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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鬼哭村 一

作者:九盘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从中京到夏南,越往南,越算不得安稳。


    当年战乱,不少南疆百姓逃入大夏境内。南疆战败后,诸多小国元气大伤,至今仍未恢复,每年还需向大夏进贡粮草金银,局势动荡不堪。


    纵然有人想返回故土,也不知迎来的是什么日子,又是何等命运。于是,大批逃民索性滞留大夏。


    他们没有身份文碟,无法从事正经营生,好些的能卖些苦力,差些的以乞讨为生,有甚者最终落草为寇。


    因而大夏以南,运镖之人往往只敢沿官道而行。


    末都,则是入夏南前最后一座主城。


    此地早已形成恶习,官府收取高额过城费用,名曰破财免灾,实则盘剥成性。


    不少镖队即便知晓,也仍会选择在末都主城落脚歇马,权当花钱消灾。


    但经验老到的镖师,或押送贵重货物者,却往往会选择绕行。


    一是忌人多眼杂,惹人觊觎;二是避开与官府牵扯,徒增风险。


    欲绕过末都去往夏南,之间便只有一处村落有驿馆,便是唐雨落脚之处,也将是望远镖局抵达夏南前的最后一站。


    说来也怪,这村子被周遭称做鬼哭村。


    听说每逢阴雨风急之时,村中便会传出若有似无、状似鬼哭的声音,久而久之便有了这称呼。


    唐雨望向门外天空,正值落日时分,却不见晚霞,反而云层低压,愈发昏沉。狂风呼啸,吹得屋外枝叶飘零,发出簌簌异响。


    一切无不预示着,一场欲来的大雨,颇有几分“鬼哭”邪性。


    不过唐雨可不信鬼神。


    她自幼在蕴岭山中长大,那里荒无人烟,百禽异兽、怪音怪象早见惯不怪,有的比这村子传说的“鬼哭”还瘆人,却也不见有鬼害人。


    所以她住的是心安理得,一点不见异色。


    反倒是担心起镖队,会不会因天气原因,来不及到达此处,而选在别处落脚。


    收回目光,她拿过酒盏,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胡酿。


    这胡酿是掌柜送的南疆特色,米香中带着些发酵的酸味,不是所有大夏人都喝得惯,可唐雨却意外不讨厌这股味道。


    又慢悠悠等了片刻,借着极好的耳力,她隐隐听见远处有车队驶来的马蹄声。


    唐雨唇角微勾,神情松了几分。


    看来,人到了。


    果然,不多时,一队押镖人马行至驿馆门前,轱辘声停了下来,为首驾马之人一身劲装,却格外年轻,扑面便是少年英气。


    他勒马停在门口,翻身下马,仰头望了眼那沉沉天幕,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都快收拾收拾,一会别落雨了。”


    屋里的掌柜和小二看见,立马笑着迎了出去,也不知是否有人事先打点好了,态度格外殷勤恭敬。


    “哎呀!镖爷们来了,快快屋里请,上房都已经给您们准备好了。”


    掌柜接过递来的赏钱,双眼放光,心里大呼大方,忙催促着小二带着人去马厩放马。


    还不忘提醒着:“记得给镖爷们的马喂前几日新买的好料啊!”


    “行了,行了。”领头的少年摆摆手,笑盈盈的,看上去十分随和,极好说话。


    他转身和掌柜交代:“给兄弟们上些好酒好菜,其中一桌做的素些,清淡些。”


    说罢,他径直走向那唯一的一辆马车。


    帘子被一柄折扇挑开,露出车中人影——里面意外的,是一位面如冠玉的公子。


    细长眼尾微微上扬,神情漠然高傲,虽带着几分书生文气,骨子里却透出种贵气与挑剔。


    那身素色长衫,虽款式简单素雅,却是云锦所制,上面暗纹隐现,叫人一看就知是价值不斐的珍品,就如其人一样。


    劲装少年笑嘻嘻地凑过去,伸手要扶他下马。却被对方嫌弃皱眉,递过去一方手帕,“擦手。”


    “知道了,阿椋。”少年也不恼,而是迅速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才小心扶着人下了车。


    唐雨坐着的位置恰好能看清门口场景,那为首的少年,想来就是负责此次运镖,望远镖局大当家的二儿子,望山岳。


    让她意外的,是那位娇贵的世家公子。此人脚步虚浮,衣不染尘,干净得不像江湖人,也一眼便知不会武功。


    还洁癖又挑剔,如此麻烦之人,为何也随行押镖。


    还未等细想,外面一群人已乌泱泱走进了这不大的驿站,立马就让大堂拥挤喧闹了起来。


    本在堂中零星的几位客人也不免频频侧目,也包括唐雨,混在好奇的人中,想怎么打量就怎么打量,目光却始终不离那两人。


    只见望山岳进屋后,还细致地擦拭过桌椅,那萧方椋才愿慢悠悠地坐下,恰巧就在坐唐雨隔壁。


    人多手忙,掌柜和小二先送上几道备好的凉菜,又给每桌端上一盅胡酿。


    “这是在夏南一带才有的,南疆特色的米酿,送给大伙尝尝。”掌柜笑得灿烂,脸上肉都堆在了一起,讨好地介绍着。


    望山岳显然对这米酿很好奇,倒了一碗,转头问身旁人:“阿椋,你要不要试试?”


    “既然辛苦来了趟南边,自然要试试。”


    舟车劳顿之下,萧方椋脸上虽已有疲态,可背却仍挺得笔直。他优雅的接过酒碗,姿态从容,好似在品尝琼浆玉露般,抬手半掩着抿了一口。


    可那股像是米粥坏了的发酸味道,还是让他维持的平静表情,有了一丝裂缝,却又凭着极好的教养勉强咽了下去。


    旋即将酒盏往望山岳跟前一推,显然是有些生气:“不喝了。”


    望山岳看他这反应,知道这酒估计不能好喝,憨憨一笑,可还是抵不过好奇心,端起尝了一口,立马露出嫌弃表情,“怎么是酸的?”


    唐雨见状,忍不住轻笑,将自己的酒盏递过去,举杯相邀:“南疆胡酿,寻常大夏人自是喝不惯。可若是往其中加些甘草,中和酸涩之味,倒能品出别样滋味。”


    望山岳性子爽朗,素喜结交朋友,此行又是第一次独自带队出门,闻言眼前一亮,拱手谢过便大方接下,倒出些尝了一口。


    果然,如他所言,甘草香中带着丝丝甜意,巧妙中和了那股酸涩,一入口,竟意外顺喉,余味悠长。


    他立马递给萧方椋,“阿椋,你尝尝。”


    就着他递来的酒碗,虽然有些嫌弃,但终归抵不过好奇,浅浅尝了一口,眉眼微挑,露出几分意外之色。


    转头看向旁桌之人,那男子身着粗布衣衫,打扮简朴,却整洁干净,眉目间自有一分脱俗淡然。


    萧方椋轻笑开口:“确是好酒,就是不知兄台名讳?又是如何得知此方?”


    “在下苏雨堂。”唐雨微微一笑,解释道:“只是位四海游荡的医者。常遇些吃不惯也喝不惯的,多有些琢磨,生出的一些小心思罢了。”


    三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气氛轻松温和,望山岳性子开朗,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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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椋看似骄傲矜贵,却也并不排斥交流。


    如此好的机会,可唐雨却始终保持分寸,并未刻意将话题进行下去。


    她虽想混进镖队,但深知有些话不宜多说,有些热情不宜太过。


    此时,天边一道惊雷破空而起。


    乌云翻涌,狂风呼啸间,天色骤然变暗,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掌柜见状面色一变,忙叫小二去关好门窗,又笑着安抚:“各位莫慌,咱这村子年年到这雷雨时节,都是这阵仗。”


    说到一半,他顿了顿,脸上笑意收敛,语气压低几分,神情也严肃起来:“今晚怕是要下整夜暴雨,诸位……还是老实呆在屋里,千万别出门。夜里……不安全。”


    话落,歉意一笑,便匆匆转身去查看后院。


    又见一道银光划破云层,随即雷声在耳畔炸开。


    这场可以预见的雨,终究是落了下来。


    一开始是稀落的点滴雨珠砸在地面,不消片刻变化为倾盆大雨,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打得木窗吱呀作响。冷风自缝隙中钻入,带着湿冷寒意,吹得屋内灯火摇曳不定。


    大堂中押镖的众人原本在席间谈笑正欢,这时也渐渐安静下来,互相对视几眼,神色各异。


    检查好门窗回来的小二,轻声笑着安抚:“各位客官,听得久了就习惯了……”


    “为何掌柜刚刚说夜里不安全?”望山岳倒是不怕,就是有些好奇。


    小二神色一僵,面露犹疑,似是不愿多言。


    可见对方目光灼灼,一时也不好敷衍,只得低声叹了口气,压低嗓子说:“咱这村……这些年一到雷雨天,那风声夹着雨声,就好像有人在哭一般。因这夜里的哭声,还被外头人起了个鬼哭村的名字。”


    他语气苦涩:“要不是我们这是末都和夏南之间,不多的过路歇脚之地,村子怕早就搬空了。”


    说完,最后还不忘提醒:“掌柜的也是为了大家着想,宁可信其有,各位晚上还得将门窗锁好,莫要外出。”


    听完小二所言,厅中气氛顿时凝滞,一时没人说笑,连酒香也似乎失了味。


    明明雨声渐大,此时却像被什么掩住了般,竟似真有一阵幽幽低哀般的“呜呜”声穿透风雨,若隐若现,似远似近。


    众人饭也吃得不痛快了,草草完事,没有心情在厅中闲话,纷纷起身回房歇息,不愿久留。


    夜深时分,唐雨忽听得隔壁传来轻微异响。她向来睡得浅,瞬间惊醒。


    雷雨未歇,此时一道电光划过,映得她脸色青白,眼神冷厉。


    她悄然起身,披衣下床,正欲走近门边,却见门外,一道黑影倏然一闪,轻飘飘的,不似活物。


    她屏息隐入阴影之中,盯着门好一会。


    门扉似乎被风吹开一条缝,却又无声合上。


    心里突然想到一个“鬼”字,又很快觉得自己想法好笑。


    她自幼在满是“闹鬼”传闻的山中长大,又怎会信这个。


    可窗外那“哭声”好似更近了些,隐隐绵绵,像婴儿啼哭,又像女子抽泣,凄切幽怨,勾得人心口发凉,背脊生寒。


    天地间,仿佛只剩那一声声游离不去的哀怨,飘荡于村中,寻找那迷途之人。


    唐雨静静站了片刻,终是眉头一舒,将心头好奇压下。


    她转身躺回床上,伴着鬼哭,闭上眼睛。


    算了,关她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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