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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窄路又逢春(二) 曲未完

作者:垠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玉京久违下了一场雨,雨水落在琉璃瓦上,顺着瓦檐噼里啪啦滚落下来,雷云滚动,行走在东宫的内道带着仓促的步子,吕燕顶着一路的雨水,脚还未踏进门槛,率先将脸上的雨水擦了一把,潮湿的头发勾在脸上,屋内气氛就如同雨天,苦闷不堪。


    “这遭天,给你淋成落汤鸡了。”叶遇敲了敲吕燕,想凭借着几句玩笑,雷突然劈了下来,雨下得更大了一些,陛下近日有将易王接回玉京,礼部忙得不行,易王在夏初到达玉京,赐住在宫中。


    易王的母妃是早早撒手人寰的珍嫔,当年体弱入了宫,生下皇子后更是今日要喝汤,明日要进补,冬畏凉夏为暑,不过六年,身子已经虚亏,在平静的晚上去了,六岁的易王亲眼看见母亲慢慢没了气,大哭不止。


    到了十三封了王,赐在了易楚一地,算算时间,如今易王已经年满十七了,当年只会嚎啕大哭的小孩已经长成挺拔的郎君陛下对外称是思念珍妃,易王生的有几分像她,想借着他的脸看看昔日爱妃的模样。


    这话倒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没人会证明、挑刺、追寻帝王是否真的思念妃子,还是另有阴谋,他们更加在意这番举动背后的举止,朝中也出现颇多猜测,揣摩像雨,突然而至。


    其中最让人信服的便是皇帝想制衡太子,故将五皇子接了过来,有人赞帝王谋、有人悲太子难、有人想皇子易,风风雨雨,落在何处,又在何处停止,无人敢言。


    “别提,晦气,我刚刚走在路上,走一半,下大雨,给我都淋成狗了……你跟在殿下身边,应该让他多招点宫人,人多也热闹,不然感觉乌压压的,郁闷郁闷矣。”


    吕燕甩了甩头发,又擦了擦脸,见叶遇白了一眼。


    “大字不识几个,还学文人在那矣矣矣,我这会可不敢找殿下,你还嫌我们东宫不够沉闷。”


    这话说到吕燕心坎上,不知道是易王进京的消息,还是其他原因,总感觉近日东宫冷清得很,一点喜气都没有,他本想去问问司遥,太子对司遥很和气,至少会听一点她的话,露过沐雪园时,翩然说她跑出了宫。


    “不是,司姑娘怎么跑出去了,现在外面正乱呢,师家今日可不老实,她在玉京无亲无故,以前还有司家可以留恋,现下司家被陛下忌惮,早就退出了五州六地,万一跑出了事……”


    自打司遥教过他绣荷包,时不时也会分享一些绣花小技巧让他讨小雀的欢心,吕燕对司遥心生亲切,加之刚好自己又打了她五岁,她性格柔和,看她多有几分看妹妹的心态,语气不由得急促,还未说完,便被叶遇打断。


    “不要说了,眼下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太子被苏公公叫去了太极殿,现在都没回来,几个时辰不见消息,炉子上面的药冷了又热,热了又凉,始终等不到服用它的人。


    像叶遇这个死脸,眉头都拽着烦心,可见近日的事情确实让他头大。


    “殿下去时啥面色?”要是像平日一半不喜不忧,兴许并无大事,他更担心的是殿下作何感想,不过是在东宫刚刚有些地位,易王便要进京,表面上是思念爱妃,自己身旁美人环绕,这一套说辞漏洞百出,不过是陛下想哑语铭传,告诉大臣,自己并不信任太子。


    易王便是制衡太子的利剑。


    比起吕燕豁达的心思,叶遇沉默不语,院内的树叶被雨水击落,风雨被狠狠关在门外,可寒人骨的潮湿却无孔不入。


    —


    太极殿一角,立有一盏用通身翠绿的玉石由玉京手最巧的师傅雕刻而成的碧绿翡翠,这屏风在天气晴朗时散发着晶莹剔透的水波纹,在阴云密布时会随着雨水而慢慢变了颜色,雕刻在上的花纹层层叠叠,一朵堆着一朵,香炉的香气与它相配,在好不过了。


    殿内淌着琴音,其调悠扬轻快,李昀坐在下面,手轻轻抚摸琴弦,神情轻松惬意,给人一种人在江上,清风徐来,万物与身心融为一体,崩——


    曲未完,弦已断。


    弦左右震动,发出磨耳的声响,李昀伸手制止反被它划伤,血珠子顺着指尖滚落,他的脸上划过惊讶,闭眼聆听的景帝微微抬眼,见手中的弦已断,微微摇头。


    “清渺录是一位不知名的乐师谱的曲,在赤壁上作曲,躺在小舟随意漂流,其曲若是弹的出彩,能让人如临江河,闭眼能听出江水击打沙石的恣意,太子以前,这曲弹得最好,以前你最喜欢在弹琴,宫中总能听到你的琴音,如今音不在,人也不似以往快意。”


    话外一层,外里一层,他意有所指,李昀起身,拱了拱手,笑道:“儿臣受教,等回去臣一定苦练,不辜负父皇的期待,若是父皇没别的事,东宫还有些事宜未处理,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李昀揣测着太极殿的用意,又听礼部准备迎接易王归京,对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弟弟,他一时间想不起面容,只记得他走时分外忧伤,寻常回京,何须让礼部讨论三天,担心礼过于隆重,惹了不必要的风波,又恐太过简易,猜错了陛下的心思。


    “慢!”景帝挥了挥袖子,李昀又行了一礼,坐回了原位,端起桌案的一杯清茶,缓缓入喉,他对陛下的这番目的似乎已经做好了猜测。


    “朕近日总是多梦,梦到了年轻的珍嫔,她体弱多年,命不好,早早撒手人寰,等朕反应过来才发现,我也老了,倒是对她有了几分思念,近日难眠,好在她的儿子易王生得和她有八分相似,能缓解朕的烦闷。”


    “你是兄长,这次弟弟回京,你可要帮着准备。”


    他意有所指。


    当年景帝还是皇子时,先帝也用过类似的说辞,将远在封地的王召了回来,刚刚有了一点根基的景帝自然不会容下其余皇子再来分上一杯羹,封王还未入京,就已经死于草寇之手,尸体至今不明,朝廷有人暗暗猜测,封王不是死于草寇,可能是失足落水,也有可能是权利争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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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都不要紧,人都已经死了,追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同样的事情,景帝效仿先帝,又让这出好戏上演。


    暗中李昀勾了勾嘴角,“那儿臣可要好好招待皇弟,礼部难以抉择,又唯恐不当,此事交给儿臣,儿臣定为父皇分忧。”


    景帝将此事托负给太子,一来可以看看他的反应,二来是将此事交给太子,易王一旦出现任何变故,太子逃脱不了嫌疑,是以他不会冒险动手。


    一番打量后,景帝感觉身心乏力,挥了挥手。


    雨还在下,李昀持了一把伞,严格拿着一个账本又来寻他。


    —


    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司遥睡一半觉得肚子饿了,捂着肚子做起来,溪山君坐在一旁,捉弄手中的鸟雀,他不知道从哪里掏来的蓝色小鸟,脸颊红扑扑的,小鸟活泼的在他指尖穿插,突然,他用手掐住了它的脖子。


    “不要!”


    听到动静,溪山君撒了手,捉着小鸟跑了过来,“不要什么?”


    “我以为你要掐它。”正常人都不会去掐小动物的脖颈,谁让他这人思想和寻常人不同,以至于司遥不敢将他当作正常人。


    “我确实要掐死它。”


    他的回答印证了司遥的猜测,她趁机一把夺过溪山君手中的鸟,鞋子未来的及穿好,便奔到门前,却发现门被锁的死死,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绑架自己呢。


    疑云重重,司遥瞥眉,手中不知道处境的小鸟却在她的掌心跳跃,用那圆圆的脑袋顶撞着她的掌心,它想玩刚刚溪山君同她玩的把戏。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抱着小鸟,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突然起来的安静让溪山君嘴角一下,“你那么弱小,却想保护一只更弱的鸟。”


    弱小?


    这俩个次从溪山君或者其他人嘴中蹦出来司遥都不会意外,她确实弱小,身不能抗肩不能挑,稍微有一点海浪自己就要随波逐流,流到哪里是哪里,弱小并不代表自己没有放抗、保护的能力,她依旧可以选择保护比她更脆弱的生命。


    “我并不弱小,我只是景国万千黎明中的一员,我只是平凡并不弱小,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们这种顷刻间能千筹白谋、政权崩溃,国家更替的人存在,它一定会允许跟我一样平凡的人存在,是你对生命漠视,才会觉得我弱小,才会肆意掐死与你无冤无仇的鸟儿。”


    她抱着鸟儿,鹅黄色的衣衫随着手指颤抖而微微晃动,手中的鸟儿感觉到了什么,团成一个团子缩在她的手心,而抱着它的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就像一面镜子,充满指责与不满。


    溪山君脸上故作动容,见她神色认真,俯下身子,甚至想将她瞳孔的纹路看得一清二楚,他毫不掩饰地展示自己的好奇。


    良久,笑道,你果然是一个怪人。


    被人一说,司遥反击道:“怪人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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