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不是在参与游戏。
他是制定游戏规则的人。
原来,自己以为的天,在他的眼中,不过是脚下的一方小水洼。
巨大的冲击过后,姜碧月的心绪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她没有追问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也没有因为这巨大的身份差距而感到自卑或惶恐。
她只是问出了另一个,她更关心的问题。
“那……帝尊呢?”
“他啊。”叶青冥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嫌弃,“他算是那个世界的一个逃犯。很多年前,从我那看守不太严的监狱里跑了出来,顺手偷了点东西,就躲到了下面这些世界。”
“他想在这里称王称霸,这倒也无所谓。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别的心思。”
叶青冥的眼神,变得有些冷。
“他想把这个世界当成饭吃,吞噬掉这里所有的生灵和法则,以此为祭品,强行打开一条通往更高层次的通道。简单来说,他想毁了这里。”
逃犯……
把世界当饭吃……
姜碧月听着这些匪夷所思,却又无比凶险的秘闻,心中没有生出半分的害怕。
她只是伸出手,握紧了叶青冥的手。
他的手掌很温暖,一如既往。
“我明白了。”
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夫君,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你都是我的夫君。”
“不管他想做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叶青冥看着她那双清澈而又坚定的眸子,感受着从她手心传来的温度,心中某个沉寂了亿万年的角落,仿佛被这股暖意悄然融化。
他忍不住笑了。
这笑容,不再是往日那种带着戏谑与无聊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的温和。
他伸出另一只手,宠溺的,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
“好。”
“那我们就先去看看,那个逃犯,到底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话音落下。
叶青冥随意地一挥手。
两人面前的空气,如同水面般荡漾开来。一幅清晰无比的画面,凭空浮现。
画面之中,是一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无朋的深渊。
深渊之下,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连接着整个世界的的心。一道道粗壮如山脉,闪烁着各色光芒的巨大锁链,从深渊的四壁延伸而出,汇聚于中心,那里,似乎是整个西荒,乃至整个人间界的地脉核心!
而此刻,一团纯粹到极致的,散发着无尽恶意的黑色魔念,正盘踞在深渊的上空。
那正是逃走的帝尊本源。
他似乎正在用某种秘法,侵蚀着那些地脉锁链,试图掌控这片天地最根本的力量。
画面之中,那无尽深渊如同世界的巨大伤疤,狰狞而又恐怖。
一道道的脉锁链,汇聚着整个人间界最本源的生命力,却正在被那团纯粹的黑暗,不断地侵蚀,污染。
叶青冥脸上的慵懒与戏谑,终于,一点一点地,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真正的凝重。
他可以容忍帝尊这个逃犯在下面这些世界里躲藏,可以容忍他搞一些所谓的万年阴谋来打发时间。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不能触碰这个世界的根基。
因为这里,是他和姜碧月,现在要住的地方。
他可以不在乎这个世界本身,但他不能不在乎,他夫人的家,会不会塌。
画面中,那团代表着帝尊本源的魔念,似乎感应到了叶青冥的注视,开始剧烈的翻涌,发出了震动整个地底空间的,疯狂的大笑!
“叶青冥!你看到了吗!哈哈哈哈!你终于看到了吗!”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这个世界真正的‘命门’!它的一切,它的法则,它的生机,它的过去与未来,都系于此地!”
“只要我与它彻底融合,我就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我!你要杀我,就要先亲手毁掉这个世界!你下得了手吗?你这位高高在上的神王,忍心看着亿万生灵,因为你我之间的游戏,而化为飞灰吗?”
帝尊的声音,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疯狂与得意。
这是他谋划了万年,才找到的,唯一能与叶青冥抗衡的底牌!
他赌叶青冥的强大,也赌他那份身为至高存在的,可笑的“怜悯”与“规则”。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轰隆隆——
整个西荒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只是西荒,东海,北境,南疆……整个人间界,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了那源自的心深处的悸动!
无数城池中,作为修炼根基的灵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灵气消散。
田野间,庄稼迅速枯黄;山林中,鸟兽哀鸣倒地。
无数凡人,无数修士,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疯狂的抽取,然后跨越无尽的空间,源源不断地汇入那处恐怖的深渊之中!
世界,在悲鸣!
嗡——
嗡——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道火急火燎的传讯符,穿透虚空,直接出现在了姜家后院。
曹长生和李青玄那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惊恐与绝望的声音,从符中传了出来。
“尊上!不好了!出大事了!整个西荒的地脉都在崩溃!麒麟阁下辖的所有灵矿,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废石啊!”
“尊上救命啊!北境魔宗的护山大阵,因为灵气枯竭,已经快撑不住了!无数弟子正在被吸走生机!求尊上出手,拯救苍生啊!”
两人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已经不是打打杀杀,而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姜碧月看着水镜画面中,那生灵涂炭,万物凋零的景象,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浓浓的悲悯与不忍。
她见过厮杀,也亲手染过血。
但她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无差别的,针对整个世界的绝望灾难。
她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叶青冥。
“夫君,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然。
叶青冥看着她,脸上那股凝重的神情,缓缓化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执掌乾坤,言出法随的绝对威严。
他点了点头。
“是该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