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茅草屋内。
一盏小瓦罐架在土灶上，咕嘟咕嘟地煮着麦饭，散发出带着些许焦糊味的谷物香气。
陈瑶将煮好的麦饭盛到两个粗陶碗里，递了一碗给李阳。
“吃吧，家里现在只有这个。”陈瑶说道。
李阳接过碗，扒拉了一口，麦饭的口感很差，但含糊地应道：“嗯，挺好的，有饭吃就不错了。”
两人相对无言地吃了几口，气氛有些沉闷。
陈瑶抬起头，问道：“李四，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看你言谈举止，不像是一直种地的。”
李阳想了想，叹气道：“不瞒你说，我家原本也算个小地主，送我读过几年私塾，还去考过秀才，可惜后来家道中落，爹娘也……唉，就剩我一个人流落至此。”
“你……你还读过书？考过功名？”陈瑶惊讶，不由得重新打量起李阳。
在这个遍地文盲的难民群里，一个读过书的人，无疑会让人高看一眼，也……更可靠一些。
她原本的戒备心，松动了不少。
“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还不是和你一样，在这荒地里刨食。”
李阳苦笑一下，反过来问道：“陈姑娘，你呢？”
陈瑶眼神一黯，迅速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麦饭，低声道：“我……我就是个普通农家女，爹娘……他们……前年饥荒的时候，都没熬过去……”
李阳也不点破，配合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
陈瑶忽然抬起头，很认真地说道：“李四，你有什么打算？难道……就想一辈子在这里种地了吗？”
李阳放下碗，诚实地说道：“庄稼人还能有啥大打算？能有块地种，饿不死，就知足了。”
“现在……现在又娶了你这么个好媳妇，我就想着，好好把地种好，把日子过安稳，不让你跟着我受苦。”
这番话朴实无华，却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冲进了陈瑶冰封已久的心田。
她看着眼前男人，虽然他此刻落魄，但读过书，模样周正，看起来也踏实……
或许，爹娘在天之灵，也希望自己能放下仇恨，找个这样的老实人，平平安安过完下半生吧？
想到惨死的父母，想到自己肩负的血海深仇和不得不隐藏身份的憋屈，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陈瑶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你……你怎么哭了？”李阳连忙凑近些，笨拙地想去擦她的眼泪。
陈瑶偏过头，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哽咽道：“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想我爹娘了……要是他们还在……该多好……”
李阳随即握住她冰凉的手，真诚地安慰道：“别哭了，以后……以后有我呢，我虽然没啥大本事，但有一把子力气，肯定好好耕种，不会让你饿着的。”
“李四……你真好……看来……我选你做相公，真的没错。”
陈瑶抬起泪眼，看着李阳诚恳的脸，心中涌起一阵难得的感动和依靠感。
李阳看着她的脸，说道：“看你，脸都哭花了，我去河边打点水回来，你好好洗洗吧？”
陈瑶愣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李阳拎起屋角的木桶，走出茅屋。
暮色中，他跟着三三两两同样去河边打水的难民，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不远处的河边。
他蹲下身，将木桶浸入冰凉的河水中，哗啦啦地装满。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余光忽然瞥见河对岸的树林里，似乎有密集的人影晃动，隐约还有压低的交谈声传来。
他心中一动，放下水桶，仔细观察。
对岸树林里，似乎聚集了数十人，像是在秘密集会。
他眉头一皱，蹚过及膝的小河，悄悄向树林靠近。
踏入林边。
“站住！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一个留着络腮胡、眼神凶悍的男人就跳出来拦住了去路。
李阳心里一惊，面上却堆起憨厚的笑容，指了指河对岸的安置点方向：“大、大哥，我是新来的难民，就住在那边，刚打完水，听到这边有动静，好奇过来看看……”
胡子男上下打量着他那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不耐烦地说道：“看什么看！没你的事！快走快走！这里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李阳倒也不怕，于是踮起脚，往林子深处张望，说道：“大哥，你们聚在那里干啥呢？是不是打到野味在烤着吃？分我一点呗？”
“吃个屁！少打听！赶紧滚！再不滚别怪老子不客气！”
胡子男眼神一厉，露出威胁的神色，手按在了腰间的短棍上。
对方戒备森严，硬闯不是办法。
李阳连忙装作害怕的样子，说道：“我走，我走，大哥别生气……”
他一边后退，一边暗暗记下了这个地点和胡子男的相貌。
回到岸边，提起水桶，往回走。
回茅屋。
陈瑶已经找出了一个大木盆，旁边放着一块皂角和一块粗布毛巾。
“水打来了。”李阳把水桶递给她。
陈瑶接过水桶准备宽衣，却发现李阳站在那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她不由得脸颊微热，小声嗔道：“你……你看什么呀？我要洗澡了，你……你先出去啊，再去打一桶水回来你自己洗！”
李阳回过神来，看着陈瑶羞涩的模样，说道：“好，我这就去。”
把水倒进木盆，再次拎起空桶，走出了茅屋。
李阳站在门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窸窣脱衣声，嘴角一扬，既然你对赵朝的官员那么痛恨，那我让你怀了我的孩子，看你还怎么恨？哈哈...从今晚开始要努力播种....
想到得意处，他不由得低笑出声。
屋内的陈瑶听到笑声，隔着门板喊道：“喂！李四！你在外面傻笑什么那么高兴？快去打水！你要是敢不洗澡，今晚就别想睡床上！”
“哎！这就去！这就去！”李阳连忙应着，快步再次向河边走去。
来到河边。
他又朝对岸树林仔细观察了一会，但那里寂静无声，之前聚集的人群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皱了皱眉，只好打了水，匆匆返回。
回到茅屋前。
等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瑶端着洗过澡的水盆走出来，准备将水倒掉。
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李阳只觉得眼前一亮！
洗去尘垢和锅灰的陈瑶，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
肌肤虽然略显粗糙，但五官精致，眉眼如画，尤其是那双眸子，清澈明亮，带着一丝倔强和未经世事的纯净。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边，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风致。
她的身材在粗布衣衫下也显露出匀称的曲线。
李阳一时看得有些发愣，目光不自觉地在她身上流转。
陈瑶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爬了上来。
她羞恼地跺了跺脚，把木盆塞到李阳手里，“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吗！快进去洗你的！！”
李阳接过木盆，嘿嘿一笑，闪身进了屋，关上了门。
他快速冲洗了一下身体，想到门外的娘子，心里十分期待。
洗完澡，换上一身新领的粗布衣，端着水盆走了出来。
倒掉水，再次回到屋内。
陈瑶已经坐在了床沿。
屋内没有油灯，只有透过破旧窗纸渗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她窈窕的侧影。
李阳走到床边，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端详着陈瑶。
洗净铅华的她，在朦胧的月光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还带着刚刚沐浴后淡淡的、混合着皂角清香的体味。
陈瑶看向李阳，这男人面容俊朗，身形挺拔，远非寻常农夫可比。
此刻见李阳看着自己，她不由得心跳加速，脸颊发烫，连忙低下头，低声道：“你……你看什么……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娘子，你真好看……”李阳凑了过去。
“嗯……相公……”陈瑶闻言羞涩地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着粗布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