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阁的戏台上,戏子们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新出的戏目。燕怀誉的包厢在二楼,正对着戏台,是最好的位置,但林画月一句也听不进去。
朝中大臣一个接一个出事,她隐隐觉得如今这朝局要变天了。
再一想到丹书铁券和烟州卫,林画月的心直往下坠。
与她的心不在焉不同,燕怀誉倒是挺怡然自得,他专注地看着戏台上的表演,打着拍子喝着小酒,一副什么事都不往心里搁的潇洒做派。一曲毕,他站起身来鼓掌叫好,意犹未尽地感慨道:“听戏还是要听桂枝阁啊。”
林画月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我一会儿要去西山别院找采陶,你要一起去吗?”
“去啊,我反正闲人一个,你去哪我就去哪。”
林采陶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封号康宁,皇上与皇后对她疼爱至极。林采陶身子娇弱,从娘胎里带了喘疾,天一凉就频繁发作,为此皇上专门在城郊建了座西山别院供她疗养,那里有一口天然的药浴温泉,极其舒适,正好能缓解她的喘疾。
西山别院在半山腰上,林画月和燕怀誉沿着山路策马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别院,燕怀誉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他嘟嘟囔囔地抱怨着早知道先把午膳吃了再出发。
“饿了?那你有福了,西山别院的御厨是这个。”林画月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那搞快点进去吧。”燕怀誉有气无力地催促她。
或许是有温泉的缘故,西山别院反而比山脚下暖和些,山脚下已经弥漫着初秋的萧瑟,而这里,宽敞平坦的道路两旁,木槿花还盛开着,梧桐树叶也尚未变黄,全然不见一丝凋零衰败的迹象。
林画月和燕怀誉跟随宫女的指引走进一座小巧却精致的宫殿,隔着半透明的鲛纱帘,他们看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在殿中央抚琴,微风轻轻掀起鲛纱帘,露出女子柔美娴静的面容。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
(注)
琴声悠扬,女子的婉转低吟与琴声相得益彰,那歌声清丽却带着几分哀愁。
一曲毕,殿中央的女子看见他们,眼中一亮:“燕二哥哥,月姐姐!采陶等了你们好久。”
“半年不见,你瘦了啊,婴儿肥都不见了。”林画月伸手捏了捏妹妹脸颊。
“诶诶诶,先吃饭再叙旧行吗?小爷我要饿晕了。”
林采陶抿嘴轻轻一笑,向着殿门方向拍拍手:“布菜。”
一排宫女端着膳碟鱼贯而入。松鼠桂鱼、清炖蟹粉狮子头、金陵叉烤鸭、桂花茯苓糕……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被放置在案桌上,燕怀誉眼睛都要看直了。
“我是真饿了,我就不客气了啊。”燕怀誉夹了一筷子松鼠桂鱼放入口中,满足地赞叹,“皎皎果然没骗我,西山别院的御厨真是一绝,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松鼠桂鱼。”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林画月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
林采陶莞尔:“燕二哥哥若是喜欢,就常来。”
“还是你贴心啊,不像某些人,只有粗鲁二字能概括。”燕怀誉一边说着一边将筷子伸向另一盘菜。
林采陶轻咬嘴角,盈盈一笑。
用过午膳后,他们三人往旁边的竹林走去。
竹林静谧,竹影婆娑,林中有一条小溪蜿蜒而过,溪水急促,撞击在石头上发出泠泠水声,溪边有一座四角飞檐的小亭,亭中石桌上放置着宫女刚刚布好的水果与点心。
他们在亭中坐下,燕怀誉聊起了两个月后江叙风南下去穗州府督办市舶司的事情。
“倒霉催的,昨日陛下突然给我封了个锦衣卫千户的职,让我负责此次南下的护卫工作。”
刚一做官就是五品千户,若换做别人,不说兴高采烈,至少也是心情愉悦,燕怀誉却撑着下巴兴致怏怏:“小爷我不想当差挂职,只想行走江湖当一个侠客,怎么陛下偏要赏我个职?”
林画月白了他一眼:“生在福中不知福。”
“这福气给你,你要吗?”
“我求之不得!”林画月一下就坐直了,“你看这样如何?我去求皇上,让皇上也准我一起南下,一路上我俩搭个伴。”
“好啊!”燕怀誉一下子就精神了,“你若真要去可得做好心理准备,走水路一点都不轻松,有点风浪船就会颠簸,一个月的船行下来还是很累人的。”
林画月不在乎,南下之行少说要三个月,又远离京师,不用顾忌各方耳目,正是她大展技艺拉拢江少师的天赐良机,把她累趴下她也要去。
林采陶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脸上浮现出惆怅之色:“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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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好不容易聚齐一次,你们又要走了。真羡慕月姐姐,父皇是绝对不会允许我离开京师,不然我也跟着燕二哥哥一起南下了。”
“可别,”燕怀誉赶紧摆手,“堂堂公主跟着我出远门,责任太大我这羸弱身躯可扛不住。”
燕怀誉的俏皮话对林采陶没有半分作用,她依然秀眉轻蹙,神色戚戚。
“怎么了?”林画月意识到林采陶的伤心可能不全来自分别,“有心事吗?”
林采陶双眸微垂,睫毛轻轻颤抖着,眼眸中蓄满了泪珠,几度欲言又止后她终于叹息着开口:“父皇……要给我赐婚了。”
“什么!”林画月大吃一惊,赶紧将手覆在林采陶手背上,“可知对方是谁?”
“江少师。”
燕怀誉幸灾乐祸地看着林画月,那眼神仿佛在说:调戏到别人未婚夫头上了吧?看你怎么收场。
林画月偷偷在石桌下踢了他一脚,随后清清嗓子,认真给林采陶分析起来:“看你这神情是不乐意?那位江少师如今位及户部尚书兼一品少师,可谓是前途无量。我虽无心朝中之事,但是也知道他治世有方又对陛下忠心耿耿,长得也好看,是个一表人才的好郎君。之前我还听人说,朝中好多大人去江府给自家闺女说亲呢。”
“是啊,江府的门槛不知都被踏破好几茬了。“燕怀誉补充道,“除了年纪大了些相处起来难免拘束,别的没毛病。”
“也没大多少吧。”林画月反驳他。
“你就说你站在他面前时,有没有种面对长兄的感觉,总担心自己哪里没做对,他下一瞬就要从袖子里抽出家法打人了。”
还真有。林画月悻悻缩了下脖子。
虽然江叙风看上去既不凶也不严肃,甚至气质算得上温和清雅,但不知为何,他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柳叶眼扫过来时,莫名让人想到一柄纤细薄韧的片刀,利可裁春风。
“那是对外人,对自己的家人肯定就不一样了。”林画月继续对林采陶循循善诱,“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江叙风是状元才情出众,你又喜欢抚琴作画,简直就是才子佳人的绝配!”
燕怀誉啄米一样点头:“对对对!”
“纵然他有千般好万般好,可是……”林采陶泫然欲泣,丝毫没在他们卖力地开导中舒心,“可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