指腹下的腕骨清晰,肌肤带着养尊处优的光滑,与他饱经风沙磨砺的皮肤截然不同。


    被如此冷硬地拒绝,谢纨竟也不觉委屈。


    他半阖上沉重的眼皮,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了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靠着身边这唯一的热源,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微不可闻的水声,以及耳畔清浅的呼吸声。


    混杂着酒气的熏香丝丝缕缕缠绕上来,竟扰得沈临渊神思恍惚了一瞬。


    他从前在北泽军营,与将士们豪饮烈酒千杯不倒,但平日却滴酒不沾,从不似谢纨这般毫无防备,量浅还敢在外人面前醉得如此人事不省。


    他抿了抿唇,稍稍侧过头。


    月光与远处灯笼跳跃的火光交织下,身侧人衣襟下的冷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晃得他眼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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