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四名护卫。
若是能将他们救活,就等于让青云宫,平白多出四位可以自由行动的紫府境巅峰强者。
这对于如今人族势弱的云梦泽而言,也是一股不可多得的力量。
于公于私,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有这个能力。
“牵丝傀儡术……”
杨尘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这种秘术,在他前世的记忆中,也曾有过耳闻。
确实是一种极为阴邪歹毒的禁术。
施术者往往需要屠戮生灵,抽取魂魄,才能炼制出强大的傀儡。
但唐柔所用的法门,似乎又与他记忆中的有些不同。
她以自身精血与神魂为引,更像是将自己,炼成了一个活的阵眼,一个能量中枢。
这四具傀儡,只不过是她力量的延伸。
这种改良版的秘术,虽然免去了滥杀无辜的罪孽。
但对施术者自身的伤害,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活人血脉为躯壳,以养魂古玉护残魂,以自身神魂为牵引……”
杨尘在心中,默默地复盘着程月华刚才所说的每一个细节。
“条件,倒是都齐全了。”
他前世身为丹帝,涉猎之广,远非寻常人所能想象。
丹道,医道,阵道,器道,甚至是傀儡之道,他都有过深入的研究。
在他的记忆中,确实有一种丹药,名为九转还魂丹。
此丹,号称有逆转生死,重塑神魂之奇效。
哪怕对方只剩一缕残魂,只要肉身尚在,服下此丹,便有极大的可能,重聚三魂七魄,死而复生。
只不过,炼制此丹的条件,也极为苛刻。
不仅需要数十种天材地宝作为主药。
更需要一位丹道造诣通神的药师,方能炼成。
其代价是大了点,但以他的能力,并非不能尝试。
那四个人,有唐柔用养魂古玉护住了本命真魂。
这就省去了重聚魂魄这一最艰难的步骤。
他们又有血脉相连的肉身作为容器,也免去了重塑肉身的麻烦。
如此一来,事情的难度,就大大降低了。
他不需要炼制真正的九转还魂丹。
只需要炼制出一种简化版的,他称之为小还魂丹的丹药即可。
这种丹药,虽然没有逆转生死的奇效,但却足以将那四缕残魂,重新激活,补全壮大。
让他们从残魂的状态,恢复成真正完整的神魂。
只要神魂完整了,他们就能彻底摆脱对唐柔的依赖,成为真正独立的个体。
而炼制这小还魂丹的材料,虽然依旧珍稀。
但以他如今的手段和瑶池宗的底蕴,凑齐一部分,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剩下的……
杨尘的目光,落向了黑角城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黑角族盘踞云梦泽数百年,搜刮来的好东西,可不在少数。
正好,可以拿来废物利用一下。
夜色渐深。
杨尘依旧静坐在书房之中,闭目养神。
他在脑海中,仔细回忆着当时在宴会上,初次感知那四名护卫时的感受。
死寂,腐朽,却又被一股外力强行束缚着。
在那片混沌的识海深处,他确实察觉到了四缕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魂火。
那应该就是唐柔用养魂古玉保住的,他们最后的一线生机。
也正是这一线生机,才让他有了操作的可能。
起死回生,对他这个丹帝而言,并非虚言。
代价不小,也确是事实。
但只要能看到唐清晚的后人,摆脱那份沉重的枷锁,重新绽放出属于她的光彩。
这一切,便是值得的。
没过多久,书房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程月华带着几人,回来了。
“我们来了。”
程月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期待。
“进来吧。”
杨尘睁开眼,声音平淡。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程月华当先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神情清冷,脸上带着几分疑惑的唐柔。
而在唐柔的身后,那四名青衣护卫,依旧如四座雕塑般,无声无息地跟随着。
“月华姐姐,你带我来见他,究竟是……”
唐柔的目光,在杨尘的脸上一扫而过,随即落在了程月华的身上,开口问道。
她有些不明白程月华的意思。
程月华显然也没有在路上跟她透露太多,只是说有一位奇人,或许能帮她解决一些麻烦。
可当看到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的青年时,唐柔心中的疑惑,变得更深了。
这就是月华姐姐口中的奇人?
看起来,不过是个修为不高的年轻修士罢了。
虽然气息沉稳,根基扎实,但在同龄人中,算不上是出类拔萃。
要说能解决她身上的麻烦,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
然而,杨尘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般。
他甚至没有理会走进来的程月华和唐柔。
他的眼神,从一开始,就径直越过了她们,牢牢地锁定在了唐柔身后的那四名护卫身上。
那是一种极度专注的,带着审视与探究的目光。
仿佛在他的眼中,这间书房里,就只剩下了那四具行尸走肉般的身影。
唐柔注意到了杨尘的目光。
她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轻轻蹙了一下。
心中那股疑惑,也转为了一丝警惕与不悦。
这四个护卫的秘密,是她最大的心结,绝不容许外人窥探。
这个年轻人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们,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但更让她感到不解的,是另一件事。
她对自己容貌,有着绝对的自信。
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这些词用在她身上,都毫不为过。
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焦点。
任何一个男人,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眼神中或多或少,都会流露出惊艳,痴迷,甚至是贪婪。
即便是那些心性沉稳的得道高人,在看到她时,也会出现片刻的失神。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是个例外。
从她进门到现在,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自己的脸上,停留超过一息的时间。
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身后那四个面无表情的护卫。
那眼神里,没有惊艳,没有欣赏,更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
有的,只是一种类似于……匠人看到璞玉,或者医师看到疑难杂症时的,那种纯粹的研究与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