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达衢的车在一家名叫尼普顿的餐厅门前平稳停下。
岑碧筠跟着陆达衢下车,看清餐厅门牌后,心里不由得暗暗咋舌。
这家高级西餐厅在金门城的名流圈里是出了名的门槛高,以其地道精致的料理和严苛的准入规则闻名。
说白了,就是不接待华人。
即便偶有华人能侥幸进入,也必定是作为某位白人贵宾的同行者被带进去的。
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她有些意外。
一脸高傲的侍者一看到陆达衢下车,立刻恭敬地小跑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车钥匙,代为泊车。
那熟稔的态度,显然陆达衢是这里的常客。
岑碧筠随着陆达衢游刃有余的步伐往餐厅里走,一边默默思忖。
陆家金融与本地许多上流白人家族都有着紧密的商业合作往来,是实打实的利益伙伴。
如果连这种捧高踩低的餐厅都搞不定,那陆家金门城华人第一家的名号也算是白叫了。
她心里真正嘀咕的,是另一件事。
看刚才瑞秋那恨不得立刻把她塞进车里的架势,十有八|九是存了心想把她和她这位三哥凑成一对。
但说实话,先不论陆达衢这位眼高于顶、一看就不好相与的公子哥儿是否能看得上她岑碧筠,单从她自己的择偶标准来看,陆家也绝非首选。
当初她理性考量下觉得傅灿章合适,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傅家式微,婚后她不必过分屈从于夫家的意志,岑家的资源与地位足以让她保持相当的话语权。
若是选择门第比岑家高的,比如陆家这样的名门世家,难免要处处俯首低头,行事做人卑微几分,这完全不符合她内心骄傲独立的初衷。
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此次饭局绝非瑞秋一个小丫头能一手促成的,背后必然有陆家长辈的默许甚至撮合,否则以陆达衢这副掌控一切的强势模样,怎么可能乖乖听从妹妹的安排,来感谢她这个无关紧要之人。
单纯从生意联姻的角度考虑,陆家当然是最顶级的选择,甚至是岑家有些高攀的选择。
但高收益往往伴随着高风险。
与陆家绑定,意味着将来岑家的发展很可能受制于陆家,一旦陆家起了什么心思,以她大哥那优柔寡断的性子,更别提二哥那不成器的样子,岑家恐怕危矣。
更何况眼下她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选。
只是不知父亲会如何权衡。
是更看重陆家显而易见的雄厚实力和广阔人脉,想借此将岑家事业推向新的高峰呢。
还是更倾向于收敛锋芒,倚重青云堂在暗处提供的庇护,让岑家在这异国他乡稳稳当当地继续扎根。
她正心乱如麻地胡思乱想着,陆达衢已经在餐桌旁停下,绅士地为她拉开了椅子。
“谢谢。”
岑碧筠收敛心神,礼貌道谢,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将手包放在一旁。
侍者立刻上前,为陆达衢递上菜单。
陆达衢看样子对这里的菜式了如指掌,看也没看,直接将菜单递给了岑碧筠,“这里的招牌菜都还不错,看看有什么你想吃的。”
岑碧筠本想客气地说声随意,但见他已递过来,便只能微笑着接过。
打开菜单一看,菜单上全是西文,没有一个英文单词。
她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睫,飞快地扫了一眼对面好整以暇仿佛等着看戏的陆达衢。
心里冷哼一声。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是想看她出糗?
岑碧筠面色如常,淡定地合上菜单,冲侍者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然后用流利地道的西语,从容不迫地点了几样前菜和主菜,甚至还询问了一下今日的汤品推荐。
点完后,她转过头,看向对面的陆达衢,语气自然,“陆先生,您还要点些别的吗?”
陆达衢玩味耸耸肩,意味深长地一笑,用中文说道,“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岑三小姐,连西语都可以说得如此流利地道,令人佩服。”
岑碧筠也回以优雅浅笑,话里有话地回应,“陆先生过奖了,也不过是些皮毛,登不得大雅之堂。说起来,今天也是多亏沾了陆三少的光,我岑碧筠才能与有荣焉,进这家闻名遐迩的高级餐厅享用晚餐。”
陆达衢似笑非笑挑起眉头,转而问道,“喝点什么?”
“除了酒,都可以。”
岑碧筠回答得干脆。
陆达衢闻言,轻轻嗤笑一声,用中文低声喃喃了一句,“这里可没有果汁牛奶。”
说完,他也不管岑碧筠的反应,直接抬头对侍者微微一笑,“两杯白葡萄酒,谢谢。”
侍者躬身安静地退下去准备。
岑碧筠无语地看着他自作主张。
既然早有决定,还问她干嘛?
没有果汁,一杯白水也是可以的啊。
算了,反正待会儿不喝便是了,浪费的也是他陆家的钱。
这人真是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浓郁的大男子主义和控制欲,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等上菜的功夫,优雅舒缓的钢琴曲在餐厅里缓缓流淌,岑碧筠微微垂着眼睫,无意识地转动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心里只觉得荒谬又无奈。
她真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间高级餐厅里,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进行这场目的不明气氛诡异的晚餐。
待会儿这顿饭,怕是吃得不知要有多别扭。
在她心里,一直觉得吃饭就得和喜欢熟悉的人一起,放松自在,才能真正品尝出食物的香气,享受用餐的乐趣。
而现在,只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
菜肴被侍者一道一道恭敬地送上。
侍者为两人的高脚杯里斟上白葡萄酒。
岑碧筠刚拿起刀叉,准备对付面前那块汁水丰盈的牛排,对面的陆达衢却端起了酒杯。
他姿态闲适,向她微微举杯,“岑三小姐,很高兴今天能有机会与你共进晚餐,认识你是我的荣幸。尤其是我家小五,初到金门城,人生地不熟,多亏了你耐心细致的照拂,她进步很大,开朗了许多,我们陆家上下都十分感念。这杯酒,我代表陆家,敬你,聊表谢意。”
一番话说得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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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切,让人挑不出错处。
岑碧筠心里实在不想碰那杯酒,但对方以感谢的名义,又是初次正式打交道,关系远没到可以随意拒绝的程度,说多了反而显得自己矫情不识趣。
她只得也端起酒杯,脸上挂着微笑,与他轻轻一碰,“陆先生太客气了,瑞秋很可爱,我也很高兴能和她成为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她说完,只微微用唇瓣沾了一下酒,并未真正喝下去。
一股意外醇甜的果香在口中蔓延开来,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涩口难喝。
她不动声色地微微扬了扬眉梢。
她的表情变化尽数被对面一直观察着她的陆达衢看在眼里。
他嘴角勾起笑,若无其事地放下酒杯,拿起刀叉。
两人开始安静地用餐。
岑碧筠只想着能快点吃完这顿食不知味的晚餐,然后找借口离开。
和陆达衢在一起,她感觉整个局面完全被他掌控着,自己就像被他牵着线的木偶,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和安排之中。
虽然她自认并非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女,但面对眼前这个久经商场且心思深沉难测的老狐狸,感觉非常不好。
岑碧筠心不在焉地切着盘中的牛排,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思索着待会儿该找个什么合情合理的借口才能顺利开溜。
对面的陆达衢放下了刀叉,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他放下餐巾,目光重新投向岑碧筠,又开启了新的话题。
“岑三小姐平时学业之余,都有些什么爱好消遣?”
岑碧筠正准备开口回答,他却忽然挑起一边的眉毛,身体向后微微靠向椅背,双手抱臂自顾自地接着说,“对了,总是叫岑三小姐显得太生分了,我可以直接叫你碧筠吗?”
岑碧筠在心底呵呵冷笑了两声,面上却礼貌微笑,“称呼而已,陆三少随意就好。”
谁跟你熟到可以直呼其名的地步了?
陆达衢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从善如流地立刻改口,“碧筠,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岑碧筠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腹诽不是你刚刚自顾自打断的吗?
她垂下眼睫,语气敷衍,“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闲暇时就喜欢自己调制一些精油,送给朋友们泡澡的时候滴上几滴放松身心,她们都还挺喜欢的。”
没想到陆达衢一听,反而像是来了兴趣。
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睛紧紧注视着嘴角不小心沾上了点酱汁的岑碧筠。
岑碧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一怔,心下一虚,下意识地伸出舌尖将那点酱汁舔了回去。
陆达衢将她这慌乱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向下压了一下。
他追问道,“哦?调弄精油?这倒是个雅致的爱好。那碧筠你觉得,我适合用什么香气的精油呢?”
岑碧筠咀嚼的动作一顿。
适合什么香气?
岑碧筠心里无语望天,暗暗腹诽。
我看你最适合屎壳郎味的!又臭又硬还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