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家伙就仿佛被抽去了灵魂的傀儡一般。
生机虽然还在，但却也十分微弱，可境界气息却不弱。
杨尘没有声张，但眼神又落回唐柔身上。
他不知道这些家伙的情况跟这唐清晚的后人有没有关系。
不过想要搞清楚，并不难。
他倒是不希望唐清晚的后人成为心狠不择手段的邪修。
如果她不知情，那他也会调查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尘的观察，其实并没有刻意掩饰。
主桌上的程月华和唐柔，自然也留意到了他的目光。
唐柔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程月华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杨尘。
又看了看那四个青衣护卫，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她没有出声提醒，也没有打断，只是端起酒杯，继续与身旁的长老们谈笑风生。
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喂，你到底在看什么啊？看得这么出神。”
林婉儿用手肘又碰了碰杨尘。
“你看你，把唐宫主都给惹得不高兴了，她刚才好像瞪了你一眼。”
“是吗？”
杨尘收回目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不觉得唐柔那一眼是不高兴。
那眼神更像是一种审视。
似乎是在好奇，他究竟看出了什么。
这就更有意思了。
看来，这四个护卫的秘密，这位唐宫主本人，是知情的。
这就排除了她被蒙在鼓里的可能性。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手段？
是以活人炼制傀儡的邪术？
还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秘法？
杨尘的脑海中，快速闪过数种可能。
但无论哪一种，都称不上是正道之法。
想到这里，他看向唐柔的眼神，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审慎。
看来，这位唐清晚的后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宴会依旧在热烈地进行着。
瑶池宗的弟子们，对这位远道而来的青云宫宫主，充满了好奇与敬仰。
不少胆子大的核心弟子，更是主动上前，向唐柔敬酒。
对于这些晚辈，唐柔的态度虽然依旧清冷，但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会象征性地举杯示意，偶尔还会点头回应一两句。
每一个得到她回应的弟子，都激动得满脸通红，仿佛得到了天大的荣幸。
林婉儿看着那些激动不已的同门，撇了撇嘴，小声对杨尘嘀咕道。
“瞧他们那点出息。”
“不就是个大美女宫主嘛，至于这么激动吗？”
“说得好像你刚才不激动一样。”
杨尘斜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拆穿道。
“我……我那是欣赏！纯粹的欣赏！”
林婉儿的脸蛋一红，强行辩解道。
杨尘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跟她斗嘴。
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那四个青衣护卫的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从这四人身上，感受到的那股死寂与腐朽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种生命力正在不断流逝，却又被某种外力强行束缚在体内的感觉。
就像是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火焰已经微弱到了极点。
却被一个透明的罩子罩住，让它无法被风吹灭，只能在里面慢慢地，痛苦地消耗着最后一点烛油。
这种状态，对于这四个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可偏偏，从他们那如同雕塑般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他们的眼神空洞，神情麻木。
仿佛早已失去了作为人应该有的一切情感。
杨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可以确定，这四个人，已经不能算是完整的活人了。
他们更像是……四具被秘法操控的，活着的尸体。
宴会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
当月上中天之时，程月华才站起身，宣布宴会结束。
弟子们虽然意犹未尽，但也知道分寸，纷纷起身告辞。
唐柔也站了起来，对着程月华微微颔首。
“月华姐姐，多谢款待，我有些乏了，想先去休息。”
“好，我让人带你过去。”
程月华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对身旁的一名女执事吩咐了几句。
那四名青衣护卫，也如同影子一般，无声无息地站起身，跟在了唐柔的身后。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碰过桌上的任何东西，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杨尘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
“我们也走吧。”
林婉儿打了个哈欠，也站了起来。
今晚的宴会，让她大开眼界，但也确实有些累了。
杨尘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随着人流，走出了大殿。
大殿之外，月光如水，夜风清凉。
弟子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兴奋地讨论着今晚宴会上的见闻。
“唐宫主真的好美啊，比画像上还要美一百倍！”
“是啊是啊，而且气质好冷，我刚才去敬酒，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们看到杨首席了吗？他今晚就坐在角落里，好低调啊。”
“当然看到了！我跟你说，我感觉唐宫主好像看了杨首席好几眼呢！”
听着耳边这些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林婉儿的脸上，也露出了与有荣焉的得意笑容。
她看了一眼身旁神情平静的杨尘，心中那点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就在杨尘准备直接返回自己的别院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程月华的传音。
“杨尘，来我书房一趟。”
主峰之巅，宗主书房。
夜深人静，灯火通明。
程月华换下了一身华贵的宫装，穿着一身素雅的便服，静静地坐在书桌后。
她的面前，放着一杯尚在冒着热气的灵茶，但她却迟迟没有端起。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上，眼神有些复杂。
吱呀一声。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杨尘迈步走了进来。
“坐。”
程月华抬起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杨尘也不客气，直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他没有开口，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先说话。
书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只有茶杯中升腾起的热气，在灯光下袅袅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