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立予珩忍不住追问。
“然后我看你实在可怜,”疏白转回视线,看着他,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就同意了。”
“我易感期会那样吗?这听起来……”
“…嗯。而且不止一次。你易感期情绪比较丰富。”
立予珩:“……”
算了。
就当是调情得了。
不过说起哭?
啧,真要论起来,肯定是疏白哭起来更好看。
那双总是淡淡的眼睛染上水汽,眼尾泛红,长睫被泪水濡湿,微微颤抖……一定是惊心动魄的漂亮。
因为隐忍而紧抿的唇瓣或许会松开,泄露出一点点压抑的细碎声音……
立予珩正沉浸在“哭包疏白”的绝美脑补中,嘴角控制不住地想上扬,却猛地被自己另一个念头打断。
等等。
易感期?
疏白的易感期?
立予珩的思绪瞬间从旖旎幻想切换到现实回忆频道。
在这个ABO世界,疏白的易感期那可完全不是他刚刚脑补的那种画面。
恰恰相反。
疏白的易感期,简直是他立予珩十几年竹马生涯里的滑铁卢,是铜墙铁壁,是绝对禁区。
那几天,疏白会提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门窗紧闭,信息素收敛得一丝不漏,仿佛整个人间蒸发。
任他立予珩在外面怎么敲门、耍赖、装可怜,疏白都绝不开门,最多隔着门板扔过来一句“离远点”,或者干脆直接屏蔽他的通讯。
一次都没成功过。
立予珩立刻出击:“那你的易感期呢?我也会那样陪着你吗?还是我会怎么做?作为你的男朋友,你的易感期,我总不可能不在你身边吧?”
疏白听到这个问题,正准备开口编故事的嘴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抬眼,对上立予珩那双写满求知欲和期待的眼睛。
呵,在这等着他呢。
疏白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我的易感期?不,你不在。”
“我不在?为什么?我们不是男朋友吗?”
“就因为是啊。立予珩,因为我喜欢你。”
“…咳,这跟喜欢我有什么冲突?”
立予珩真的压不住嘴角了。
一天听几回告白,大男主已经爽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冲突很大。”疏白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立予珩莫名听出了一丝紧绷,“我对你的喜欢…有点过头。易感期的时候,Alpha的本能和占有欲会放到最大,我……”
他似乎难以启齿,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我控制不住。会想把你锁在身边,想你的信息素里只有我的味道,想……彻底标记你,让你哪里也去不了,只能看着我。”
立予珩呼吸一滞。
疏白避开了他的视线,语气里带上了一点自嘲:“但你是Alpha,立予珩。你不是可以被标记的Omega,我也不能用信息素强迫你。那种失控的占有欲很危险,也很难看。
我怕吓到你,更怕伤到你。所以,把你关在外面,是对你最好的选择。至少那时候,我是这么认为的。”
立予珩微微撑起身体,向疏白靠近,目光灼灼:“…那现在呢?现在你是怎么认为的?”
疏白似乎没料到他会立刻抓住这点追问,侧开了脸。
“……现在?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是你提的,你忘了?你说AA恋太麻烦,不想继续了。所以我现在怎么认为,并不重要。”
立予珩:“……”
好家伙,对方拒绝了回答,并且扔过来一个渣A的帽子。
立予珩往前倾身,试图去够疏白放在膝上的手,声音压低,裹挟着恰到好处的懊悔与试探:“疏白,如果我现在感觉,我还是喜欢你的呢?
虽然我不记得了,但心不会骗人,对吧?我看到你,那种心动的感觉就很强烈。我们要不重新开始?”
疏白垂眸,视线落在立予珩试图靠近的手指上,没有立刻躲开,却也没有回应。
半晌,他轻轻笑了一下,抬眼看立予珩,反而带着点淡淡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重新开始?”疏白重复着这四个字,“立予珩,你现在说喜欢,是因为忘了过去,只凭‘感觉’冲动。可万一呢?”
他微微前倾,拉近两人距离:“万一你明天醒来,记忆突然恢复了,想起当初是你觉得AA恋太麻烦、太累,亲手推开我的。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疏白当然知道立予珩喜欢他,可喜欢是一回事,长久坚定地面对所有压力和非议,又是另一回事。
他自己可以不在乎全世界,但他无法不在乎立予珩某一天或许会产生的动摇。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足以在他心底投下阴影。
他害怕的不是立予珩此刻的伪装,而是未来某个节点,立予珩或许会真的觉得累了,烦了,算了。
立予珩的眼神瞬间沉静下来。
他忽然间好像知道了疏白编造他是前男友的原因。
“没有万一。”立予珩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就算记忆恢复一千次,结果也不会变。”
他握住疏白的手,指尖温暖而有力:“觉得麻烦,觉得累?那只能说明不够喜欢。疏白,对我来说,你不是麻烦,你是答案。
AA恋又如何?信息素不契合?那正好,说明我们在一起,仅仅是因为我们是彼此。那些非议和阻力,我来解决。你只需要看着我,信我。”
疏白的手指在他掌心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立予珩看着他微微闪动的眼睫,继续道:“至于易感期,你想锁,就锁。想标记,尽管试试。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标记谁。或者……互相占有,听起来也不错。”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疏白看着立予珩,沉默片刻,最终回应,“哦。”
“所以,‘前男友’的帽子,能摘了吗?”
疏白抽回手,把立予珩按倒在床上,飞快地关上灯:“看你表现。现在,睡觉。”
立予珩在黑暗中无声勾唇。
“为什么突然关灯了呀疏白?我有点怕黑。”
“……”
“人呢?怎么不说话了?那我开一下灯吧——”
“人在这。”疏白按住立予珩想要开灯的手,咬牙切齿道。
“哦。你坐那不困吗?”
“不困。”
“那不困你多说说话。”
“……我很困。”
“那你和我一起躺床上吧。床挺大的。”
“……”
“怎么又不说话了,我开一下灯——”
疏白再次按住立予珩的手,气急败坏地躺在了他旁边。
“闭嘴,睡觉。”他背对立予珩,声音压得很低。
立予珩得逞地弯起嘴角,果然安静下来。
疏白闭上眼,在黑暗里静默了片刻。
然后,他转过身,手臂越过两人之间那道本就不宽的缝隙,环住了立予珩的腰,将额头轻抵在他肩窝。
立予珩顿了顿,随即收拢手臂,将人更踏实拥入怀中,下颌轻蹭过疏白柔软的发顶,无声笑了笑。
抱抱好啊,抱紧了,才算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