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与老许同住一屋的两人,此刻脸色更显惨白。
他们行镖之人,一般夜里不会睡得太死,常年保持警觉入睡,稍有响动便会被惊醒。怎么昨日,他们连老许夜里起身,甚至出门的声响都未曾察觉?
当下众人皆是明白过来,他们中了药!
唐雨目光一转,落在此刻早已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的小二身上。
众人也随之齐齐看向他,眼神如利刃般逼视。
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让小二再也挺不住,啪唧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我们……也是怕客人们夜里乱跑,才出此下策!我们村是真的有鬼!我们没有想害人,真的没有啊!”
唐雨并未理会他的哭嚎,反而看向望山岳,又问:“望公子,若是你,有多少把握,能在镖师未来得及拔剑时,便一剑封喉?”
望山岳认真想了片刻,答:“若是夜里偷袭,他毫无防备,许是不难。但若是老许有所提防……察觉到杀气,大概不行。”
“那客栈之中,”唐雨唇角微扬,笑盈盈继续问:“又有谁,能在夜里,将许镖师全无防备引至此房间,一击毙命?”
望山岳闻言,眨了眨眼,居然愣愣指向自己:“我?”
他神奇的逻辑让萧方椋无语地“啧”了一声。连一旁唐雨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可转瞬又敛起笑容,目光一寸寸掠过众人面庞。
直至锁定人群中的一人,冷冷开口:“当然还有一位,便是这——客栈老板。”
话音未落,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原本刚从晕厥中苏醒,隐藏在人群中,没什么存在感的客栈老板,周身气质陡变,从软弱胆怯变得杀气腾腾。
不知他从哪里抽出一对短剑,脚下一点,飞身跃起,破空声起,闪着寒芒的夺命利器,直直朝唐雨袭去。
望山岳反应极快,手中长剑微荡。
“当!”
金石交击之声炸响,客栈老板手腕传来一股雄厚劲力,震的他差点将短剑脱手。为卸力,只得强行收了杀招,生生往侧方腾挪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咬牙愤恨瞪着阻他之人,目光中满是恶毒。
未料到,这领镖的少年看着憨傻、好脾气,竟有如此身手。
望山岳面容严肃,神色凌厉看着对方,上前一步,将唐雨护在身后。
“多谢望兄相救。”唐雨抱拳一礼表示感谢,又接着转向那客栈老板,嘴上不停:“掌柜的,现在杀我可没用,在场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凶手是你了。”
她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冷冰冰地,让人背脊发凉:“除非……你能杀了在场所有人。”
掌柜的脸色骤变,举手一掷,一柄短剑飞出!
可望山岳只一个剑花便轻易化解,将之挑飞,直直钉入墙壁。
掌柜身形微动,似是还想负隅顽抗,转瞬又像想明白了般,神色一黯,将手中另一柄短剑往地上一丢。
他自知不是眼前少年的对手,他认输了。
可在此时,让人没想到的是,一旁小二“哇”地哭了出来,踉踉跄跄扑上前。望山岳提剑挡在其身前,止住他向前靠近。
小二只好跪在地上,边抹眼泪边哭求:“别杀他!求求你们别杀掌柜!他不是故意的,要是……不杀了这位爷,他女儿就要被献祭给槐鬼了!”
“什么意思?”望山岳困惑皱眉。
怎么又扯上鬼了?
小二浑身战栗,仿佛回忆起什么极其可怖的过往,声音也带上了恐惧:“我们鬼哭村,是真的有鬼……”
此时,他才肯将鬼哭村背后的秘闻道出。
据他所言,原本这村子并无“鬼哭”一说,只是风声有些尖细些罢了。
一切的开端,始于十年前的一个雷雨之夜。
那夜,原本风只是如哨鸣的呼啸。可渐渐地,竟变得细尖凄厉,宛如婴儿哭泣,又似女子哀号。
村中人起初只觉心绪不宁,夜不安寐,却不料次日清晨,便在村中老槐树下,发现了一具女尸。
那名少女便是荷红。她双膝跪地,面如白纸,腹部是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死状凄惨。
也是自那日起,每逢雷雨季节,槐树下的哭声便愈发诡异凄厉。
若有人夜里胆敢外出,次日,便会惨死树下,死状惊悚,仿佛生生被摄去魂魄。
“原本大家以为,只要雷雨时节闭门不出,便不会有事,可八年前……”
小二声音更低了些,带着颤意继续道:“那鬼许久吃不到人,带来了一场疫病,村子一下死了好些人,村长只好请来高人做法。高人说,那是槐鬼作祟。为顺其意,每到雷雨季,就必须献祭一个人。不然,它便会化疫降祸,害死村中所有人。”
这便是鬼哭村中,不敢言的秘密。
而此次献祭的人选,就是那掌柜唯一的女儿。
小二言及此,与掌柜并肩跪倒在地,两人脸色惨白,惶恐不安,神色中带着几分哀求。
掌柜咬牙叹息,满脸都是悔意,“我实在……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死。这才会铤而走险,杀了人……”
此刻的空气中,仍带着血腥与潮湿,仿佛死去老许无声的低诉。
众人即使面上有些许动容,可看着那尸体,却无人发出一言。
望山岳缓缓收剑,神情复杂。
即使不忍,还是厉声斥道:“可这也不该是你们杀人的理由。老许何其无辜,他也有家人,也有人在中京等他回去。”
小二与掌柜猛猛磕头,带着哭腔不住的道歉,那模样还真令人心生不忍。
气氛一度凝重得近乎压抑。
突然,一声嗤笑打破寂静。
“别演了。”
唐雨懒懒站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开口:“谎话向来真假参半才好叫人信服。前半段鬼哭传闻,或许是真。只是……你们真的,是用自己村里人献祭吗?”
“末都靠近南疆,多雨潮湿,一年少说也有两三个雷雨季。按你所言,八年前,疫病过后村中居民想来应少了大半。接着是八年献祭,十几二十条性命。这鬼哭村,想来该直接改名为鬼村吧。”
她眸中一寒,冷笑道:“因为……那就不剩什么活人了,对吗?”
闻言,望山岳也意识到了不对。
昨日他们进村时,天近黄昏,依炊烟来看,村中至少有十几户人家,与寻常村落无异。
唐雨接着戳穿:“还有,若原定人选是你女儿,这几日为何不将其带在身边看顾?又怎敢断定,昨夜雷雨时,村人未先一步将你女儿抓走,将献祭完成?”
“莫非……他们早知,你一定会杀人替代?”唐雨步步紧逼。
她越说,掌柜与小二脸色越是惨白,眼中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唐雨权当没看见,笑嘻嘻地细数着他们话中漏洞:“一击之下,便能杀死行镖多年的镖师。给众人下的迷魂散,分量拿捏的将将好。甚至在看见自己杀人现场后,还有闲心表演晕倒?又怎么让人相信,你们是无辜的?”
说到最后,唐雨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全是破绽,却还妄想蒙混过关?
就在众人因被骗而感到愤怒时,却异变陡生。
先是一名镖师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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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着腹部,闷哼一声。
紧接着,更多人开始脸色扭曲,腹中剧痛,额上冷汗涔涔。连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甚至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意识到可能中毒,有镖师自怀中取出解毒药丸服下,不料却毫无作用。
下一瞬,两声诡异冷笑响起。
小二与掌柜原本还满是惶恐的脸,此刻却浮现得意之色,眼中精光闪过,唇角扭曲。
唐雨顿觉不妙,立刻后退数步,显出几分慌乱。
小二腾的跃起,不知从何处展出一柄软剑。掌柜也一个滚身,借机拾起地上短刃。
两人各自从两个方向朝唐雨袭来,势要取这个坏他们好事人的性命。
可唐雨此刻却收起惊慌,反而笑嘻嘻地后退一步。
两人觉察不妙,可剑势难收。
一旁望山岳提剑相迎,以一敌二,竟一点不落下风。
长剑攻势凌厉,寒刃划过,带起刀风冷冽,几乎是擦着两人喉咙而过。两人慌忙格挡,望山岳却一个灵巧反手,以剑柄狠击掌柜手腕。
掌柜吃痛惊呼,手中短剑“哐当”掉落在地。
紧接着,望山岳反身跃至小二身后,一个手刀切其后颈,他登时双腿一软,连哼都来不及,整个人便晕倒在地。
最后,他还不紧不慢地转身,将长剑架在掌柜的肩头,朝一旁唐雨两人得意一笑。
而掌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呼:“你,你怎么没事?!”
显然望山岳自己都未曾多想,反应过来:“对啊,我怎么没事?”
一旁的萧方椋沉思片刻,忽而一笑,抬眸看向唐雨,目光透出几分兴味。
他语气笃定:“是那壶胡酿吧。”
众人纷纷中毒,却只剩他们三人安然无恙。细想三人共通之处,便是昨夜,这位苏游医递给两人的胡酿了。
“胡酿虽味道偏酸,大夏人不喜饮之,可却是南疆特色,定会惹人好奇尝尝。”萧方椋着看向掌柜,语气又冷下几分:“昨日掌柜如此热情,竟给每一桌都送了一盅胡酿,想来那酒,定有问题。”
掌柜脸色“唰”地煞白,一抹慌乱爬上眉梢,显然是被说中了。
望山岳怒意上涌,将长剑逼近几分,“说,解药在哪?”
“不用问了,”唐雨轻轻出声,目光淡淡,“他们中的不是毒,是蛊。”
“蛊?!”望山岳一惊,脸色顿变,忙问:“苏兄可有解蛊之法?”
“望公子不必担心,”唐雨嘴角带笑,语气不急不缓:“这是南疆常见的‘腹蛊’,除了至人腹痛难耐,不利于行,并无性命之忧。只需简单饮一碗陈醋,便可根除。”
听见解蛊之法,屋外围着的众人忙往楼下厨房赶。
最先到达的镖师寻到陈醋后,提起便咕嘟嘟灌下一大口,酸的龇牙咧嘴,可却立马觉得肚子真没那么痛了。
众人见状,一哄而上去抢那醋坛子,场景混乱又荒诞,令人发笑。
屋内,望山岳顺手点了两人穴道,又寻来麻绳,将掌柜与小二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
萧方椋站得久了,有些疲惫,收起折扇,下楼寻了处干净位置,垫好帕子才肯落座。
他目光越过门槛,似有若无地落在远处那棵老槐树上。
唐雨见局势暂稳,无事可做,也随之走去,于他身旁坐下,“此事尚未结束,萧公子便这般安坐了?”
话中显然意有所指。
萧方椋自然听得出来,此刻却也只一声轻笑:“不急。”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不需言语,合作便已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