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的横滨在街道上愈沉愈深,街灯的亮起来的光晕在道路上驱散了一些黑暗,模糊了在暗处的边界线。
三人沿着人迹渐稀的街道上走着,天色已经很晚了,周围的居民很多都在家里所以他们三人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的清晰,前面就是去往佐藤阳太房屋附近的岔路口。
“所以你的计划是,趁着人头气球出现时,对佐藤阳太施压?”国木田独步确认道,他不知道这种方法是否可行,虽然很多时候太宰治的预测是正确的,可人头气球实在是摸不准对方的轨迹,它会消失,没有人能否保证今晚它是否会出现。
他有点怀疑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太宰治的步履轻松,仿佛只是在晚间散步:“放心啦国木田君,西村小姐已经给我们指明了方向,不是吗?”
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西村悠子的人头气球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太宰治这副故弄玄虚的模样,像根细针精准地扎在国木田的耐心上,想说的质问全部在嘴边却全堵在了喉咙里。
跟这家伙共事久了,他早该习惯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偏每次还是忍不住想攥紧拳头。
竹一默默地跟在两人的身后,他垂着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
起初,他只是以一个设计者的姿态,冷眼旁观这场由自己铺陈开来的【游戏】。
太宰治他们的每一步调查,每一次行动与争执,在他眼里都该是预设剧本里的台词与动作。可不知从何时起,那条划分【设计者】与【参与者】渐渐的变得模糊。
西村悠子的遭遇让他感受到的愤怒和悲伤都开始变得真实起来,那股为弱者不平的愤怒是真的,看着她被命运反复撕扯的悲伤也是真的,这种情绪的干扰下,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和目的。
他甚至有好几次在太宰治提问时愣住,要不是对方那双鸢色眼眸扫过来时带着探究,他恐怕还陷在那些真实到可怕的情绪里。
当系统面板上的名字变成会哭会痛的模样,连设计者都会恍惚,自己究竟是在操控游戏,还是早已被卷入其中,成了棋盘上身不由己的一颗棋子。
真是傲慢啊。
竹一自嘲自己。
当他们接近佐藤阳太的房屋时,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三人。
“好臭。”竹一捂住了鼻子,他皱起眉头看向佐藤阳太的房屋。
对方的整个楼层几乎全部陷入了黑暗,唯独只有佐藤阳太的窗户外面的灯光忽明忽灭,像是电脑故障般闪烁。
“不对劲。”国木田独步率先警觉起来,他加快了脚步。
太宰治和竹一见状立刻跟上对方。
越靠近公寓,竹一闻到的气味就会更加的浓烈,他有些不适的挥了挥手,试图以这样的方式驱赶臭味,三人离房屋的距离越来越近,那房屋里的动静也就会愈加的清晰。那是一种竭斯底里的哭喊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求饶和尖叫。
“不……不要过来!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三人听清了,那是佐藤阳太的声音,但已经完全变调,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冲向佐藤阳太的房屋。
国木田独步尝试着转动门把柄,门竟然没有锁。
推开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的倒吸一口冷气。
佐藤阳太蜷缩在客厅的角落,浑身颤抖着,涕泪横流。
而在他的面前,低低悬浮着的,正是西村悠子的人头气球。
气球离佐藤阳太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那双黑洞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却比任何狰狞的面孔都要可怕。
头顶的灯泡忽明忽灭,光线扫过人头气球脸时,在颧骨处投下诡异的阴影,佐藤阳太的呼吸卡在喉咙里,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瞳孔里映着人头气球的脸,却又像是透过气球在看更深处的什么,眼球上布满的血丝正一点点变成紫黑色。
三人进来时就看见这诡异的一幕。
“救……救我……”佐藤阳太脖子一卡一卡的转动,看到来的人,伸出颤抖着的手,但目光很快就被人头气球吸引回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控制着。
人头气球也缓缓转动着。
人头气球转过来的瞬间,空气里突然飘来股甜腻的腐味,它面向着三人。
虽然没有开口,但他们都能感觉到一种无声的请求——它在要求他们见证这一刻。
太宰治轻轻的关上门,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看来西村小姐比我们抢先一步了。”
佐藤阳太突然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双手抱头:“不!不要让我看!我不看!”
国木田独步皱眉:“他看到什么?”
“记忆。”竹一轻声说道:“西村小姐在让他看自己的记忆,体验他曾经的一切。”
佐藤阳太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仿佛正在经历极大的痛苦:“好痛……为什么打我……为什么是我……我只是想帮忙。”
他的声音突然变成女生,他模仿着西村悠子的语气和语调:【请停止吧,佐藤同学。这样做是不对的。】
佐藤阳太的表情变得扭曲,一边笑一边露出痛苦的神情,他身体蜷缩起来仿佛躲避着无形的攻击:“不要……不要撕我的作业,那是我熬夜做的。”
佐藤阳太的声音再次变调,声音嘲讽道:“熬夜?哈哈哈哈哈——!那就再熬一次吧!反正你这种好学生不是最喜欢熬夜了吗?”
国木田独步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他大概知道佐藤阳太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场景了。
佐藤阳太的表情变得恐惧而绝望,声音再次变成西村悠子的口吻:“【森山校长……请您帮帮我,他们一直在欺负我,】
然后是他自己的声音,但这次是模仿森山校长的语气,不同于国木田独步他们见到森山正雄的那般和蔼友善,而是一种油滑而伪善的语气:“悠子同学,这种事情需要证据啊。而且,为什么他们只欺负你而不是欺负其他的同学呢?是不是你自己也有问题,你也要好好反思一下。”
太宰治的眼神冷了下来:“原来如此,他不仅仅是目睹了,还是参与的一员。”
佐藤阳太的忏悔还在继续。
现在的他正在重现那个最关键的时刻——西村悠子从办公室出来后,他故意的堵住对方的去路。
“哟,这不是我们的正义使者吗?怎么从校长室出来了?告状成功了?”佐藤阳太用自己当年的语气说着,脸上同时浮现出悔恨的痛苦的表情。
然后变成西村悠子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连校长都……】
佐藤阳太开始疯狂的磕头,额头撞击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在你最绝望的时候落井下石。”
他抬起满是眼泪和鲜血的脸,眼睛惊恐的睁大,看向虚空中的某个点:“那天之后你就再也来学校了,我没想到……没想到你真的会……”
人头气球缓缓的逼近,几乎贴在他的脸上。佐藤阳太尖叫声达到了顶点,他浑身的肌肉都在痉挛,后背撞在墙上发出闷响:“我说!为什么都说!森山校长确实侵犯了她!我看到了!他给我钱让我闭嘴!我不仅仅是拿了钱!我还、我还模仿校长的笔迹写了张纸条塞进她的储物柜!说如果她再声张,就让全校都知道她勾引校长!”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佐藤阳太粗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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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声和呜咽声。
国木田独步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不是因为你知道秘密,而是因为你才是压垮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
太宰治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看向竹一:“都拍下来了吗?”
竹一点了点头,手上拿着摄影机,这时太宰治和竹一早就商量好的,为了以防万一准备了摄像机和录音笔这些东西。
“所以西村悠子小姐真正的纠缠你,并不是因为你知道她的秘密。”
“是因为你目睹了她的一切视作无睹,你知道她的秘密却想用这种卑鄙的方式来利用她,利用她来威胁森山校长,给自己谋取利益。你才是真正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太宰治走到佐藤阳太面前蹲下来,那双鸢色眼眸像浸在冷水里的琉璃,直直地、毫无避讳地落在佐藤阳太脸上。
佐藤阳太的呼吸猛地一滞,他似乎透过那双眼睛,看见了自己狼狈又丑陋的模样。
佐藤阳太突然抱住脑袋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仿佛这样就能把那道审视的目光挡在外面。
他怕极了太宰治的眼神,那不是鄙夷,不是愤怒,甚至不是厌恶,而是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像一面擦得锃亮的镜子,毫不留情地把他藏在心底的怯懦、自私、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念头,全都摊开在太阳底下暴晒。
混乱的心跳声在胸腔里擂鼓,一个荒唐的念头却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他会不会露出一点怜悯?哪怕只是转瞬即逝的、像看路边流浪猫一样的眼神?会不会轻轻叹口气,说一句“真是可怜”?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的羞耻淹没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太宰治。
那双鸢眸里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倒映在里面的,还是那个蜷缩在地上、连抬头都需要勇气的自己,丑陋得一览无余。
佐藤阳太彻底的瘫倒在地,精神彻底的崩溃:“我只是……我是只觉得这样很厉害,我能掌控这么大的秘密……我能让一个校长听我的话,比我那个只会用暴力的父亲强多了……我没想过、我没想过她会死,我真的没想过。”
就在这时,西村悠子的人头气球发生了变化。她那惨白的肤色开始泛起了一丝血色。扭曲的表情逐渐变得平和和安详,最后定格在一个悲伤又释然的微笑。
她缓缓的上升,穿过天花板,最后和往常一样变得透明逐渐的消失不见。
房间里的灯光恢复正常,只剩下佐藤阳太蜷缩在地板上的戳去声。
国木田独步深吸了一口气,他拿出手机报警。他的手仍在微微的颤抖,但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这里是武装侦探社的国木田独步,我们这里有一名嫌疑人需要逮捕,他涉嫌参与一起导致自杀的欺凌和敲诈案……”
太宰治蹲在佐藤阳太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忏悔是一件好事,佐藤君。但真正的忏悔需要接受惩罚和做出弥补。”
佐藤阳太一脸呆滞,双眼无神的看着西村悠子人头气球消失的方向,他轻声喃喃道:“她原谅我了吗?”
“不。”太宰治摇了摇头:“她没有原谅你,只是完成了她想做的事,现在的她可以继续前进了。”太宰治说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至始至终西村悠子是永远不会原谅他的,包括他的一切的所作所为。
警笛声由远及近,国木田独步结束了通话,看向太宰治:“警方要五分钟内才能到达,我们需要提供证词。”
太宰治站起身,他望向窗外的横滨的夜景:“接下来,就该轮到森山校长了。西村小姐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夜色中,横滨的某个角落,一个苍白的气球正在缓缓升起,向着下一个目的地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