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萧无道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互相摩擦。
他那双浑浊得，几乎看不到一丝神采的老眼，死死地锁定在了对面军阵前方，那个，同样悬浮于半空之中的，白衣身影。
“好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
“好一个，霸道绝伦的……九阳圣体。”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但站在他身旁的萧远，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让他都感到一阵心悸的，恐怖气息，
正在从这位老祖宗那干瘦的身躯之内，缓缓复苏。
“老祖宗，此子，凶悍异常，不可力敌。”
萧远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我们，真的要……”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萧无道打断了他的话，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看透生死的淡然。
“我大齐，没有退路了。”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这位，自己最看好的后辈，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远儿，记住。”
“今日，无论胜败。”
“你，都要活下去。”
“你，是我大齐，最后的……火种。”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任何的犹豫！
那干瘦的身躯，猛地一震！
一股浩瀚如渊海，充满了无尽沧桑与霸道气息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
他那干枯的身体，在这一刻，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饱满了起来！
他那满头的白发，也在瞬间，转为漆黑！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
那个行将就木的干瘦老者，便已，蜕变成了一个，面容威严，黑发披肩，
双目如电，浑身散发着陆地神仙中期恐怖气息的……中年霸主！
燃魂秘法！
他，竟在一瞬间，燃烧了自己所有的生命本源，将自己的状态，强行，恢复到了此生的最巅峰！
“落九天！”
萧无道仰天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战意的长啸！
“可敢，与老夫，一战？！”
那声浪，滚滚如雷，震得整座虎牢关，都为之嗡嗡作响！
然而……
面对这位，不惜燃烧生命，也要与自己公平一战的，可敬的对手。
落九天，却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甚至，都懒得，再多看那个，已经燃烧了自己所有生命的老者一眼。
“玉石俱焚？”
此刻落九霄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度残忍的笑容。
“朕，给过你们机会。”
“可惜，你们，不中用啊。”
“现在……”
“游戏，该结束了。”
“空间……湮灭！”
轰——！
随着落九天那冰冷无情的声音落下，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只见，虎牢关那座高达数十丈，被无数阵法加持，足以抵挡千军万马冲击的钢铁雄关，
周围的空间，猛地一阵扭曲、塌陷、折叠！
然后，在城墙之上，那数万大齐将士，在萧远和萧无道那惊骇欲绝，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那座被他们视为最后屏障的雄伟关隘，连同其上的所有防御工事，
竟然……
竟然就那么，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来自空间层面的，纯粹的毁灭之力，硬生生地，给……抹去了！
仿佛，那座雄关，那数十万大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只留下一个，巨大无比的，边缘光滑如镜的，深不见底的……空间断层！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战场，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的沉默。
十万黑水卫，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罚降世般的恐怖一幕，一个个，都惊得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噗——”
半空之中，萧远那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颤！
他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那张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写满了无尽的骇然与……绝望！
他身旁的数十万将士，就在他眼前，就在短短一个呼吸之间，被彻彻底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所有存在的痕迹！
而他，这位大齐的“军神”，却连一丝一毫的，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袍泽，自己的子民，在自己面前，化为虚无，
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任何酷刑，都要让他感到痛苦！
“啊——！”
他仰天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悲愤与不甘的咆哮！
那双虎目之中，流出了两行，血色的泪水！
而他身旁，那位刚刚才燃烧了所有生命本源，将自己状态恢复到巅峰的，大齐老祖宗，萧无道。
此刻，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
这种，只有传说中，达到了更高层次的存在，才能勉强触及的，至高无上的空间法则！
竟然……竟然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少年郎身上？！
他那燃烧了所有生命，换来的，所谓的巅峰战力，在对方面前，脆弱得，就像一个笑话！
“现在。”
落九天那平淡的声音，将两人从那无尽的绝望与震撼中，拉了回来。
他负手而立，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那两个，在他眼中，早已是待宰羔羊的，大齐最后的支柱。
“还有什么遗言吗？”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嘲讽，没有丝毫的怜悯。
只有，一片，俯瞰众生的，绝对的……淡漠。
仿佛，在他眼中，碾死这两位，足以让整个大陆都为之震动的绝世强者，与碾死两只蚂蚁，没有任何的区别。
“哈哈……哈哈哈哈！”
萧无道，突然笑了。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那个，早已心神崩溃，失魂落魄的后辈，那双黯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最后的慈爱。
“远儿。”
萧无道没有回头，声音，却变得无比的坚定，和决然。
“记住，活下去！”
“为我大齐，留下……最后一丝血脉！”
话音落下，他那刚刚才恢复了巅峰的身体，猛地，开始膨胀了起来！
一股充满了毁灭与不甘的，狂暴的能量，从他的体内，疯狂涌出！
他，竟想……自爆！
用自己这位，陆地神仙中期强者的自爆，来为自己的后辈，争取那，最后一丝的，逃生机会！
“想自爆？”
落九天看着他那决然的背影，眉头，微微一挑。
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