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刹那，楚柚脑子里灵光闪过想到了那个账簿，今天他们房间里多出来的东西除了账簿再无其他。
她能想到的东西顾南星也必然能想到，正在想要怎么办，身旁的顾南星先她一步用被褥盖在两个人的头，账簿在桌子上，希望那个人拿了账簿就赶紧离开。
门整个被摊开，楚柚捂住自己的嘴巴，闭上眼睛。
“汪！”
是狗的声音，巫月的狗！
“知道了，这不是在这吗？”
是巫月的声音，脚步声停在她的身边从桌子上账簿，巫月随手翻动两页。
楚柚鼻尖再次闻到上次在地下室的腥臭味，她两眼翻白快要昏厥过去，内心无比祈求拿了账簿快走。
不等她真正的昏厥过去，就感觉身上的被子有点往下滑的意思，有人拽身上的被子，这一层可是隔绝对方的视线，真的拽掉了，那不就死定了。
楚柚憋着气也拉住被子头，她此时恨不得将自己的整个裹进被子里四方压在身下，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在拉被子，必定没完。
“你在干什么？那里没有东西，快走吧，一会儿它们就该出来了。”
巫月这么说，她感觉手上一松，对面不拽了，狗呜咽叫出声跟在巫月身后离开。
楚柚松口气，拉被子的是狗，巫月不是人通过被子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但狗是，甚至狗鼻子是最灵的。
她正准备拉开被子出来透透气，顺便把门关上，刚才巫月说的它们猜测是每晚都会来的骷髅们。
顾南星一把压住她的手，楚柚不明所以地回头看，顾南星对他摇摇头。
下一刻，巫月的声音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响在她耳边：“哎呀呀，看来是真的没有人呢。”
他刚才没走！一直等着楚柚漏出头来，如果刚才自己贸然掀开被子，不知道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隔着被子她与巫月静默地对视，甚至都能看到巫月泛红的眼睛，粗重的鼻息混合着浓重的腥臭味喷洒在她的面门上。
即便这样，楚柚也不敢动分毫，只能默默将自己的呼吸放缓。
对视好半天，巫月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楚柚绝望地闭上眼睛，她不想看不想睁开，内心十足地懊恼当初为什么要单单留一本在自己房间。
直到外边传出来一声狗叫。
巫月终于离开她的旁边，直起身体淡淡地说：“好了，我知道了，马上就走。”
也不知道他知道些什么，这次长了记性，楚柚没有第一时间想要出来，直到又一次听到敲门声。
没关门。
想法冒出来的瞬间，楚柚也不管什么走没走，慌乱爬起来就往门口里走，顾南星先她一步握上门把手，当门重重合上的瞬间，楚柚脱力一般地顺着门板滑下来。
“差点去见阎王爷。”楚柚说。
顾南星踹踹她摊在地上的腿说：“快点起来。”
楚柚从地上爬起来：“干…什么。”
顾南星眼角往下，楚柚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过去，顿时一蹦三尺高，什么鬼东西，一双枯瘦的手臂从门缝下边伸进来，不断地摸索，察觉到手不能再进一步的动作，楚柚直接仰躺在床上闭眼睡过去，这一晚她的心跳速率就没有下来过。
顾南星再次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楚柚艰难地睁开眼睛说：“你干嘛？还早不睡觉吗。”
“睡，你占了我的位置。”
“哦。”楚柚闭着眼睛默默地从一边滚到另一边。
她感受到身边位置凹陷下去，听到顾南星的呼吸声，就在意识逐渐抽离身体时，听顾南星问：“今天，你为什么会想到要用商陆。”
楚柚实在是没办法思考，听不了一点外人的声音，她扭身一巴掌拍在对方的嘴巴上并且附带一句话：“用了就用了，哪来那么多想法。”
……
也不知道这几天是适应了还是怎么，楚柚就这样伴随着敲门声睡着了。
一觉到天亮已经属于她的常态，每天早上顾南星没在床上也是常态，她熟练地翻身下床，木讷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在这里的食物只是为了保证自己不被饿死，可一瞬间楚柚看到桌子上红肉的包子，居然心想：其实死了也是解脱，想法一冒出头来，在全身每个器官过上一遍后知后觉有点可怕。
她想过死，可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变成别人的包子馅料，更不是变成骷髅嘴下的食物。
“今天去哪？”她问。
左云棋看着被她扔到桌子上的包子不说话，顾南星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鸡蛋。
他吃饭从来细嚼慢咽，从第一天进来就是，哪怕一堆人在他面前狼吞虎咽，他依然慢悠悠地等着众人拿过食物之后吃，吃起来极其优雅，就好像他所在的位置在高级餐厅而非恐怖速命通。
左云棋说他是少爷一点也没说错。
方谭没有吃饭，他看起来愣愣的，其实也不是愣一天了，他每天都是这种状态，
“昨天晚上有东西进来你们房间吗？”
方谭听到楚柚说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房间又不隔音，发生什么事情肯定很清楚，楚柚：“是啊。”
左云棋：“我今早去看账簿不见了，进来拿走了账簿。”
顾南星：“是，昨晚我觉得第一本账簿是个线索，所以放到了房间…“
方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体实诚地给出反应，打了个哆嗦。
顾南星吃完自己手中的食物把筷子放下盯着方谭：“我有个问题，你们去的山洞里看到了什么？”
“什么山洞。”方谭不明所以。
顾南星拿出手机摁亮屏幕给他看，是之前浩哥给他们看的山洞照片，顾南星自己拍下来。
“我没进去，我不知道里边有什么。”方谭看清的瞬间，身子不自觉地后仰，仿佛手机里有洪水猛兽。
左云棋手伸到他后背阻止他继续后退的想法说：“躲什么。”
“我没躲。”
“你不知道？但是位置肯定还记得吧，今天你带路就去这里。”顾南星说。
“不，我不记得位置，这是我们瞎找的地方。”方谭抗拒地太过于明显了。
“我有时候也好奇，你们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好。”
方谭停止挣扎愣神地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们运气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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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好的很呢，误打误撞就看到了山洞，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小镇上除人的第一个活物。
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对，方谭根本没拧过，自动自觉地跟着三人去找洞口。
“好长一条路。”楚柚把手搭在眼睛上往上看，一条超长的黄土地，据方谭所说，他们想出去认为自己从山上下来一定也能从山上走出去，沿着这条路一直走。
太阳落在了人的最头顶位置，楚柚额间有汗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手背后蹭掉，随口抱怨着：“太热了。”
左云棋说：“是啊，像是夏天。”
像是夏天，顶着巨大的太阳三人顺着黄土地爬山。
往山上走很热，地下走却很冷。
“还有多远啊。”楚柚不经意地抬起头话音不自然地停下来。
左云棋小声问：“怎么了？”
“你看。”楚柚微抬下巴。
这个位置也是妙，是一个大的平台，往下是悬崖，往上能看清远处山整个面貌，而整体看，像是……
“熊头。”
楚柚伸出手指还在描绘说：“远处两座山刚好在后边挡着，漏出来圆润的山头，那是熊耳朵，一堆草丛里只有中间两簇深绿色的树和别处颜色不同，要深得多，那是眼睛，哦，底下还有鼻子，长满獠牙的嘴巴，獠牙是什么？是荆棘吗？”
她看不清，眯着眼睛也看不清，经她这么一说，熊头的形象更像了，方谭说：“山洞，山洞就在嘴巴处。
剩下三人齐齐看向他，山洞，嘴巴处，长满尖牙的地方。
楚柚好半天憋出来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还挺大胆的。”
大胆如她，往空无一人的山上走都需要做心理建设，这些人居然就这样上去了。
“不不，不是，我们那天，没有看到熊头，如果看到了，我是肯定不敢去。”
四个人在原地稍作休整，就继续往上走，楚柚借过顾南星的手机拍一张熊头山的图片递还给他说：“出去你加我联系方式吧，把照片全部发给我。”
顾南星抬头看她：“哦，那记得还一下钱。”
……忘了还有钱呢。
楚柚背上包碎碎念：“真抠呐，还有还钱，奶茶你没喝吗，还要还钱。”
越往上走，楚柚背上的汗有要浸湿衣服的迹象，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把自己扔到了一个火炉旁边，终于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看到了隐藏在荆棘丛中的山洞。
从洞口吹出来一阵阵凉风，楚柚张开怀抱迎接这个来自大自然的馈赠，好像空调屋里不小心漏出来的缝隙，舒爽。
洞口其实也不是很阴蔽，旁边都没有遮挡，只是上下都有一层爬墙的尖刺植物，层层叠叠摞在一起，像是熊口尖牙。
“真的要进去吗？”方谭问。
说话声音经过洞内回荡一圈再传出来。
“我们进去，你可以选择在外边。”
方谭立马拒绝：“不不，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谁知道在外边会出现什么东西。”
四个人绕开出口的尖刺，往洞内走去，他们没注意到，进去之后洞口的尖刺开始缓慢移动包裹拧成一团，慢慢包围住整个洞口，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