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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小鱼和鱼钩(四)

作者:垠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羽毛抓住了在场人的目光,他们端详着手中的羽毛,与一旁的人比对,甚至有人将自己的羽毛转了起来。


    “在座所有人的羽毛皆不相同,届时只要你想,皆可打着神言的名义进行预言,在外你们有神鸟后代的血脉,又制作出满天飞羽,自然有人信服。”


    众人了然。


    景国的律法:不受虚言,不听浮术,不采华名,不兴伪事。


    而九洲公然妄自想用武神之说蛊惑众人,皇上一拍案板,潜伏在殿宇周围的禁军像针蜂一般涌了进来,提到拿下来九洲人。


    睿王见状,脊背发汗,跪倒在地,直言有小人也。


    面对景帝冰冷似铁的眼神,他险些要昏过去。


    坐实了九洲人的小把戏,所谓被神庇护的人不攻而破,让人止不住想究竟是谁蛊惑了他们,就好像作茧自缚的茧,一点点被人抽丝、剥开、盘算,审视。


    而一手操作的人却依旧风情云淡,躲在了人群里。


    司遥捏紧袖子,一点点往后退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有一种被水覆盖淹没的感觉,等她抬眸时,发现池春水一直望着她。


    他好像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将目光转向高台,景帝将使者请到了刑部,连同九洲的公主一起塞进了地牢。


    睿王跪倒在地,长跪不起。


    少了九洲,宴会不知不觉散开,身上猛然发热发烫,等她发现时,手中拿着酒杯,让司遥害怕的事,桌子上的一壶酒被她因为走神喝光了。


    见脸上红成一片,司樾在远处轻轻撇眉,面露担忧。


    桓王道:“你同司遥闹矛盾了,因为她没有听从你的建议?”


    “她太执念过去,以至于在最该脱身的时候沉沦。”


    桓王看了司遥一眼,也许是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她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像睡了过去。


    “人活着无非靠着执念,若是别无所求,倒如同行尸走肉。”他饮了一口佳酿,随意说着,“你我不可否认的是,在皇宫的七年,皇弟已经尽量让她过得还算快活。”至少这七年间的明争暗斗从未波及到她,守着一方小园渡日。


    七年一出口,让司樾心中一颤,她在宫中的日子比在家中的日子还要多一年,七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她说司遥太过执着,自己又何尝不是?


    万千思绪化作惆怅,她喝了一杯酒,“你会放过她吗?”


    “王妃在指什么?她是你的妹妹。”


    “如果她是太子的妻子,你会放过她吗?”


    许久等不到他的回答,司樾居然离奇的感到紧张,攥紧的手心冒汗,直到他的手握着自己,一点点揉捏,桓王眼里难得出现一丝清明,他缓缓道:


    “不到最后,不要轻易下决定,太子不是睿王,这么多年他很谨慎,对上他,我也没胜算。”


    “而且,她不会是太子妃。”说罢,他柔情的望着司樾,对上妻子的疑惑,他缓缓道:“我同太子幼时关系很好,可以说是形同手足了,他做事有自己的主见与原则,当年与已故的皇后闹了这么久,都未娶,现在更不会了。”


    经李翼提醒,司樾心中一想,当年婚诏下了三旨,一诏是太子与妹妹的婚约,一诏是越王的婚约,越王早早离京,去年年会是带着妻儿回家拜年,另一诏则是宣王的婚约。


    其余二人早已经晚婚,宣王的王妃今年春怀上了身孕。


    倒是只有司遥一直住在沐雪园,同太子的感情似乎也只有依赖。


    “我也是担心,耽搁久了,对她不好。”


    随即又对一旁的雨灵嘱咐,去端一碗醒酒汤来,司遥喝过汤药后,揉了揉眼睛,说是要回家睡觉。


    走到一半,一股困意不受控制挤进脑袋,她心道:没想到一汤下肚,她更困了。在冷风处吹了一会儿风,五脏六腑依旧滚烫。


    宴会结束后,司樾被熙贵妃叫去了长春宫。


    桓王随即跟了过去。


    —


    走在路上,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她左拐右拐,不仅没有找到回家的路,还把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宫女弄丢了,迷迷糊糊,司遥觉得自己现在是又困又热,脸上有一股燥热,就像是有人把火炉放在她的脸边一样。


    突然眼前有一朵大大的云彩,好软好舒服,想也不想,司遥便直接睡了上去。


    一道影子拉长,随着少年的身影渐渐逼近,隐藏在昏暗中的脸逐渐清晰起来,他的眉眼生的很凌厉,既不温润也不含情,甚至有点像冰山上的雪,冷冷的,池春水见司遥趴在草团中熟睡,嘴里嘀嘀咕咕。


    “司遥,起床了。”


    又醉又困,她的脑子就好像是一坨米糊糊,耳边只有嗡嗡声,眼皮未抬,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她还挺会找地方,大道上的花卉多是带刺,走到偏僻小道上,又没人发现她睡草丛,小道上的草丛选用软绵的品种,对于有一定心境的人来说,讲究以天为被,地为床。


    “起来糕点了。”


    这句话没了反应,池春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吕燕忧心,不用他张口,主动去找女官。


    晚风吹来,撩起发丝,池春水没死心,戳了戳她,吐出俩个字,“醉鬼。”吕燕一路跟他叨叨,说是司遥在伤心,用酒麻痹自己,恰好他也不喜欢走到人多的大道上同人寒暄,不小心遇见了她,只好勉为其难找人将她送回去。


    这一戳不要紧,司遥猛地从草丛上站了起来,沾染了一身草,偏偏又在他面前踉跄,眼见快要摔在地上,被一只有力的手接住,模模糊糊睁眼,一张冷峻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得她大叫一声,捂住了眼睛,不笑的人实在太可怕了。


    “好丑。”


    此话一出,周围的温度好像呈直线下降,池春水的脸仿佛被刀子劈开,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起初他安慰自己幻听,偏偏司遥又重复了一句,“好丑。”冷着一张脸,可不就是难看。


    池春水:……


    不知道现在给她扔出去还来得及吗?偏偏她又像没长骨头一样,软绵绵的,眼看她的眼睛又要闭起来,池春水晃了晃手臂,感受到了上下颠簸,司遥从他手中挣脱,皱着眉头,就要往草丛中躺,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拉了回去。


    撞上坚硬的胸膛,脑子一沉,司遥直接站着睡着了,丝毫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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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上那张黑得不能在黑的脸。


    行道上,一个挺直的背影稳稳走着,背上背着熟睡的姑娘,为了避免不要的麻烦,他特意绕了人,走了侧门,直奔睡神的寝居,摸黑走到了床前,随意将床上的被子掀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味传来,池春水将她扔在了床上,随手将被子扔在了身上。


    “真是不好意思,最后还是我这个好丑的人给你送回来。”


    七分气,三分笑。


    “什么好臭?”猛然听到有人说臭,司遥嘴里嘟囔着,话语不清,传到池春水耳边变成了:你好臭。


    旧事重现,这已经是司遥第二次将臭与他挂钩,忍不住嘴角抽搐,他狠狠剜了一眼,恨恨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臭了一路。”他以后再也不要靠近司遥,她简直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地上刚好掉了一根草,池春水捡了起来,顿了一会,扔在了司遥身上。


    睡神早已进入梦想,臭臭的气无处发泄,独自一人消失在了黑夜中。


    吕燕带来了一个宫女,找了半天没见到公子,最后在一处远远望见,他欣喜若狂奔了过去,正要开口,见到一张冷的不能在冷的脸,他选择紧紧闭住嘴巴。


    “你过来闻闻,我身上有味吗?”


    诡异的沉默让吕燕神经紧张,一道冷声让他连忙上前,仔细闻后,他双手抱拳,神情庄重,道了一句没有。


    见池春水独自走在前面,他疑惑地跟了上去。


    —


    司遥一觉醒来,身下一股软绵绵的感觉,偏头一看发现自己谁在床上,松了口气,起身掀开被子时,她的床上出现了一根草,据她观察,这根草软而长,多半是在鼓楼左拐右拐的小道上,自己昨天还跑到那处去了?


    昨晚的事情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她伸了伸懒腰,舒展一下筋骨,吃了早点,顿时又双眼放光。


    今天一早发生了三件事情。


    一是郑昭仪金簪划破脸庞,主动请求同睿王一块前往汝国,汝国是附属于景国的一处小国,睿王此去,只怕以后无缘帝位。


    二是九洲愿意献上黄金百两,绫罗百箱,以及百名美人作为歉意。


    三是景帝与熙贵妃起来争执,帝大怒,将熙贵妃禁在长春宫,具体的原因不清楚。


    夏七月,大齐偷罚,击退伏兵百里,朝中上下,对其无不夸赞,皇上的赏赐一箱又一箱的送进了桓王府,箱子还未落地,一只双龙玉佩便被退了回来。


    景帝便下旨让其收下。


    没过几天,桓王以压不住此玉为由,退了回来,皇上无奈,就将上次九洲献上来的美人送了几个过去。


    皇帝是一个端水大师,送了桓王,自然也送了太子,连带着池春水也有一个伴驾,司遥不禁在心中叹气,自己入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上次宴会上明明她是背负最多的,皇上居然忘记也送她几个美男,可惜她还不能质疑皇上是一个健忘的人。


    平静的日子还没过几天,许久未见的华胜跑到了沐雪园,双眼哭的通红,她一向骄傲,是已司遥入宫多年,都没见过她哭的模样。


    今日居然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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