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州与沂州到青州官道有一条经过清风寨,沿途必经一狭长山谷,山谷绵长、草木悠悠,因其常年绿树葱郁,形状宛如葫芦,当地人称为“葫芦谷”。
往日里谷上总有肥壮的野兔嬉戏、跃动的獐子打闹,如今却见不到任何活物的踪影。
山谷上方的出口处,整齐的排着十余列身着纸制甲胄的刀盾手。而刀盾手后方的一块大石上,屹立着身披银甲的冕以信。
“王靖,垒石滚木可已备齐?”冕以信对王靖说道。
“将军,山谷两侧左右各伏有弓手200人,垒石滚木尽已准备妥当。”
这个时候一名斥候快速的从山谷外跑来,快步走至冕以信面前拱手大声道:“报!”
“将军,淄州、沂州两州的联军的先头部队已进入葫芦谷入口,先锋部队步军800人,后军步军4000人,骑兵500人,预计半个时辰后到达葫芦谷”
“嗯,辛苦了!”
“王靖,一切按原计划进行,通知吴羽翔按照命令行事,将敌军先锋部队放过去,切不可擅作主张!”
“是!”
王靖急忙前往自己的部队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虎威军隐藏在山谷两边,静静的看着进入葫芦谷的部队。
“夏都监,此地旁山高林密,恐有伏兵。”一名小将向沂州兵马都监夏泽建议的说道。
“哈哈,贤侄你太紧张了,那些贼寇都是一群泥腿子,怎么会选择在此伏击我们,他们没有那个见识,还有我已经叫斥候打探过了,这里没有伏兵。”
小将见夏泽如此说就没有说什么了,夏泽是沂州县一个纨绔,因为家里花了些银子获得了沂州兵马都监的职位,而这个小将正是沂州知府的小舅子刘景。
冕以信躲在葫芦谷上不由握紧双拳,生怕被敌人发现导致所有布置前功尽弃,直到敌人先锋部队穿过葫芦谷才深深松了一口气。
“通知王靖,先锋部队已经过去,让他务必挡住敌军先锋部队的回援,直到我们全歼敌军。”
“是,将军。”传令兵迅速离开。
……
“他娘的,还以为进谷会凉快些,没想到更热了。”
马上的沂州兵马统制周彪看着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的小衣,只觉得黏糊糊的十分难受,不由的向身边的淄州兵马统制陈雄抱怨道。
“周兄稍安勿躁,等我们平定这青州叛乱,到时候慕容知府肯定会向皇上为我等美言几句,到时候可能在往上提一提了。”
听到陈雄的话后,周彪精神一振,又变的生龙活虎了。
看到队伍行进的慢吞吞的,周彪一时不由感到十分恼火,怕部队走慢了耽误自己升官发财的机会,周彪朝空抽了一鞭后,怒吼道:
“该死的玩意,都给老子快点!”
“要是误了老子的大事,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在周彪碎碎念的骂着,带着4500人的厢军渐渐行入山谷深处。
“咻”
一声响箭在天空中响起,接着就是葫芦山谷前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音。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厢军有阵慌乱。
“发生什么事情了。”周彪惊慌的向士兵问道。
这个时候一名骑兵策马而来,吸引了周彪与陈雄的注意。
只见那名亲兵翻身下马、朝周彪与陈雄单膝下跪,同时抱拳大声道:“周统制、陈统制,前方谷口被人炸塌了,部队无法前进!”
冕以信看着下方陷入混乱的厢军,眼里泛出冷光。
“火箭、火油准备。”
“放”
大量的火箭射向山谷中早已准备好的火油、树枝,巨大的火球被虎威军从山谷上方推下山谷。
“撤退,全军撤退。”周彪大喊道
“将军,退不了了,山谷前后都被敌军封堵住了。”
“什么。”周彪与陈雄闻言脸色都吓白了。
周彪与陈雄他们中计了,只见谷口方向的天空被染成了诡异的橘红色,一股浓烈的烟火气顺着北风扑面而来。
原本晴朗的夜空此刻翻滚着黑色的浓烟,无数火星如同坠落的星辰,顺着风势向谷中飘来。
更可怕的是,两侧的峭壁上不知何时滚下了无数捆干燥的柴草,密密麻麻地堵在了谷口。葫芦谷的火势蔓延,越来越大,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山谷中的柴草堆,被引燃下瞬间爆发出熊熊烈焰,如同一条火龙般顺着北风急速向谷中蔓延。干燥的空气里弥漫着松脂和硫磺的味道,让火势愈发猛烈。
厢军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战马在火光中焦躁地刨着蹄子,发出阵阵不安的嘶鸣。
狭窄的山谷里挤满了混乱的人群,有人试图抢夺财物,有人拼命想往谷深处逃窜,却被后面涌来的人潮挤得寸步难行。
“啊,救命啊!”
一个个厢军士兵全身冒着火焰,在山谷中凄惨的惨叫着,一时间葫芦谷宛如人间地狱。
冕以信站在山腰的高地上,冷漠地注视着谷中的炼狱。身旁的吴羽翔咽了咽口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指挥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等,等到大火烧完一切。”
“冲出去,冲啊!”
周彪与陈雄声音嘶哑的大喊道。
“把这些石头抬开。”
可是在这场大火中,所有人都慌了,没有人听从指挥,而去堵住路口的石头上都被虎威军扔下的火球覆盖,没有谁会傻傻的往大火中去抬石头,打开一条路。
火势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平息。原本青翠的山谷此刻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火味和烤肉的焦臭。
幸存的厢军士兵寥寥无几,全都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冕以信骑马走进谷中,马蹄踩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遍地都是烧焦的尸体,扭曲成各种诡异的形状,有些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断裂的兵器和烧黑的旗帜散落得到处都是。
“指挥使,清点完毕。”
“此战共歼灭敌军四千三百七十六人,只有十六人完好,其余人都被烧成重伤,应该度不过这几天。”
吴羽翔跟在冕以信的后面声音低沉道。
“传令下去,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其余人全军出击,歼灭大宋的先锋军。”
“是。”
冕以信知道望着葫芦谷的硝烟渐渐散去,他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