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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竹林与清香(十三)

作者:垠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司遥有些意外,她一向胸无大志,自然也就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性格,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咄咄逼人。


    她在心中微微叹了一气,看来是传闻中清风明月的溪山君也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更重要的,他莫约是一个很冷漠的人。


    自己只是稍微放平了语气,他便率先抛下难题,将别人的警惕看作咄咄逼人,以前总觉得池春水是一块大冰块,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溪山君则是成天挂着笑,你和他搭话,他定然能说出好话,慢慢将你拉进深渊,无法察觉,像蜜糖裹挟着砒霜。


    “话说严重了。”看风轻轻扬起他的衣衫,司遥选择下了一个台阶。


    “我的眼睛并非完全不能视物,隐约能看清人的大致轮廓,就像漫天黑夜,屋中烛火跳跃,透过帷幔,只能看见不远处模糊的身影。”


    他的声音很清冷,毫无杂质,司遥在他的话中,理解了他眼中的世界,常人后天身体出现缺陷,心理和身体都保留着以前的记忆,排斥着不圆满的自己。


    而面前的男人,始终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姿态,如果忽略掉他本身的阴冷,他赢当事司遥见过最美的人。


    没错,是美,就像一朵虞美人。


    这里是桓王府,料他不敢使小动作,司遥拢了拢袖子,两颊俩边出现一团红晕,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巴,头发编了几簇小辫,耳旁簪了一朵花。


    佳人好颜色,花不如人。


    她好奇道:“你既然并非天生眼疾,为什么后来不能视物?”


    他知道漫天夜晚,灯火朦胧下的景色,想必不是天生盲人。


    揭人伤疤最是痛人,司遥不是一个追根溯源的人,每个人都有他的故事他的心事,面对溪山君,她总觉得他身上有着最悲重最窒息的回忆,过往摧毁了他。


    溪山君用手摸了摸眼,“是我的父亲毒瞎的。”


    司遥心里一颤,“为什么?”


    “不为什么。”溪山君毫无感情波动,他好像将自己彻底抽离,仿佛嘴里面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世界上很多发生的事情没有原因。


    司遥藏在袖子里面的手反复交搓,用以掩饰她的紧张,她已经不想问他为何出现于此,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实话。


    很多人都想与其糊糊涂涂的白活一场,不如清清楚楚的奔赴坟墓,司遥却不以为意,如果让她选,她宁愿糊涂的过下去。


    有的事情哪怕你清楚知道起因经过结果,奋力去挽救,或许会改变原本的规划,却不会改变结局。


    她看了一眼天色,向溪山行了一礼,即是他看不见。


    溪山正要说话,不远处传来窸窣的动静,像是在找人,溪山君一脸忧愁,最后对司遥露出了一个纯洁的笑容。


    “希望你能帮我保密,桓王殿下找我写诗,说实话,我最讨厌的就是写诗。”


    司遥想,自己撞见他,纯属意外,她也不想同桓王扯上关系,轻轻点头后,溪山君已经不见了身影,她无处可去,只好顺着楼梯往上走。


    悲剧重演,阶梯上一块是用琉璃制成的阶梯,与木梯不同,拐角处突然变浅,透过阶梯可以看见下面雪白松软的白雪。


    一层层加高,司遥心也跟着紧了上来。


    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往上跑,不要让悲剧重演。


    人生的万年定律——


    怕什么来什么。


    司遥脚一滑,摔了下来。


    旋转楼梯发出的响声惊动了李翼,他顺着方向往上走,司遥使出了全身劲憋住了惊呼,听到人有一步步逼近,她深吸了一口冷气。


    李翼走到了顶,见司遥一脸尴尬蹲在角落。


    这是司遥第三次见李翼,第一次是他和姐姐大婚,第二次是她跑在宫中迷了路,被李翼抱起来送回了东宫,那会他与李昀感情还算和睦,第三次,也就是现在。


    “小遥妹妹?”他是跟着司樾喊的,司遥从她眼里看到了意外,在上面看到自己可不是一个意外。


    她觉得自己就差把鬼鬼祟祟写在脸上,一时间她竟希望司樾快些出现。


    “殿下,可有异样?”


    她生怕有人上来,朝李翼比了一个小狗拜年的动作,希望李翼不要惊动其他人,肚子里面似乎有一口气一直堵在嗓子眼。


    直到李翼道:“无事,你们去别处找。”


    “殿下在找什么人?”司遥有些明知故问了。


    “府中有人擅闯,惊动了侍卫。”


    他没有问司遥为何躲在这里,只是叫人给她洗了伤口,换了药,一直到司遥坐上回家的马车,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回到家中,司遥连晚饭都不吃,躺在了床上,她今天都快被吓饱了,先是姐姐让她趁机和太子解除婚约,后又是在桓王府撞见了溪山君,临走前还惊动了李翼。


    她仔细在脑海中回想他当时的神情,突然想到他上来时神情严肃,像是要处理什么正事,溪山君以诗闻名,就算不告而别也不至于惊动其李翼。


    除非李翼找的,不是溪山君。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司遥决定今晚早早睡一觉,缓解一下今天的紧张。


    江夫人送了一碗养生汤,烛火下,俩人讲了好多话,司遥看了看,像雀儿一样围着娘转了一圈,“娘,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年纪大了,不像以前那样爱吃了。”她挥了挥帕子,让司遥早早睡了,说罢,便将灯熄了,房中陷入一片昏暗。


    司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又想起凉亭坍塌,如果那时她下了凉亭,想必就不用被压在木头下,闷了一下午,脑海中突然闪过,司遥吓得坐了起来。


    当时,溪山君跑来搭话,如果她向华胜一样帮忙找猫,就可能避免凉亭坍塌,而溪山君和桓王府关系密切。


    皇后与太子谈话时,皇后多次提到桓王,而李昀和李翼之间的关系也从那段时间开始,冰到了极点。


    如果这件事和桓王有关,姐姐会不会不知情呢,毕竟凉亭坍塌,涉及着百余人的性命。


    —


    日子一天天过着,雪也一天天下着,不过已经从鹅毛大雪变成漂浮的小雪,雪太大冻人,可过年要是没有雪,就没有那个白雪洒头,亲人游街的喜悦。


    街道响起一阵又一阵鞭炮声,司挽从早就没有见到影子,司遥则是躺在江夫人身上,惬意地撒着脚丫子。


    “小遥长胖了不少。”


    这是江夫人仔仔细细看了这些天,得出的结论,好在司遥还没有到爱美的年纪,听到了自家阿娘的损话,只是笑眯眯给自己剥了一个橘子。


    突然,她嗅到了一丝苦味,眉毛皱了起来,“娘,你身上熏的什么香,怎么有股苦味。”


    江夫人一愣,随即道:“这种香要是慢慢品,肯定能品出三种味道,可惜你姐姐不在,不然她肯定会说这香好闻。”


    司遥躺了回去,“姐姐真喜欢这味?”


    她有时候怀疑司樾的品味也不怎么好,这种苦涩味的香怎么会好闻,她喜欢甜甜的花香,一边质疑司樾与阿娘的极品品味,一边赞美自己独特的喜好。


    自己什么时候要把糕点制成香。


    到了夜晚,司遥一开门,大街小巷,都被点满了灯火,就连小柳街平日抠搜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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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也点了不少灯笼,门上挂了几个吉祥的壁画。


    司挽拉着司遥,挨家挨户玩了一遍。


    “姐,你快来看,这里有小猫儿。“


    一只橘黄色的小猫缩在角落,司挽要了一点肉汤,放在它面前,小家伙起初有些担心,后面一点点试探,发现没什么危险就放心吃了起来。


    期间不忘发出满足呜咽。


    司遥摸了摸它的头,一个姑娘从她身旁蹦蹦跳跳跑了过去,欢乐的步子吸引了她的注意,灯火下,一个头戴玉饰,古灵精怪的少女掀着衣裙,随地起舞。


    她的手随风起舞,发丝撩动,灯火洒在她的脸上,一转一合,美丽极了。


    司遥不认识她,却可以认出她是池家的人,因为玉京不兴额饰,一般只有池家人额头会挂着各种各样的玉饰。


    她摸了摸胸口出的信,这是她出门时特意带上的。


    本来是打算交给池家守门的小厮,她向司挽打了一声招呼。


    等着一舞毕,司遥这才上前拿出池春水的信。


    她起初有些惊,看清上面的署名,激动地接过信,“这是春水的字,怎么会在你手上,对了,我叫池洲鹭,你叫什么?”


    不等司遥回答,她身旁的男子擦了擦她的胳膊,“我知道,她是司家的二女儿,没想到今年你出宫了,我还以为……”


    他话未说完,就被池洲鹭踩了一脚,配上她娇俏的神态,用一个词形容便是神采奕奕。


    “你别理他,狗嘴里面说不出好话,春水将家书给你了,想必你们在宫中的关系很好吧,他不是一个热闹的人。”


    司遥内心非常赞同,这位姑娘不仅人长得美,眼睛也好,她真是说对了,池春水就是一个冷淡至极的人,不过表面,她还是会夸一夸他的优点。


    譬如文能写诗,舞能耍剑,又譬如聪明绝顶,帮了太子不少忙。


    “这样可太好了,我还怕他在宫中郁闷,等几年见他,池伯伯肯定欢喜。”


    司遥点头,附和道:“等池公子出了宫,一定会让池将军刮目相看。”


    池洲鹭嘴上说着不会,脸上却会洋溢着骄傲。


    跟行的也有池家小辈,认出司遥有人窃窃私语,司挽听到了,险些气得半死,无非就是他们嘴中司家干得缺德事。


    司挽正要回嘴,被司遥拉了回去。


    池洲鹭往后给了一个眼神,其余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想来她在家中一定很有声望。


    “那你呢,你在宫中过得怎么样?”


    司遥提着灯,灯火摇曳,“也不错。”


    话还未说完,池洲鹭拿过她手中的灯笼,拉着她一块跳舞,司遥不会跳舞,她便一点点教。


    赶走年兽的鞭炮不知道响了多久,俩人也不跳了多久,到了最后,司遥居然真的学会了。


    司挽呆在一边,时不时冒出一句话,捧一个场。


    等司遥发觉时,周边围满了人,池洲鹭哈哈大笑,自己则是红了脸,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跳舞。


    “你跳舞的样子,真好看,下次我还来找你。”


    司遥顿时垂头,“我不是每年都能出宫的。”


    池洲鹭也沉默了,毕竟司遥和池春水不一样,臣子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宫中,皇妃确实要一辈子待在后宫,这还是李昀有机会得到皇位。


    皇权更替,血腥冰冷,司遥若是命不好,随着李昀一道去了也不一定。


    她一时间也没了安慰的话,心里酝酿了半天,发现司遥坐在凳子上,给自己点了几盘糕点。


    她刚刚不是在悲伤吗?


    司遥心道:自己想那么多又没有用,先吃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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