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玉从没想过，在他平凡的人生里，居然会有如此难堪的一天。
他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有几个西装革履、精英模样的Beta上前，一边疏散着人群，一边让出一条路来。
付玉毫无遮挡地看到了那车玫瑰花，居然不是用他想象中的卡车装的，而是一辆非常漂亮的黄色甲壳虫敞篷小汽车，每朵红玫瑰都完美精致，中间漏出的空隙用细碎的满天星填补出几个字——致付玉。
付玉探究的目光就这样僵住了。
陈肃缓缓推了下眼镜，用平静沉稳的声音看着他，说：“这是小江总送您的，她说，昨晚与付玉先生闹了一点不愉快，这些玫瑰花只是简单的赔礼。”
付玉大脑一片空白，他还没能作出反应，围观人群在听到一声“小江总”之后就已然炸开了锅。
在纽特山威，稍有见识的，就不会不知道江氏集团。
“小江总又有新欢了？居然还是咱们学校的？她不是一般不挑学生下手吗？”
“谁知道呢，我听说小江总前几天刚分了一个，可能来进货的。”
有人听着这话笑出了声，也有人识货的，看着一车的玫瑰花脱口而出：“这是玛格丽庄园的名品玫瑰，一支就要上百元，我爸爸就在那边工作。”
付玉不知道什么玛格丽庄园，也不认识玫瑰品种，他只感觉到周围数十道目光正盯着他，眼神各异，压得他快要喘不上气来。
“陈总助。”付玉道，已经往江氏集团送了两次奶茶，他当然知道眼前来的人是谁，“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跟小江总并没有任何关系……”
“哇，欲擒故纵，好老的套路。”
付玉都还没说完，就有人直接出声调侃，一句话打断了付玉后面的思路。
谁能告诉他，这种情况下，他到底怎么样才能撇清关系？
耽误了半天，李砚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从人群走到付玉身边，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看付玉，又看了看那些花，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和江氏集团这么熟的？哇你够可以啊！”
一句话听不出褒贬，付玉只觉得眼前发黑。
他严肃认真地看着陈肃，再次郑重道：“麻烦您把这些花退回去，我与小江总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我不会收他的礼物。”
“没关系，付玉先生想怎么理解都可以。”陈肃依旧神色淡淡，“这些花您要是喜欢，就收下，不喜欢就扔在这里，校方会派人过来处理。”
说得一副完全由他决定的样子，可付玉根本没得选。
此时此刻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什么也不说，也不要和这些人纠缠，径直离开。
付玉这样做了，身后，李砚寸步不离跟了上来。
“什么时候的事啊？付玉，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难不成这些日子你说你去兼职，其实是在和江氏集团的总裁约会吗？”
“小砚。”付玉无奈出声，“我没有，我完全不知道今天的事，我和江白枝也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她在追你哎。”李砚三步一回头，看着那些漂亮的玫瑰花，在阳光之下，那些玫瑰花简直像在发光一样，“她追你，你们不是就可以有关系了吗？”
“为什么？”付玉一下子停住脚步，转身蹙眉看他，“难道她追我，我就要同意吗？”
当然啊。李砚在心底想当然地回复，那可不是寻常的阿猫阿狗，那是江氏集团的总裁啊，要知道，付玉要是能攀上这样的人物，以后肯定就发达了，他可没少听说，江白枝对待情人出手格外阔绰。
不过他顶着付玉的目光，这些话到底是没说出口。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今天这事闹这么大，人家可不像是善罢甘休的样子。”
付玉敛目，他甚至都有些怀疑，江白枝是不是故意的，因为他昨晚没有喝她的酒，所以今天故意让他难堪吗？
会吗？会有人愿意花十几万就为了让他难堪吗？
不管是与不是，江白枝这样的追求对付玉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他打心底里抵触Alpha，更别说还是那种云泥之别的财阀千金，对方能对他这种平民有多久的兴趣？几天？十天半个月？还是睡过之后就觉得没劲了呢？
他在那些关于江白枝的桃色新闻上，看到了很多她曾经的交往对象，都是很优秀的人，有明星，有公子哥，也有跟她门当户对的，他算什么？
从始至终，付玉都没觉得荣幸之至，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就像江白枝一时兴起的玩物。
接近饭点，大学城的商业街开始播放投屏广告，有时是时事新闻，巨大的荧屏接上一张精致英气的脸，金色的长发矜贵华丽，颈间还戴着条红宝石项链，知名主持人在她面前点头哈腰，客客气气请她分析一下今年的商业投资走势。
付玉的目光落在荧屏上，他问李砚：“你真的觉得这种人会喜欢我吗？”
李砚动了动嘴唇，声音像噎住了一样，半晌道：“算了别想了，先去吃饭吧。”
尽管付玉已经在尽可能规避了，但是今天送花的事还是在校内飞速流传，短短两个小时学校论坛就多了好几个帖子讨论，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扒他的长相、年龄、学习成绩和出身，好奇他一个大学生是怎么和江白枝认识的，好奇江白枝这回能新鲜几天，好奇他什么时候会答应……
付玉看得皱眉，如果江白枝的目的是捉弄他，他承认她成功了，现在他的校园生活恐怕短时间之内都无法平静下来了。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李砚好奇。
“做兼职的时候意外遇见的。”付玉把自己碗里的饭粒吃得干干净净。
李砚：“这么说是对你一见钟情啊！”
“别说了。”付玉皱眉，下午他还要去奶茶店做兼职，要不要顺便去说清楚呢？还是就这样冷处理就好，也许过几天那边就消停了吧？要是他主动找去，说不定还被觉得是欲擒故纵呢。
本以为送花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付玉显然低估了江白枝在纽特山威的话题度，他没有发现本地新闻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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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小江总一掷千金为新欢送花”的热搜，等他来到奶茶店上班的时候，同事赵志阳看着他的眼神很是怪异。
付玉刚换好员工制服，就听身后有人啧啧称奇：“真是开了眼了，这才几天啊，我们奶茶店也是出魅魔了，付玉，那可是玛格丽庄园的玫瑰花啊，你知道在被私人接管之前，那是皇室的御用花园吧？”
付玉一个字也不想听，今天一上午他已经听了好多类似的话了，像车轱辘一样翻来覆去。
他没有应声，谁知赵志阳马上道：“哎呀，真是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眼看着得了小江总的垂青，连同事也不搭理咯，真不知道还来店里干什么，直接躺着赚钱不就好了，装腔作势。”
赵志阳话说得难听，付玉惊怒地看向他，不明白为什么赵志阳要对他有这么大的恶意，分明在今天之前，两个人的工作氛围一直都很和谐。
然而就在付玉打算质问的时候，奶茶店来客人了，他只好收回了快到嘴边的话，重新整理表情看向来客：“请问有什么需要？”
来人一身粉色略宽松的花衬衫，露出劲瘦的腰身来，腕上戴了块价值不菲的表，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付玉。
付玉一怔，这个人他见过的，不就是那天在江白枝办公室看到的人吗？后来他在沙斯邦的同事那里了解到，这个人叫西尔斯，那天被江白枝甩了。
“你就是付玉。”西尔斯嘴角上扬，露出虎牙，“我们见过的，你记得吗？”
“记得。”付玉开了口，网络很发达，他甚至知道这个西尔斯大他三岁。
西尔斯看着付玉着不冷不热的态度，笑了一声，竟然连点儿心虚的表情都没有，这付玉也是不要脸到家了。
他趴在了点餐台上，一双翠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付玉，说：“江白枝追你之前，在跟我谈。”
所以呢？付玉不明白，西尔斯为什么被甩他自己不是最清楚吗？怎么一副要跟他兴师问罪的模样？
“您点什么？”付玉再次问道。
西尔斯嗤笑了一声，扔下一张百元大钞，道：“来杯最贵的就行，剩下的算小费。”
一旁的赵志阳见状，连忙堆起笑脸去拿钱，笑眯眯道：“好勒，客人您稍等。”
西尔斯却一把拦住了他，指着付玉道：“我让他做。”
莫名其妙。付玉只能这样评论，他转身去做奶茶，刚做了一半，就听身后的西尔斯又笑了几声。
那种笑声很嘲讽，听得人很不舒服。
“付玉，我劝你还是收起你的白莲把戏，她不喜欢你这样的，现在对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付玉不明白自己怎么白莲了，但他估计这个西尔斯是把从江白枝那儿受到的气撒到他身上，所以西尔斯说什么不重要。
而且他说得也没错，江白枝的确是一时兴起。
付玉转身，把包装好的奶茶递给西尔斯：“您的奶茶。”
见他这副平淡如水的模样，西尔斯就气不打一处来。
行，付玉，城府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