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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小鱼和鱼钩(十五)

作者:垠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侍奉皇上的太监连忙挥手让一旁的宫人取刀,景帝一副难为情的模样,可却并未伸手阻止,众臣纷纷直言不可。


    茂言拉住太子的手,不准他动,他年过五十,修着一撮长胡子,白花花的胡子随着动作摆动,滑稽极了,嘴里一直嚷嚷着不可不可。


    “太子您又不是龙肉,可不要被妖师迷了心智啊。”


    他年轻时不懂人情世故,为人也仗义执言,年过三十仍旧不得志,连连被贬谪,还是皇后给了他机会,受了皇后提拔,他平日对太子的事情分外上心。


    眼见小宫女端着把匕首进来,他更加用力抱住太子。


    李昀没料到此景,脸上浮现雾水,又用力将那人分开。


    “来人,将这位大人拦住。”一行人将茂言从他身上扯去,李昀顺手理了理衣物,匕首在寒光下闪烁,血溅落在地,点点血花洒在地上,像雪中红梅。


    得了药引,法师便迅速就炼药。


    —


    这五日,司遥过得混沌,她整个人躺在床上,将自己缩在窝中,人死后是要停灵的,百茶请来人为江夫人清洗。


    她原开始前是想进去帮忙,等脚走到门前,又不愿意进去。


    就像你知道事实发生是一回事,你亲眼见到了又是另一翻事。


    就像是不怕鬼的人非要去乱葬岗冒险,心中给自己设下了心理建设,又知道自己并非怕鬼,等双脚踏入,真真实实看见了眼前一幕,又忍不住拔腿就跑。


    如果去看了,就好像江屿彻底死了。


    百茶和池春水操办着后事,司家出了事,他只能策马去了一趟百合村,起初还担心江屿离家太久,村中无人相识,等他到了才松了一口气。


    百合村是一家小的不能在小的村子,一棵又一棵大树拔地而起,低矮的房屋藏在期间,剥开树林,他拿着江屿的画像打听,没过多久,就找到了江屿的家,家中有一个妇人,见来人拿着画像。


    画像上的人有着一种干净的脸,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她一眼就认了出来,往往屋里头喊了一声,屋中有一人跑了出来,激动的捧着画,他就是江屿的弟弟,十年过去了,他也成了婚,有了孩子。


    “是我姐,是我姐。”江源用手捧着画,“不知道家姐可有事?”


    这家村子弯弯绕绕,山中藏山,一路走来,多少一些小儿和老人在村子中,家用更像十几年前的,消息闭塞,他们并不知道司家发生了什么。


    池春水拿出一张纸,递给江源,江源展信一瞧,得知了姐姐的喜讯,妇人探着头望,见孩子他爹满眼不可置信,这才察觉不妙。


    “姐姐走了,跟爹娘一样,有这病。”


    江家父母也是肺病走的,葛丽还未颓废,又想起小姑子有一个女儿,今年也十四了,娘撒手人寰了,总要问问孩子的去处。


    “这位公子,不知道我那个外甥女怎么样了,在哪里,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去处?”


    经妻子点醒,江源立马道:“对对对,小遥现在如何了,身旁有没有人?”


    池春水简单用笔写了今日的事,夫妻俩将屋子收拾了一别,带着俩个孩子准备出门,司家出事了,江屿过了停灵时间,总要归土的。


    坐上了池春水安排的马车,他策马离去。


    一来一去,天已经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马儿踏着土,尘土飞扬,途中经过一条流,马有了要喝水的动作,池春水牵着它,它将头埋进水里。


    他摘下面具,望向远方,荆州城的边缘有一排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


    床旁的沙影被微风晃动,司遥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百茶煮了一碗粥,凉了又热,她见司遥起床吃力,伸手摸了摸额头,一下子烫到了她的手。


    最近周边传来了疫病,就是让人发热难受,百茶不敢耽搁,连忙请了大夫,大夫戴着面纱,用手把了把脉。


    又给她扎了几针,开了药。


    小河刚刚进门,就见大夫提着药箱走了,他眉头一皱,见司遥的屋子灯火通明,跑了过去,白茶见他回来了,说了情况。


    “我将药喂了下去,大夫说这几日若是不退烧,脑子就烧坏了。”


    她一边担忧一边自责。


    “都怪我,早上忙着江夫人的事情,见小姐睡着了,就想着睡一觉也好,等晚上见送进去的饭未吃,我熬了粥才发现她发烧了,已经昏迷不醒了。”


    小河是个哑巴。


    她不指望他能回答,只是人在不知所措时总想倾诉情绪,找到一处慰藉。


    小河打了一盆冰水,用帕子沾湿贴在她的额头。


    他拿出一个药瓶,里面的药是清凉丹,效用大,起势猛,为了避免寒凉损了心脉,他让大夫开了一个温和的方子,熬成汤汁。


    清凉丹被司遥服用下去,他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掐着下巴,百茶趁机喂了药。


    司遥晚上离不开人,灵堂那边也离不开人,百茶留下了照顾司遥,池春水受在那,点香作陪。


    —


    皇上处置司家的消息跨越了几座大山,最终传到了燕州,司樾赶了几天路,才勉强将人安顿好,她在松山的路上安排了几人,途中突然发生了“山匪”。


    司挽拉着司夫人躲了过去,与司樾接应时,他满脸通红,对于自家突然遭遇灾难,一夜从少爷变成难民,身份转变过快。


    “你们跟我去燕州,其余人我会想办法让人照应。”


    “桓王风头太盛,让陛下起疑了。”司夫人了解局面,坐上了马车,司挽拉住司樾,疑惑道:“二姐呢,她没有跟着来。”


    想起司遥,司樾不知道说什么,眼神暗淡,径直走在了前面。


    对于姐姐的不语,司挽一头雾水,焦急道:“她不会出事了吧,太子不是说将她送去了荆州吗,眼下也没有她的事,我们把她接来吧,就是担心江夫人不能舟车劳顿。”


    他没有注意到司樾的沉默,一直喋喋不休,好像在嘱咐,好像在询问。


    “她不会来了。”


    司樾丢下这句话,策马行在了前面。


    坐在马车中,司挽一头雾水,他心道:难道俩人闹了矛盾,司遥生气了?


    司夫人道:“司家押宝押的是桓王,司遥不愿意与太子殿下决裂,挽儿,这就是立场。”


    他一笑,耸了耸肩,“娘,你说什么呢,二姐肯定有她的苦衷,太子殿下照顾了她这么久,不舍得是很正常的,等稳定一点,我就去找她。”


    —


    灵堂点满了灯,至少别人感官上不是阴寒冰冷,池春水穿着一身丧衣,跪坐在蒲团上,风一阵又一阵吹起,时不时将门吹得指压乱响。


    他陷入了沉思。


    池郡过来上了一炷香,嘴里默道,这也是对不起祖宗的决定了。


    池家与司家最初都在广灵,广灵以北归属池家,广灵以南归属司家,俩家起初因为田地矛盾,后来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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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盾越来越大,几乎喊着家仇世仇,进京后,更是也理论不合,不是你掺我,就是我惨你。


    “等我们将她娘的丧仪安顿之后,她应该会跟她舅舅一家回百合村,到时间我们就走了,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大哥也说了,舅舅已经写了几封书信催你过去。”


    池春山做了文臣,原本池父想将大儿带在身边,后发现他不适合烽火路,就将注意打在了小儿身上。


    何况太子已经不需要伴读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以伴读的身份陪着太子。


    “世事难料。”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池郡将这话记在脑子里面,反复咀嚼,突然发现还真是这个理,人生伴随着俩个字难料,皇后身死、熙贵妃失宠、桓王被忌惮、司遥受挫,自己的表哥原本不想进宫,最后在宫中呆了八年。


    真应了那四个字——世事难料。


    池郡听到有动静,连忙从窗户中翻了出去,门被人轻轻推开,一角白衣闯了进来,司遥的烧退了,就是脑袋时不时又痛又沉。


    走起路来,就像顶着石头。


    她见小河守着灵,先是上前上了香,“是女儿不孝,一直到现在才看你。”


    后面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也不知道娘是否还能在听见。


    随后她便跪在一旁,一直到了半夜才离开。


    小河将司遥送回了屋,百茶收拾着衣物,又将江夫人的东西整齐地放在一个盒子里,留给司遥做念想。


    见小河微微疑惑,司遥解释道:


    “我知道家中遭了难,我本来是想说去松山的,我感觉这几日官差都没有来抓我,我之前看其他人抄家,都是搜得很严的,估计他们没有注意到我,我先去舅舅家住一段时间。”


    “家里那边,爹和姐姐应该会想办法,我也给爹写了一封信。”


    司遥将衣服扔在了一块,有的是她自己买的,有的是江屿亲自缝的,还有一些脂粉香膏首饰,有的未用打算送给嫂嫂。


    她突然想到,小河是朝廷官员。


    拉着他道:“你也是官员,会有玉京的消息吗?”


    小河写道:景帝喜怒无常,情况不太乐观。


    “这样啊,我有一个哥哥在那,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不知道陛下的怒火会不会牵扯到他。”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司遥将李昀称作哥哥。


    比自己大了七、八岁,也算哥哥吧。


    她也不算骗他。


    池春水知道他说的是谁,提笔写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见他关心自己,司遥歪着头,轻轻道:


    “暂时没有打算,我觉得就算提前规划好了,路也不会为我蜿蜒,你呢,你打算以后去哪做官,会去玉京吗,还是继续留在荆州?”


    “不日后去龙州。”


    龙州,她并不陌生,池春水的父亲大半生都守在那,龙州的最边缘,是蛮族,以后山高路远,无缘相见了。


    司遥点点头,让他要保护自己,她是知道他有一身好剑法的,剑在他手中就像认了主一般,灵活轻巧。


    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留下模糊的轮廓,司遥突然道:


    “我可以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吗?”


    下次池郡在问她,小河长什么样子,她肯定就能回答出来。


    笔在纸上,晕了墨水,许久,他才落笔写字。


    “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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