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紧扣桌子边沿,语气坚韧,“他昨日还去我父母家撒泼,说若我非要和离,就闹到尚工局让我丢官!
可我既然敢提和离,就不怕他折腾,我李秀的前程是我一针一线挣来的,绝不能毁在这种人手里!”
林黛玉见她坚定的神情,心中也有了决断:“多谢李主事据实相告,你的证词和这本账簿,对断案至关重要。若后续还有需核实之处,我再来叨扰。”
“林举子客气了。”
李秀将她送到商工局门口,深深一揖,神色郑重说道:“只求您能还我一个公道,让天下人知道,女子为官,既守国法,也重品行,绝非是他人可以随意污蔑的。”
林黛玉回身一礼应下,随即转身离开了尚工局。
回府的马车上,林黛玉望着手上的两份证据发呆。
她在想若今日不是李秀有足够的人证,若她只是个寻常平民妇,而非朝廷命官,就单凭丈夫一句污蔑。
怕是连和离的资格都没有,日后还要遭受来自丈夫的打骂度日,却无处声冤。
雪雁见她面色凝重有些不解,“姑娘,这案子不是很清晰了吗?”
林黛玉摇摇头,“案子是清楚了,可这律法却是糊涂。”
接下来的两日,林黛玉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写初审和律法修改提议上,她虽不知这提议是否会被采纳,可她总是想试试的。
第三日,林黛玉终于是将初审和律法修订提议一并交给了张博士。
初审的内容就很显而易见了,有多重证据在手,最终她判处双方和离,并因着陈树多次在商工局外闹事,扰乱衙门办事,罚他一年牢狱之灾。
一年牢狱之灾说起来轻松,可她们昭国向来是秉承着不养闲人的理念,所以这一年的牢狱之灾,陈树那是要在矿场没日没夜的挖矿的。
而那律法修改上,林黛玉提出,男女成婚需遵守一夫一妻的制度,婚后若有纳妾或养外室的行为受害方有权休夫/妻,无需官府调解。
在财产分配上,受害方将获得全部财产,过错方将净身出户,若双方无错便协商决定,但默认平分。
而那些传闻有殴打妻子/丈夫的行为,也可由受害方休夫/妻,无需官府调解,财产归受害方,且过错方亦有牢狱之灾。
至于那些未成婚的,便也管不着她们了,想要养面首养外室都无所谓。
当然了,现如今家中已有了面首、妾室的那些人可以继续维持,但若他们有了自赎自身的想法,也不得拒绝就是了。
林黛玉当然知道她的这些提议并不全面,但本也不需要写的多全面,她只是将这事提出来,之后如何还得看刑部、礼部和陛下的。
张博士翻了翻她交上来的这些东西沉默一瞬,十分认真的瞧着她,“你要知道,这些东西交上去了,会触动多少人的利益,这可和缠足一事不同,就连那位... ...。”
林黛玉知晓张博士的意思,即便是当今陛下的后宫中都有着几个面首养着,更不要说是那些以三妻四妾为常事的男子。
可林黛玉的态度很坚定,“学生知道,可律法当随世变,若因怕争议而放任弱者受欺,那律法又有何用?
李秀只是千万人中的一个,若不立明确规矩,日后还会有更多女子被夫家拖累,更多人被丈夫殴打却只能忍气吞声。”
张博士沉默片刻,突然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你有这份魄力,实属难得。我会将它暗中呈给陛下,至于能否能通过,虽未可知,但你也已尽了本分。”
几日后,张秀的和离案终于是解决了,陈树被送去山区挖矿,张秀也开启了她的新人生。
为此她还特地跑到国子监送了张绣有“清风朗月”四字的巨型锦帕,以示感谢,很是让林黛玉受了一段时间的注目礼。
只是那个提议在张博士递上去后,却迟迟没个反应,等待的时间最是熬人,就在林黛玉快要觉得这事可能没个结果的时候。
朝堂上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反对者称其颠覆伦理,支持者则赞其顺应时势,吵得不可开交。据说有好几个大臣都是被抬着送回府上的,看着就伤得不轻的样子。
最后还是由女帝拍板,让刑部和礼部理出一个章程来,这才算是表面上平息了这场风波。
不过林黛玉的大名却是传遍了朝野上下,如今谁还不知道,这婚姻法修改提案的提出者林黛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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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随着改良后新律法的实行,全国上下和离、休夫的人数陡然增加,各地县衙都变得忙碌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朝廷收到了消息,一个依附于她们昭国的边陲小国的公主、王子带着使臣要进京拜见陛下,人已经在路上了,按时间推算的话应该再有三四日就要入京了。
这毕竟是依附于她们的小国,自然不好薄待了去,于是陛下下令开一场宫宴迎接,就此礼部和鸿胪寺的人都忙活了起来,力求在这几日内收拾妥当。
这衙门缺了人做事,她们国子监的举子们自然是被用了起来。
林黛玉她们正在上课呢,国子监学正就拿着摞公文走了进来,给她们布置起任务,林黛玉连同这几个举子被分到礼部负责布置宫宴时的御花园。
几人自然不敢耽搁,拿着分发给她们的文书就赶往了礼部,只是她们被门房告知,礼部的人都散出去了,让她们直接拿着文书进宫就是。
等她们入了宫,接待她们的是礼部郎中,姓钱,是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中年人,他一身红色官袍,行事极为利落。
一见着她们就开门见山的分派起任务,“你们六个分为两组,负责东西两边的布置,每一个人对应那人的官位都要摆着应该在的位置,不要弄错了。”
说着一指林黛玉道,“你,就你了,比带着两人负责东边儿的场地。”
说着就拿给了她们两份早已拟定好的座位摆放分布图和餐具规格和陈设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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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接过清单,扫了一眼便记在心里,点头应道:“请钱郎中放心,学生定当仔细办妥,绝不有误。”
说完林黛玉当即带着两名同窗赶往了御花园。
此时东侧场地已搭起朱红彩棚,几名工匠正在加固棚顶,宫女们则抱着绸缎来来往往好不忙碌。她先对照舆图在场地中走了一圈,用脚步丈量好主位与两侧案几的距离。
随即依照着明细上的对两位同窗道:“主位是陛下的位置,需得在案几下先用红绒布铺底,再摆上玉制镇纸和鎏金笔筒。
后边儿的左首第一位是定国公,右首第一位是羌国公主,左首第二位是羌国王子......”
说是让她们负责,可事实上她们也只是动动嘴动动脑子指挥那些侍从动手罢了。
很快,林黛玉依照着给出的图纸和各种注意事项将桌位和摆设一一归置好。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挂宫灯的太监急匆匆跑了过来:“林举人,不好了!不好了!库房里的六角宫灯只剩下八盏,可按要求是得挂十二盏才行,这可怎么办呀?明日使臣就到了,再赶制肯定是来不及了!”
林黛玉眉头微蹙,第一反应就是不对劲,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上,原本规划好的宫灯数量怎么可能不对。
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有人在整她,不过就她现在对外的仇恨度来说有人故意刁难她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只是现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需得将事情解决后才能去找人麻烦不是,毕竟这宫宴的日子可是逐渐靠近了,到时候怪罪下来她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当即沉思片刻问道:“库房里有没有圆形的琉璃灯?若是样式雅致,可在彩棚四角各挂一盏,替代缺失的宫灯。
再在灯穗上系上明黄色丝带,与六角宫灯呼应,既不违和,又不失庄重。
那小太监一听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眼神一亮,“有的有的。”说着就急匆匆的跑了。
待宫灯挂好,六角宫灯沿棚顶排列,四角点缀着系着黄丝带的琉璃灯,灯光透过琉璃映出斑斓光影,倒比原本的单一样式更显精致些。
钱郎中巡查时见着了,在听了解释后,笑了笑道:“林举子心思活络,临事不乱,竟能想出这般妥当的法子,真是难得!”
原谅林黛玉自觉她自己是个“小心眼儿”的,如今有了怀疑,那是怎么听怎么觉得钱郎中这话多少带了点阴阳怪气的意味在里面。
随即她又被安排去和御膳房的师傅沟通。
一直到了次日,林黛玉这才和准备膳食的御膳房商量好那些位置上的官员忌口什么,不能上什么菜,忌讳什么。
看着礼部尚书来验收时满意的笑脸,林黛玉终是松了口气,“能为朝廷效力是学生的本分。”她如此回道。
出宫的路上,同行的举子们揉着酸胀的腰,抱怨道:“今日的事可真多,那礼部的人就跟在故意刁难我们似的,别人都走了还留着我们在哪儿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