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曼看不下去,轻轻地将他的头揽住,靠在自己肩膀上。
他完全不敢睡,因为左右前后的雌虫们都悄悄地盯着怀里睡死的雄虫。
这些虫子的眼神像是饿极了的异形生物,自己要是不死盯着,这个雄虫今天要死在这里。
因为一旦有雌虫行动起来,大家会一拥而上,到时候抢红了眼,雌虫们可不管雄虫是死是活。
在那些贫穷落后的星球,就时常有报道,一悬浮车的雌虫对一个雄虫下手,最后疯起来,一虫一把,将那活生生的雄虫给分尸了。
红了眼的雌虫,可是会吃雄虫的。
尤其是在封闭空间,雄虫的血肉会释放出信息素,雌虫狂躁后,可是没有理智的。
轻轻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费曼有些热,他难耐地收紧手臂,将雄虫圈在怀里。
雄虫的脸贴着自己的脖子,那种触感很特别。
费曼心里沉沉的,以前他是这个雄虫的小情虫,早就跟他有过肌肤之亲了。
可那时候自己并不喜欢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贴着的地方格外舒服。
而且,心里还平静不下来,总想摸摸他。
“他对我这么坏,这大半年都没碰过我,我为什么反而更在乎他了呢?烦死了……”费曼自我唾弃。
他觉得自己很糟糕,一个本来十分讨厌的虫,被他甩了以后,自己反而控制不住想要他了,这要怎么办才好啊?
在极致的拉扯里,费曼慢慢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有雌虫窃窃私语的声音。
猛地,费曼睁开眼,看到黑暗的船舱里,一张张雌虫的脸都望向一边。
雌虫的眼里有些幽暗,在黑暗里,像一双双绿色的灯泡。
费曼听到吮吸的声音,低头一看,整个虫都不好了。
雄虫的鞋袜不知被谁给脱了,他还睡得死死的。
有个雌虫趴在地上,伸出猩红的大舌头在舔雄虫的脚。
尼玛,这个死变态,胆子太大了。
费曼一脚踹过去,将那雌虫踹飞。
赶紧将雄虫的脚拿自己的外套给裹起来,不让它露在外面。
费曼S级的雌虫威压在船舱里释放开来,压得众虫子喘不上气。
见周围的垃圾们都怂了,费曼才稍稍解气。
眼神扫过一圈,没有虫子敢与自己对视,他这才收回视线。
看着怀里的雄虫,费曼松了口气,良久后,悄悄地在雄虫的唇上轻吻起来。
他没敢多亲,没一会就停下,然后装什么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有雌虫暗中看着费曼,眼里流露出羡慕嫉妒的神色。
飞船降落的星球是一个中等星球,这里曾经发达过,后来资源枯竭,发展停滞不前。
但这里物价相对较低,竞争小,在这里生活压力小。
“来,这是您的两虫份炒肉,好嘞,菜齐了,请慢用……”酒楼里的服务生放好菜,悄悄地盯着许鹤看了几眼,一出了包间的门,就跟几个同事一起说起悄悄话。
“我看到了,真的唉,那个雄虫好帅,他的脸比我大腿上的肉还嫩……”
“我说吧,他一定是个高等雄虫。”
“我还没看到呢,待会儿,我去送茶,你们不要跟我抢……”
费曼点了不少菜,就怕许鹤吃不惯。
但面前的雄虫并没有挑食,除了各种调料和香料不吃外,也就是不爱吃肥的和太过辣的,另外,他也不大喜欢甜的和酸的。
老实讲,吃的方面不挑剔,这一点远胜过其他雄虫。
吃过后,两虫开了一个房间,打算先休息一下。
没想到,两个床的房间,浴室居然是透明的。
墙上还有很多镜子,一些地方还有扶手。
两虫都不吭声,许鹤见费曼坐定不动,于是自己先去洗。
洗完蒙头就睡。
见此,费曼才去洗。
第二天,两虫去了戴维提供的地址。
一个垂垂老矣的雌虫正在门前的草地上修理一辆童车。
“你好,辛巴,我是费曼……”
听到声音,老雌虫回过头,看到费曼后,眼里一阵恍惚。
费曼回头,对许鹤道:“我想跟他单独谈一谈。”
许鹤走到一边。
费曼跟着老雌虫进了院子。
“很多年前,我雌父死了,你给过我饭吃,后来,也是你把我送到福利院,对吧?”费曼问。
老雌虫眼里一亮,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他那时候才一岁,而自己从来没有将这个告诉别人。
费曼笑了,道:“我跟一般的虫有一点不同,我破壳后的记忆,很多都还记得,所以,我记得你。”
看到老雌虫吃惊的神色,费曼继续道:“后来,成年后我参了军,退役后找工作,也是把我推荐到发展与改革部。”
老雌虫点头,承认了这些事是他做的,突然,他像发现什么,瞪着费曼,问:“你说你记得从出壳后的所有事?”
费曼笑着点头,看到老雌虫脸色剧变,他瞪大了眼。
“所以,我一直知道我的雌父是谁,尽管才一岁就去了福利院,但我一直知道,我的雌父是意外死亡。”
说着,费曼逼近老雌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坐在童车里,听到有虫说我雌父走进工作区后,还没穿戴好防护服,有人拉开了电闸,对不对?”
“还有,我雌父当时触电后还有心跳,对不对?”
“我雌父的朋友们赶去现扬时,没见到你们,你们最后带着我雌父的尸体从另一条远路回来了。”
“这些问题困扰了我几十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不对他实施急救,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要把路线说错,或者说,你们为什么要走另一条远路送我雌父的尸体回来……”
老雌虫站不住了,倚在墙上,脸上满是内疚。
费曼接着问:“还有最让我不解的一点,为什么我雌父的死,本来要依法赔偿抚恤金,为什么你们要替我拒绝。”
“这些年我去找了我雌父当时的同事,他们大多远走他乡,有的年纪轻轻就疯了,死了,当年我雌父的长官早就不知去向。”
“只有你,我一直记得,你为什么要关照我?可以告诉我吗?”费曼问。
老雌虫没想到,时隔多年,还有人记得这件事,更没想到,这件事都过了追诉期了,还有人来过问。
他倚着墙,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