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慢慢飘了下来,零零星星洒在枝干、屋顶、大道,最后一点点覆盖在瓦的缝隙,司遥一推门,寒气钻进屋内,外面已经铺满了白雪。
原来小雪就在一瞬间变成了鹅毛大雪。
她将包袱收拾好了,其实也没什么要带的,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东西,来的时候俩手空空,走的时候也俩手空空吧。
于是乎,她又将包袱塞回柜子。
在出宫前,她特意站在已经没有叶子的枫树大道尽头,一把伞上沾满了白雪,看着有些沉甸甸的。
地上堆着浅浅一层的积雪,司遥感觉手上的重量加了不少,连忙将伞倾斜,抖了抖,伞上的白雪推在了地上,她已经重复了好几次。
仰头望去,还不见来人。
手指被冻得痛红,手上传来微微痛意,她用一只手撑不住伞,便双手握伞,鼻尖微红,头发上的雪花化成了水。
好不容易听到有人过来,司遥上前几步,发现不是要等的人,裂开的笑容又收了回去,最后站回了原位。
奇怪,以前这个点,他应该已经回来了,平时不想见天天遇,现在想见却见不到,她就说她们俩个人的缘分就像用铁链子拴成的孽缘。
写满了三个字,不如意。
正当司遥已经准备放弃,雪地出现了一个纤长的身影,一身藏青色劲服,胸口前带着若隐若现的洒金隼,雪拂过他的眼睛,像风吹起湖泊映着月亮,泛起的涟漪。
明亮、清凉、淡定。
池春水还未走进,便瞧见司用手撑着伞,被寒风冻得满脸通红,湿润的眼睛不知是泪还是化开的雪花。
一双窄双杏眼,不长不短,眼角圆润,瞪起眼来毫无威慑。
嘴若桃花,俩道弯眉如远山,体格修长,她喜欢穿粉色衣裙,远远望去,像挂在枝头的桃花。
娇俏可爱。
他从太子口中的得知司遥今年是回家过年,在这里见到她,还真是有些意外。
司遥一直想回家,上次池春水陪着户部的人出宫,借机去了一趟司家,把香囊交给了江夫人,江夫人草草写了一封信,拜托池春水交给司遥。
她乐了好几天。
司遥还未说话,她突然面部抽搐,满眼含着泪,整个人脸憋的通红,“快快快,怎么办,我的手突然感觉骨头像是被扭了一样,手指动不了还僵硬。”
这种酸涩刺挠的感觉从手传到天灵盖,就好像她把头埋进雪里。
池春水道:“你的手冻久了。”
他将司遥手中的拿开,司遥控制不住俩眼乱瞪,嘴角抽搐的表情,“怎么办啊,是不是要看太医。”
“不是。”
“那要怎么办?”
池春水他脸上似乎有些难为情,司遥心道:不会是让她丧失一双手吧,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她没有手的样子,俩个竹竿一样的胳膊架在身上……
想想就可怕。
在司遥的催促下,池春水说出了方法,她将双手塞在池春水的袖子里,温热的热气一点点缓解了她手上的疼痛,麻木。
池春水单手持伞,一脸淡定,喉结滚动,按照以前司遥肯定会在心中取笑他一本正经,不过他们俩个情况特殊。
池春水也老大不小了,自己将手放进他的袖子,有些太亲密了。
她能理解池春水故作淡定,自己也很不好意思,但是没办法,她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她之前听华胜说这是正常的。
男子属阳,女子属阴。
也就是说,大部分男子体热,女子畏寒。
她慢慢在袖子中活动直接,从僵硬到灵活,司遥发现那种炸裂般的痛感消失后,甜甜一笑,“终于好了。”
这次她可不敢将露出来,而是藏进自己的袖子里。
“我是来找你,我今年回家过年,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要给家里人带的东西,像信、礼物类的,我到时候可以帮你带回去,不过要快点,我以为你到了点会经过这里,没想到今天晚了那么多。”
已经耽误好久了。
池春水微微惊讶,“今日和殿下议事,耽误了一会。”
他回竹苑写了一封信,交给司遥,“如果不方便,可以不给。”
毕竟俩家之间关系恶劣,司家与池家的小辈全部都是相看两相厌。
一言不合就嘴里放箭,纯属晚上睡觉不小心舔了舔嘴,都能被自己毒死。
司遥还以为他在怀疑自己办事的能力,佯装生气,“过年的家信这么重要,我一定跟你送到。”
“不是很重要。”池春水倾了倾伞,雪花落在他的肩上,“我就写了新年快乐,保重身体八个字。”
司遥心道:我说他怎么写那么快,敢情只写了八个字。
—
李昀将她送上了车,还给了她许多过年的礼物,一个车上都堆不完,司遥还同他说,到时候东西送回家了,把她挤下去了。
掀开窗帘,她一直望着出宫的路,从高耸入云的红墙,到热闹的集市,回头看,中间隔着毛绒绒的雪花,皇宫的颜色没有以前那么明亮。
马车停了。
司遥脚还未踏出,就听见阿娘喊了一声。
她连忙应了一声,刚下车,发现爹爹,母亲、阿娘,就连七岁的司挽也在门口等着,几年不见,他已经不是襁褓的婴儿。
见到司遥,他眼里有陌生,见她下来不方便,还是撑着伞伸手扶了过去。
“屋里面暖和着呢,快进去,阿挽,你走慢些,你姐姐跟不上。”司夫人拉过司遥,向内招手。
听到了娘的话,司挽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慢的太过,其他人走在前面,他们俩个还在后面。
司遥见阿娘一直站在屋门前,满眼都是激动,她心道:阿娘一定是在等着自己进去,见一旁的弟弟还在慢慢走,她小声催促。
饭桌上摆满了菜,司遥拿起筷子,发现大多数是自己小时候爱吃的菜,她长大也爱吃,麻辣兔头、红烧肉、三鲜汤、蒜蓉虾……
“姐姐,皇宫的饭菜很难吃吗?”
司挽随便夹了几口放在嘴里,见姐姐的筷子在饭桌上都快要看不见影子,一脸担忧,莫非是皇宫的饭菜不合口味?
他话刚落,就被爹打了一掌,“家中的饭才是最好吃的。”
司遥的嘴一晚上一直在努力。
司挽很有眼力见的帮自己夹菜,一直到肚皮撑的圆鼓鼓的,筷子才被她不舍得地放下。
饭后,司遥跟阿爹说了宫中的生活,分享了宫中的糕点,提到糕点,她无意间提了一嘴池春水送了一盒糕点。
司胜吓了一跳,连忙从桌子上站了起来,“万万不可,遥儿,你在宫中不要同他往来过密。”
司遥想起自己爹和池春水爹不对付,“池春水和他爹爹不一样,他人挺好的,帮了我几次。”
“不可不可,闺女,你已经是准太子妃了,他也同别人订了亲,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被太子发现了,可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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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胜往脖子上一划,意思是掉脑袋。
便宜爹的脑回路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姐,太子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司遥刚从司胜那出来,就见暗处的司挽脚踩着雪,拉住自己的袖子,摇了摇,一副很想知道答案的样子。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话刚落,自己这个弟弟就用手捂着嘴偷偷笑,本来就小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她越看越不对劲,“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到爹同江夫人说,原本是想将你许配给他老师的儿子,比你大俩岁,家中富硕人丁稀少也没有那么多规矩,长得一表人才,更重要的是,他家离我们家近。”
在自己进宫后,阿娘一定问过父亲,她能不能不进宫。
她垂眸,眼中流转着遗憾,自己确实在宫中当一条咸鱼,糊在锅上,偶尔来一个突发情况,让她不得不翻面。
阿娘在家中肯定担心自己,觉得皇宫是吃人的地方。
“我走后,爹有没有去看过我娘。”
“看过,看过,每次回来也会给江夫人带礼物,俩人可恩爱了。”
司挽这个小孩,怎么会懂恩爱?司遥抱着手,可疑地看着他,司挽红着耳朵,轻轻道:“我娘说你不在江夫人身边,兴致没有那么高了,说要不要给我生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司遥心道:其实要是生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也不错。
这样府中就热闹了,司挽还没笑多久,耳朵就被司遥拽了起来,院中响起他的哀嚎。
这小子背着大人听墙角。
—
晚上又吃了几盘糕点,司遥的肚子真的要炸掉了,她捂住肚子,面露痛苦,江夫人一边责骂她,一边替她揉肚子。
“叫你吃那么多,马上就要嫁人的姑娘,还像小孩一样,贪吃嘴馋。”
“哎呀,别说我了,别说了,我真是要难受死了。”
江夫人想叫大夫,被司遥拦住,娘俩晚上睡在一张床上,讲了好多话,大概都是皇宫的生活怎么样,太子对她好不好,宫女有没有为难她……
俩人讲的最多的还是李昀,阿娘恨不得将李昀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吃什么口味的点心都问出来。
司遥只恨自己没有滔天的权利,不然就把李昀拉过来,给阿娘仔细看看。
问完了,似乎还是不放心。
司遥拍着胸脯道:“等我们以后成亲了,我就让她过来见你,让你仔细看看他,他可厉害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每次我说什么他都接得上来,关键是长得可比大伯的几个儿子好看多了。”
她都不敢想大伯的儿子胖胖的脸。
江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力道不轻不重,“你这丫头又乱说了,人家日理万机,哪有功夫陪你闹。”
司遥傲娇地比了一个拒绝,鸡贼一笑,“才没有,他老是帮我,总会满足我的心愿,阿娘,你见了他肯定会喜欢的。”
在司遥的彩虹屁中,江夫人安心了。
睡到了日上三竿,到了吃午膳时,司遥收到了一张桓王府的拜帖。
是司樾派人送来的。
司挽趴在一边,嘴里嘟囔,“不会是姐姐想我了吧?“
司遥拆开,发现上面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将信放在他面前抖了抖,用温热的嘴说出冰凉的话,“你想得美。”
司挽:心已碎。
司樾给了一张拜帖,请司遥去一趟桓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