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追过去，“你要去哪里？”
周明野，“去找姐姐啊。”
陈医生吃惊，“她不会原谅你的……”
周明野挑眉，“怎么会？她只会为我心软。”
陈医生：……
周明野笑着往外走，“而这一次，我也不会再去找她，我会让她主动来找我……”
*
周尤被那个噩梦笼罩了一整天。
总算收了工。
出门的时候她其实很担心周明野又在门口等她。
幸好……
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赵婧，林笙，这些不算大事，可他是不是还瞒着她什么？
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尤尤，”段明礼握住她的手，“和哥哥回家。”
她现在其实谁都不想见，因为一回家，爸爸就会开始跟她商量下个月结婚的事情。
她已经和段明礼说了很多遍了，她对他只是兄妹之情，她只会耽误他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我今天不是来逼你的，”段明礼把她带到车上，打开电脑，
“你自己看。”
电脑屏幕上是个地图，上面有个小红点。
周尤的心一沉，她把手机扔到前座。
红点跟着往前动了两毫米……
屏幕上还有她的微信对话，她的电话往来，甚至她的消费记录，她的心脏血压，她的睡眠情况……
她的一切！
“你一直被他监视着，”段明礼说，“军方的定位器和流氓软件，把你手机里所有的东西都会复制给他，”
他握着双手颤抖着周尤，“尤尤，你还看不清楚他的本来面目么？”
周尤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不喜欢被人监视掌控的感觉。
她觉得浑身恶寒！
她的枕边人，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她，控制她……
周尤浑身颤抖着，把自己缩成一团，塞进角落里，
“哥，我怎么教出来一个这样的人……”
段明礼深吸了一口气，“尤尤，他只是太会装乖了，太会拿捏你的善良，”
看着她脆弱的样子，段明礼的心比她还痛，
“你以后不要和他联系了，我会想办法把他带回正途。”
周尤咬着自己的下唇，“哥，给我根烟吧……”
段明礼握着她的手腕，“你什么时候染上抽烟的习惯的？”
周尤脸色苍白，手指神经质地抖了抖，
“哥，我……”
“你忘了爷爷奶奶是怎么去世的了么！”段明礼把她搂住，
“你说过，你最讨厌抽烟的！你们家可能有肺癌遗传你知道么！”
周尤刚才只是一时脆弱，脱口而出。
她赶紧摇头，“哥，我……拍戏的时候抽了两口，没有瘾，你别这样……”
段明礼一拳砸在车窗上，“别骗我，都是因为小野！”
周尤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
“也不能……不能不管他啊……”
人之初，性本善。
他成为现在这样，总不是天生怀种。
是她没教好……
“他没有把这些东西用在别人身上吧？”
段明礼摇头。
“那，哥……”周尤问，“能顺着这些蛛丝马迹，反监听么？”
段明礼眼前一亮。
周尤一向不是个软弱的人。
她聪明，有脑子，只是对身边的人太宽容，太心软了而已。
周尤很快就拿到了他手机里的全部信息。
聊天信息里只有周尤。
视频软件里只有她演的剧。
相册里只有她的照片。
手机里的每个提醒都与她有关。
她的生日，她的生理期……
他的人生好像没有自我。
只有一个她……
但这样的感情，却让周尤窒息……
地图上属于周明野的红点停在了京郊。
……
周尤到了之后才知道，他居然来了墓地。
夏末这场暴雨仿佛永远都不愿意停息。
她举着伞，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像个孩子似的跪在他妈妈的墓碑前。
“妈妈……再也没有人爱我了……”
他脸上湿润，不知道是泪还是雨水，“妈妈，连姐姐也不要我了……”
二十岁出头的少年。
被所有人抛弃，没有地方可以去，就跑到墓地里，跪在妈妈的坟前哭……
周尤的心好痛……
他唯一的亲人，是被爸爸间接杀死的……
和小时候一样。
五个孩子被送到爸爸面前。
爸爸指着他的鼻子对孤儿院的院长说，
“这个孩子我不要，其他的我都带走。”
她举着的那把伞，曾经为他倾斜过。
现在也一样。
她的伞没办法不为他倾斜。
周明野转过身，眼眶挺红的看着她，“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周尤的身影在暴雨里摇摇欲坠，
“小野，是我没有把你教好，都是我的错，”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
“我们退回姐弟关系吧。”
以姐姐身份，她可以更好地教他，包容他。
她不接受这样窒息的爱。
如果不想当陌生人，那就……
退回姐弟关系。
这些话她没说。
但他都知道。
空旷的墓地里连雨声都仿佛消失了。
两个人被丢进真空里，听不见任何声音，氧气被缓缓抽离。
他只要乖一点，至少还能有个姐姐。
但其他的，就不用奢求了……
他的脸变得破碎，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像是被砸碎的冰。
真正的崩溃无声无息的。
周尤的心也好痛。
她想逃……
周明野终于缓缓开口，
“好。”
周尤的心“咚！”的一声，不知道是真正放松了，还是过于意外他的回答。
周明野的泪水淌下来，声音压抑，克制着，剧烈颤抖着，
“姐姐先回家吧，淋了雨要喝一点姜汤，”他苦笑一声，
“明礼哥会照顾好你……”
周尤忍不住开口，“那你呢？”
“我在陪我妈待一会儿，”他说，
“伦敦的实验室邀请我去做访问学者，明天的飞机。”
周尤的心倏忽疼了一下。
她没听他说过。
更没想到分开会来的如此突然。
“我为你开心，”她豁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我拍完这部剧，就去伦敦找你玩，好么？”
“好。”
两个人仿佛再也无话可说。
周尤垂眸，眼眶太沉，太酸，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掉眼泪的蠢样子。
转身走了。
雨太大，伞外下大雨，伞内下小雨。
周尤走的每一步，钻心一般的痛……
恍惚之中，她听到了……
砸东西的声音。
她转身……
周明野捡起巨大的石头，照着自己的膝盖，狠狠地砸了下去！
周尤疯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回来！
“你干什么！你发什么疯！”周尤把他手上的石头狠狠扔了出去！
男人下手太狠，才砸了一下，腿上已经全是血！
周尤紧紧抱住他，泪如雨下，近乎崩溃！
“小野，你在你妈妈的墓前诛我的心么！”
周明野推开她，
“姐姐，不用管我。”
“周明野！”周尤扑在他的身上哭，把他从妈妈墓前拉了出来，拽着他往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