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云潋立刻扔掉长剑,泪眼涟涟地唤:“裴大人,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会死在这里。”
裴舟望没想到云潋会这般信赖他,匆忙上前,确认云潋没有受伤,才将惊魂未定的她从巨石上抱下来。
“我抱你下来,搂紧我。”
裴舟望将云潋的手搭在他肩颈处,小心搂紧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与膝弯,云潋温热的呼吸打在裴舟望耳边。
云潋双臂紧紧搂着裴舟望的后颈,窝在他怀中不停抽泣着,搭在他后颈肌肤上的手指冰凉。
察觉怀中人被冻坏了,裴舟望恨不得赶紧将周身热度传递给云潋,更是暗自对她这副全身心依赖他的模样感到无比欢喜。
裴舟望将云潋放在平坦的路边,想先为她披上披风,谁知云潋似是害怕被抛弃一般,死死攥着裴舟望的衣袖。
恰逢周边响起几声狼嚎,云潋更加不安,朝裴舟望身边挪动半步,哀求着:“我知错了,别丢下我。求您......”
接过听墨递来的披风,裴舟望将云潋牢牢裹紧,极尽温柔地安抚:“我特意来寻你,又怎会抛下你呢?别怕。”
云潋此刻才不再惊慌,低声道谢:“谢谢,若不是您,我也许熬不过今晚。”
裴舟望连忙制止云潋胡言乱语,郑重其事道:“别乱说。你会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此话一出,云潋都愣住了。
“咳。”
裴舟望意识到自己将心里话说出口,清了清嗓子,转身蹲下,让听枫帮忙扶着云潋伏在他宽阔的背脊上,缓缓朝拴马的空地走去。
云潋白皙的手背上沾染着血痕与泥土,随着裴舟望行走的动作,明晃晃的在他眼前晃动。
背上的人很轻,压在他心间的重量却似万斤。
听墨和听枫手执火把在前方引路,裴舟望背着云潋,身后大批皇子亲卫们手执火把,静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明亮温暖的火苗将幽暗的密林照耀得亮如白昼。
裴舟望每一步都迈得坚实,私心希望这段路长一些,再长一些。
“殿下他......可还好?”
幸福幻境,在一瞬间被打碎。
裴舟望原本闪亮的眸子瞬间暗淡,却还是凭着理智认真回答:“殿下后背中箭,位置临近心脉,箭头又有毒,太医不敢硬拔,现下我们正派人去请更有经验的军医前来相助。”
云潋对此并不意外,宫中的太医们虽世代行医,可常年久居宫中,用药行事素来求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许多病症其实并不棘手,可因用药后反应太大,容易招致贵人怒火,所以他们宁愿开些不温不火且并不治本的温和药方,也不愿冒着被申斥和砍头的风险尝试用些险方。
这也是为何明明很多时候宫中贵人们的病情并不算重,却在经年累月的拖延下,落下病根,甚至早早魂归西天。
燕绥之今日中毒昏厥,情势凶险,太医定是不敢贸然行动,她一猜便知他们定会尽可能拉其他大夫下水,分担罪责。
因此,刚刚她已命手下执她的信物去药王谷请邹世伯出山,请他速去贺州军营与何世伯暂聚。
如此一来,邹世伯便能名正言顺的随身为贺州军医的何世伯前来为燕绥之医治。
两位世伯医术卓绝,邹世伯擅制毒解毒,当初她能侥幸研制出鸢尾之毒的解药,也是因为有邹世伯的指点,才能事半功倍。
而何世伯早年在药王谷中学习,学成后又投身军旅,身为军医,他对箭伤、刀伤颇有研究,也有着丰富的实操经验,燕绥之身上的箭头由他来拔,她才安心。
云潋确信,有他们二位保驾护航,燕绥之活下去的可能性已有七八分。
虽然心中有底,可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云潋自是要装出惊慌无措的模样。
云潋抽泣着,满口自责:“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救我,他怎么会......”
泪水滴落在裴舟望的侧颈,顺着肌肤滑落进他的衣领深处,所到之处,泛起阵阵痒意。
那滴泪水引得燕绥之心猿意马,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
许久,他才找回原来的语调,“你一个弱质女流,与旁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谁会兴师动众的找来这帮顶级杀手来刺杀你呢?”
云潋时刻不忘谨记自己的身份和立场,满心愧疚道:“可若无我拖累,殿下他......”
裴舟望虽然知晓身后的亲卫们会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和一举一动,详尽的汇报给楚执和沈烁,却还是坚定的选择出言宽慰。
“云姑娘,谁也不愿发生这种事。刺杀之事,并非因你而起,你被牵连其中,流落荒野,已然是无妄之灾。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化险为夷。一会儿回到客栈,你还是尽早歇息,莫要再往跟前凑了。”
云潋知晓裴舟望这番话是在好心提点她,让她远离是非,以免被楚执等人迁怒。
燕绥之现下情况危急,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怕圣上与贵妃问责,她会被牵连其中。
虽然裴舟望是好意,可她自是不能如此。
若她一味躲避,燕绥之醒来后如何能恰好看到她的深情厚意,她又该如何借此获得长久跟随在他左右的筹码呢?
坐上楚执刚命人派来的马车,云潋才缓缓开口:“裴大人,我知您好意,可殿下为救我而受伤,现下生死未卜,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裴舟望放下车帘,藏在阴影中的脸上满是不甘,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纵身上马,带云潋回了客栈。
云潋被裴舟望牵着出现在燕绥之的房门口时,满屋药味和血腥气熏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一个亲卫端着一盆血水出门,险些与云潋撞个满怀。
裴舟望匆忙挡在云潋身前,“当心些!”
亲卫忙低头认错,得到裴舟望的应允后,端着铜盆匆忙离去。
看着被裴舟望小心护在身后的云潋,沈烁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云姑娘,您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裴舟望冷声呵斥:“沈烁!”
沈烁满脸不服,却碍于裴舟望的面子,闭上了嘴。
楚执上前,将沈烁赶回床榻边,低声解释:“两位莫怪,沈烁他只是太担心殿下,情绪激动。”
云潋满脸哀伤,焦急询问:“殿下可醒来过?”
“还没有。”
云潋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摸索着朝前走去,眼见拦不住云潋,而她又险些撞上木凳,裴舟望只好妥协,搀扶着云潋来到床边。
为防压到伤口,燕绥之侧躺在床榻上,身上的里衣边缘被鲜血浸染,射穿胸膛的毒箭头在里衣边缘隐约可见。
云潋跪伏在脚踏上,正对上燕绥之苍白的脸颊,他额间汗水涔涔,双唇乌黑泛紫,呼吸微弱沉重。
刚才装出来的三分急切,在看到燕绥之的惨状后,也真了八九分。
云潋摸索着抓住燕绥之的手,将他的手贴在她的侧脸上,焦急呼唤:“殿下,殿下,您醒醒呀。”
燕绥之双目紧闭,听到云潋凄厉哀婉地呼唤,呼吸急促几分。
云潋依旧低声抽泣着,无论任何人前来劝解,她都固执地守在床边,不肯离开片刻。
天色渐亮,太阳初升,客栈外传来一阵沉重的马蹄声。
不多时,一个亲卫满脸喜色,冲上来禀报:“回禀裴大人,贺州军营的何军医携他在药王谷的大师兄邹大夫前来相助!”
裴舟望生在贺州,与这位何军医有过数面之缘,深知他医术高超,听说他赶来相助,甚是激动。
“快请进来!”
言毕,不等亲卫起身,裴舟望便三步并作两步,亲自出门迎接。
见到何名仕,裴舟望匆忙拱手行礼:“情况危急,劳两位大夫奔走一趟,裴某万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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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人不必客气,还是先引我与大师兄进屋看看吧。”
裴舟望侧身摆出一个恭敬迎接的手势,将何名仕与邹弼迎进屋内。
两位大夫先后为燕绥之诊脉,何名仕眉头微蹙,和身旁的大师兄商谈片刻,又召来昨夜开方子的太医要来药方,仔细斟酌,最后开出一副汤药。
何名仕叮嘱他带来的药童:“你亲自看着,煎煮到位,尽快端来。”
“是。”
药童拿走药方,由沈烁亲自陪着他去抓药煎药。
汤药送来后,楚执取出银针试毒,两名亲卫分别试药,待确认无误后,汤药才送到床榻边。
急得满眼通红的沈烁偏要亲自喂,可血流半宿的燕绥之现下除了呼吸,根本没有主动吞咽的力气。
沈烁喂进去的药,全都顺着燕绥之的唇角留下,灌了半晌,小半碗药都浪费了。
沈烁急得不得了,举着勺子近乎哀求道:“殿下,想要拔箭,您得先把药喝下去呀!”
听到一声“殿下”,站在何名仕身边的邹弼瞬间变了脸色,犀利地审视着躲在床榻边缘处的云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燕绥之身上,自然无人注意到躲在角落的云潋与邹弼那个意味深长的对视。
邹弼本想拂袖而去,可见云潋满眼哀求,邹弼才勉强忍住满腔怒火,没有当场发作。
云潋送信找何世伯求援时,特意叮嘱他莫要向邹世伯提及伤者身份,想办法先将邹世伯哄来,她自有法子让他出手帮忙。
见素来疼爱她的邹世伯果然没有一气之下选择离开,云潋这才抽出精力应对眼前混乱的场景,她轻声开口:“我来吧。”
沈烁急得失了理智,来不及思考,下意识驳斥:“你又来添乱,我用尽全力都喂不进去,你又如何能有什么好的法子!”
可身旁的其他人却都立刻反应过来,沉默不语。
何名仕素来最是娇宠云潋,对她的提议虽不理解,却下意识选择暗中相助,“这药非喂进去不可,否则稍后拔箭时必会血流不止。以殿下的状态,可经不起任何闪失。”
楚执最是理智,率先同意这个决定,俯身搀扶云潋起身去给燕绥之喂药。
裴舟望却脸色铁青,冲上前去阻拦,他死死抓着楚执的手臂,冷声道:“这么多人,为何非要她来做。换旁人来!”
屋内的仆从、太医、药童、亲卫听到这话都露出不解神情,不知裴舟望为何要强行阻拦,舍近求远。
城郊客栈中的客人早就被送进城中,改住其他客栈,现下满客栈的大男人,谁敢不长眼的上前给二殿下以唇渡药。
若来日殿下清醒,知晓此事,心中膈应,只怕那人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噤若寒蝉,面对环视左右的裴舟望连连摆手,口中呢喃着:“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还是让这位姑娘帮忙吧。”
见裴舟望罔顾殿下性命,被触及底线,楚执不再退让,不顾裴舟望的颜面,半是威胁半是警告:“裴大人,您别忘了,她是殿下的女人,而您——是殿下的堂兄!”
裴舟望纵使心有不甘,终究是松开了手。
因为不忍细看,他背过身去,手掌攥得死紧,浑身紧绷,却还是忍不住偷听背后传来的细微声响。
当裴舟望听到云潋坐上床头时衣衫发出窸窣声,以及沈烁让云潋端稳瓷碗将药汁尽数含进口中时的细心叮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云潋口中含着苦涩的药汁,在沈烁的帮助下,缓缓凑近燕绥之的唇。
和并不赞同此举的裴舟望一样,邹弼也是满脸愠怒,可他深知云潋脾气倔强,若他敢打断随意她的计划,她就敢再也不理会他这个伯伯。
因此,邹弼走到裴舟望身边站定,学着他背过身去,干脆眼不见为净。
唇瓣相接,呼吸焦灼,云潋缓缓顶开燕绥之干涩的唇瓣,将口中苦涩的药汁尽数渡进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