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乐璨视线的第一秒，心里有鬼的元诚和谢珺咻地一下转移开视线，欲盖弥彰地研究起面店掉皮的白墙。
其实都不用特别去看，那飘忽不定的小眼神，简直将“我心里有鬼”展现地淋漓尽致。
乐璨心中探出去的尔康手，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总感觉说也说不清楚呢。微笑.JPG
一般这种情况，不能急于解释，等给对方上头的情绪一个冷静的时间。乐璨想了想，也就不打算强硬解释了。
等两年后离婚，所有人自会知晓事实真相。
就这样心思辗转过一轮，原本打算撒开手的乐璨，反手将席韫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腿上。
并不是他起了“礼尚往来”的心思。类似他摸一把席韫的腹肌，强买强卖还给对方摸腿抵消，而是……
“压堂的宝贝？”
乐璨默默将这几个字含在嘴里感受了一遍。
他隐隐嗅到了一丝剧情的味道？
压堂，通常是指古董店里的镇店之宝。一般能有这个级别的，作为高端拍品的确绰绰有余。
青年适当表现出一些好奇心，“那它的竞争同样会很激烈的吧。”
这可不像之前，陆扶明老前辈放出去的翡翠原石购买资格。只要进入其中的买家不吝啬出钱，都不至于空手而归。
仅有一件的好东西，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价高者得。
席韫垂眼看向压在自己手背上的另一只手，接话道：“据传信的人说，是一件宋朝汝窑天青釉荷叶笔洗。”
他听出了乐璨话里试探的意思。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消息，乐璨问了席韫也就随口答了。
宋朝汝窑，乐璨暗自咂舌。
如果消息可靠，东西保真，那它的价格……的确会如他所想的那样。
层层加码，最后飙升到一个贵到离谱的价格。
比如说，乐璨两年一共拿到的零花钱：四千八百万，就不够买这件宝贝的，最起码还得加上那栋一亿五千万房子的部分。
也就是说累死累活“卖身”两年，即使老板已经够大方了，他所挣到的全部也才够买一只笔洗……
见答复自己的人不是梁玉笙，而是话语权更大的席韫。乐璨快速面向对方，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那我能跟着一起去长长见识吗？”
他手中没放走的、属于席韫的手，也终于等来了自己被“挟持”的真正原因。
席韫垂眸看了看自己被按地紧紧的手：“你真的要去？”
不等乐璨表态，他接着道：“即使是出自雅韵古坊，那件汝窑瓷器也不一定为真。”
乐璨送了送手里的劲，乖觉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汝窑，“五大名窑”之首，它的名号如雷贯耳。
因其制瓷工艺的复杂和严苛，优秀者本就极少。加上它在历史中的烧造时间也不过二十多年，传世留下来的精品就更少了。
常言道物以稀为贵，在汝窑的价值节节攀升的今天，一只真正的汝窑瓷器那价格可真上天了。这样的传家之宝、传世之宝，能被拿出来的可能性自然也是极低的。
席韫定定地看向面前的人，一双奇异的重瞳里并不带质疑，只有静静等待的平静。
他在等乐璨接下来的话。
乐璨率先溃败下来，他诚实地开口：“我想去。”
乐璨各种试探，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纯粹是，炮灰想要跟在主角团后面蹭个剧情。顺道……嗯，不花一分钱地进一趟雅韵古坊。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不想告诉席韫。
汝窑天青釉荷叶笔洗，乐璨曾经看过的十万字原著里面，并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古董，就更别说相关剧情描述了。
他不确定这段事情是穿书者的介入，导致了新的剧情发生？还是剧情已经来到了十万字之外？
这太为难一知半解的穿书者了。
只是，依照鹤临花鸟古玩市场的知名程度，加上席韫特殊的异能力，乐璨怎么想都觉得，这里不可能会是个无名之地。
先前导航定位指向这里的时候，他就有这种莫名的感觉……
真与席韫几人相遇的时候，其实除了惊讶地点竟然在美食区，乐璨就没有再多的震惊了。
这种情况大概是，命运既然已经推他来到了门前，乐璨站在门前思索片刻，选择干脆推门而入。
想要掌控些什么、获取些什么，总得先行动起来。
要是真出事或者天塌了，有绝对的主角席韫顶在前面。实话说，对比未知带来的茫然和恐惧，最先到来的是席韫带来的踏实。
无论是席韫这个人，还是他书中主角的身份，似乎天然就能给予身边人无限的安全感。
因一个人能够交付后背的人，而行事更加果敢。这是乐璨前半生从未有过的体验。
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此时的乐璨只是感受到了在席韫面前可以直言自己的需求，并没有再深一步碰触到这底下的深意……
席韫不介意乐璨的简短回答，他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那就跟过来。”
正打算如果男主拒绝，就遛个弯再跟过去的青年，蓦地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好！”
【省得兜圈~】
听到心声的那一刹，猜想得以验证。
席韫垂下的眼睑遮住一闪而过的无奈，嘴角轻而无声地上扬了不明显的弧度。
有些人作出决定注定拦不住。
乐璨属于这一类人，席韫清楚知道这一点。
至于为什么清楚答案还要再问一遍，大概也只有他才清楚自己“多此一举”的真正原因……
对面，莫名有些噎的元诚和梁玉笙无声对视一眼，交换了个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眼神。
*
鹤临花鸟古玩市场东区。
这是个跟其他三个区截然不同的地方。
对比同一个市场里的其他分区，东区仿古建筑雕梁画栋，还未走近，似乎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古韵和恢弘。
喧闹的背景声在走近后逐渐远去，轻快浮躁的心也收到了感染，逐渐沉静了下去。
这并不是错觉，因为走在东区街道上的人很少。而且明明每家店铺门前的空地都很宽敞，但是偌大的区域就这么财大气粗地空着。
西边古玩杂项区里地上密布的、难免会有点杂乱的地摊，在这里见不到半个影子。
人又少地又宽，难怪感受到了静。
周围的环境真的会影响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原本元诚和梁玉笙还时常和乐璨搭话，渐渐地变成有一搭没一搭，最后三个人干脆都没有说话。
不过，这样的静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乐璨看到了慕名已久的雅韵古坊。
不愧是叫得上名字的古玩街都会有的古玩店，它在众多想破脑袋要彰显自家大招牌的店铺里，是别具一格的沉稳低调。
偏偏这样独树一帜的风格，使它的格调上升，颇有一种“鹤立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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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出众，一下子就抓住了买家的目光！
踏步跨过门槛，撞击一片雅致清淡的墨香之中，乐璨更是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雅韵古坊，还真的名副其实。
北宋汝窑的名声不小，尤其这次出现的还是汝窑当中，世人最为推崇和赞叹的天青釉。
天青釉即淡淡的天青色。
犹如“雨过天晴云破处”，又似“千峰碧波翠色来”的釉色，美的清淡雅致，并不张扬锐利，而是带着独属于东方的温润含蓄。
其表面釉质更是光泽莹润，被世人赞叹“似玉、非玉、而胜玉”。静静摆放在那，漂亮地仿佛在发光一样。
即使过了漫长的时光，汝窑瓷器的淡雅脱俗依旧让后世人不断想要追寻，想要再次复刻。
即使乐璨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见满堂或坐或立，几乎将不大的会客空间占满的人，依旧还是有些惊讶。
惊讶之后是叹息。
世人遇到宝贝大抵都想要独占，可真的要是惊世的珍宝，天下哪有那么多不识货的人。
更多的还是像成群结队的鬣狗，闻着味道就追了上来，还难摆脱……
他不由得向斜前方的背影投过去一个视线。
席韫表情如常地向室内走去。
在行进过程里，原本坐在位子上的人，有人朝着他礼貌点头示意，有的人面带不屑，有的人热情满面地站起身……
席韫的脚步始终不紧不慢，迅速得体地一一应付过这些人，而后目标很明确地走向主位。
主位一左一右两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人。
左侧是一个穿着暗红色绸缎唐装，举着放大镜正低头看什么的老者。右侧则是一个陌生高大的年轻男子，带着金丝眼镜。
他们身边各自站了一些人。老人家的旁边人最多，大部分人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他们穿着低调得体，周身的气质独特，一看就知道个个是行家。
席韫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另一边身边只站了个小年轻的斯文眼镜男。
低头背对着他们的小年轻像是在受训，蔫哒哒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乐璨并不能看见他的样貌。
而且他的注意力，也并不在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身上。
乐璨此时正好奇地打量着，那个能在主位安坐、外表温文尔雅的男人。他看起来也就跟席韫差不多的年纪，戴着一双眼镜像极了一位儒雅的学者。
但下一秒，席韫叫出来的称呼推翻了这样的猜测。
“简裕，好久不见。”
简裕收起脸上对弟弟的无奈，站起身朝着席韫点了点头。席韫不喜与人接触，他分寸感十足地没有走近。
“是挺久没见了，上一次见你还是毕业的时候。”
“谢谢你发来的消息。”
向席韫传递汝窑天青釉荷叶笔洗消息人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位雅韵古坊的当家人——简裕。
简裕反倒眼带歉意地摇了摇头，“本来我还想着限制消息传递，奈何东西好没藏住，累你多了那么多竞争者。”
席韫顿了一下，伸手拍了面前人的肩侧，“本该如此，不用想太多。”
见此，乐璨的一双桃花眼里升上一丝兴趣。
雅韵古坊简裕？
看样子还跟席韫之前认识，两人关系似乎还很不错。
不过让乐璨有些疑惑的是，前期的十万字似乎并没有出现简裕的身影。
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如果眼镜男是简裕，那么他身边那个小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