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裴霖摘下细长的镜架,“早晚的事情,不用在意。”
自从那天后,屏幕上的小乌云已经好几天没有亮过了。
沈裴霖不想承认对乌眠怀有异样的感情,更不敢相信自己会被这种俗气的草包吸引。
他压下了眼中的暗芒,也许是最近太压抑了,该找个方法轻松轻松了。
乌眠又在休息室谱了一上午的曲子,回到曲家的时候已是下午。
司机驶进曲家的厚重大门,又从蜿蜒的道路进了宅邸的前院,还没下车他就看见了那辆黑色的保时捷。
今天家里来客人了?
乌眠背着吉他一下车就直奔那车而去。
但他也没靠近,只是围着车身转了转,看起来很是感兴趣。
文叔突然走了过来,“小少爷喜欢吗?”
乌眠不知道他已在这等候许久,只是不停地点头。
“要上去试试吗?”
乌眠又忙着摇头,“不了,我怕弄坏了。”
他知道这车价值不菲,再说了,客人的车他哪能随便动啊。
要是真不小心剐蹭了,还不够他赔的呢。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可不相信曲寒声会为了他帮他拿钱。
“不用担心,少爷真不试试?”
“不了,我看看就行。”
说着,乌眠就又颠了颠肩上的琴包,朝着宅邸走去。
可是人却一步三回头,不停的扭头再看两眼。
没想到一进门就遇到了曲寒声。
“不是喜欢,怎么不试试?”
“客人呢?”
乌眠答非所问,曲寒声却依然耐心,“没有客人。”
“那院里的那辆车是谁的?”问完这话,乌眠又暗骂自己自讨没趣。
除了谢惊风,还能是给谁买的。
也是,他那天那么骂谢惊风,曲寒声肯定是心疼了。
还试探他让他去试买给谢惊风的车,这是暗示他安分守己呢。
可能是之前被曲寒声拒绝的时候,经历过更多比这还糟心的事情。
现在倒也不觉得伤心了。
“你出入没有自己的车,始终不方便。听曲淮说你最近喜欢这辆车,我就订了一台。”
“你之前卖掉的车,我买回来了,停在地库。”
“还有你卖掉的表,也让文叔给你放到卧室了。”
“床垫换过了,新订的应季衣服也到了一部分,有些正装,还有不同牌子的表。”
曲寒声不停的说着,可乌眠却感觉越听越晕。
“这些都是你让人给我订的吗?”
曲寒声露出了一丝不解。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以曲寒声的性格,断然说不出自己错了这种话。
乌眠等了许久,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句,“惊风那天做的确实不对,希望你别怪他。”
话刚出口,曲寒声就感觉自己错了。
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可是机会不会重来,错了就是错了。
原本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乌眠抱着琴包又上了楼。
独留曲寒声一人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应对。
没过几日,乌眠之前为了亲近敖也,特意选了和他同专业的课一起学习。
虽然与沈裴霖在同一个系,但他一直抱有侥幸心理,可报应很快就来了。
老师在课上布置了小组作业,乌眠很不幸,和敖也,沈裴霖共为一组。
除此之外,组里还有其他三个人。
这样的阵容,沈裴霖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组长。
于是,当晚大家就提议第二日一起去沈会长家里做案例分析小组作业。
自从上次宴会被沈裴霖凶过之后,乌眠就很少给他发信息了。
最近一次联系也是向沈裴霖求证他有没有向曲寒声告密。
多日不联系,乍一说要去他家,他还真有点不自在。
“曲寒声给你买车了?”
乌眠的思绪骤然被打断,他一时没注意到敖也面上的反常。
“嗯。”
“不是买给谢惊风的?他不是一直都讨厌你,给你买车肯定是别有所图。”
敖也装作毫不在意,话里话外都在给曲寒声上眼药。
“确实,他是为了帮谢惊风。”
敖也这才放下手机,笑道,“对啊,他眼里一直就只有谢惊风,怎么可能分心思给别人。”
车驶入沈家,却在门口停了下来,换乘车辆。
这还是乌眠第一次来沈家。
他之前听789介绍说,沈裴霖是出自文学世家,书香满门,祖上历朝都出过高官,盛誉九世而不衰,是真正有世家底蕴的望族。
沈裴霖能当上厄尔兰斯的会长,确实是众望所归。
听说,他们今天来的不过是沈家的一处别庄园林。
一路而来,树影斑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飞檐窗棂,古朴清新,录像时每一帧都是极致的美景。
走过小桥时,飞流的瀑布落在湖中,激起了阵阵水花,腾起了袅袅的雾气。乌眠差点看得走不动道。
他抓着栏杆盯着水中的锦鲤看个没完,面上满是好奇。
没走两步,脚尖撞到了石梯,沈裴霖出手扶住了乌眠的手腕,“小心。”
乌眠还没站稳,就感觉又被人一扯,后背像是撞到了一堵会发热的墙。
“怎么还是冒冒失失的,要小心看路。”
乌眠被敖也拽进了怀里,钳着腰身被迫行走。
沈裴霖的精致面容逐渐扭曲,金丝镜下的双眸像是淬了寒霜一般,无意识的摩挲着刚才触碰过乌眠的手指,险些忍不住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园林是中式与现代风相结合,主厅多是透明玻璃门窗,可进去后却丝毫感觉不到热,反而还透着一丝凉意。
“母亲。”
乌眠循声望去,这才看到沈裴霖叫的谁。
是一个身着长裙的女人,看起来很是温婉大方。虽然是沈裴霖的母亲,可面上却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
奇怪的是,他们母子二人看起来并不亲近,女人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回应。
“很久没见阿姨,阿姨真是更年轻漂亮了,上次对弈还让我有些意犹未尽,如果有机会,希望还能向您讨教。”
乌眠像是见了鬼一样,缓缓转过了脑袋。
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笑吟吟又乖巧的敖也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留恋花丛的浪荡子?
还对弈,这家伙什么时候会下的棋,他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