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塔潘总是搞不懂诺亚——当然不是在赛道上，事实上，赛道上的他们总是过于了解彼此，了解对方常用的走线，了解对方最极限的刹车点，了解对方试图攻击的时刻——他总是搞不懂比赛之外的漂亮男孩。
尽管网飞或者其他的什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总想把他们塑造成那种老死不相往来、讨厌彼此到恨不得每场比赛都双撞退赛的水火不容的、既生瑜何生亮一样的仇敌，也许竞争与缠斗的确存在，但并没有那么糟糕。
怎么界定他们的关系？维斯塔潘不知道。或许诺亚更聪明的大脑能给出一个答案。
远比陌生人更多的纠葛，却也远比朋友更少的亲密；用同事不足以掩盖十几年的纠缠，可说是青梅竹马又太过虚假。至于宿敌，在这个普遍大词小用的时代，对他们这些从七八岁在开卡丁车时就开始争夺冠军的车手们来说，大家都算得上是宿敌，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赢的更多。
但以上都还是见得了人的部分，至于见不得人的关系，那更加难以描述。
情人？还是炮友？——哈，大概只是会一起睡的，队友兼对手兼认识了很多年的，一个人。维斯塔潘有点恶劣的猜想，对于古森斯是如果定义他们的。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发生在一次赛后聚会——那是他和pierre分手后的三周，四周？Noah有点记不清了，在那段混乱而痛苦的时光里，他终于懂得了为什么有人将初恋比做智齿。拔掉全身上下最后一块不成熟的骨骼，开始的痛苦是尖锐的，随着时间推移，又变成隐隐的钝痛，只在极甜或极酸时彰显自己的存在。赛车变成了止痛药，在几倍G值的牵引下，在几十度的座舱里，在几百千米的时速中，一切的爱也好，痛也好，所有所有，都被抛在脑后，只剩下眼前的路和手中的方向盘。可当他离开这些时，Noah又觉得不管是天上飘荡的云，还是空气中悬浮的尘埃，都在压迫他、攻击他，但同时也在提醒他，提醒他自己是多么不堪。
角落，维斯塔潘又一次在无人的角落看见了诺亚。两侧肩膀抵在两面墙上，直挺挺的，像被囚禁在了直角监狱里。
“为什么又一个人在那里，他喝醉了吗？”明明灭灭的光让维斯塔潘看不清诺亚的神色。明明不应该关心他的，但鬼使神差地，维斯塔潘慢慢靠近那无人角落。
Noah看到了Max向自己走来，停在了自己大约四英尺外的位置——一个安全距离，从健康和心理上来说都是。
远处是嘈杂的音乐，熙攘的人群，这个角落却形成了一份异样的安静，他们都没有说话，维斯塔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过来却没有任何举动，可他并不局促，他们之间总是这样，偶尔会有火药味，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
所有人都陷入一种简单的快乐中，Noah意识到。糖分，酒精，社交，带来多巴胺的分泌，总有人的快乐是轻松而易得的。“那为什么只有我在痛苦呢？”他想。
“Max，”Noah盯着维斯塔潘喊了一声，听到了吗？也许吧，他们对视，比利时人只觉得眼前这个和他做了十几年对手的荷兰人好呆，像一条在海里种地的老实农民鱼。
Noah像是刚刚刑满释放的犯人，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他的直角监狱，向前走了两步，Max却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近，太近了。近到维斯塔潘能闻到诺亚身上传来的香氛气味，是百合吗？他只记得自己在索菲身上闻到过相似的气味。“咚—咚—咚”是音乐的鼓点，还是心跳声？又是他们俩谁的心跳声呢？F1赛车手过人的听力似乎也在此刻失效了，不过他还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打在脸上。
“Max…”诺亚又喊了一声，维斯塔潘这才如梦初醒般想到自己应该后退，没有成功，诺亚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伸到了他的背后，拦住了他。他们僵持在这里。
这不合适，也不太道德，但是，谁在乎呢？至少Noah不在乎了。他看着Max的蓝眼睛，很漂亮，清澈，纯粹。隐秘的角落，过近的距离，还有一点酒精，天然就该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
“Maxie……”软绵绵的，像撒娇一样，诺亚此前从没这样喊过他。越来越快的心跳，维斯塔潘听出来了，那是他自己的。曾经在赛道上无数次拯救他的直觉正在疯狂发出预警，告诉他应该尽快离开，可他却像脚上灌铅了一样一动不动地cos木头人——或者Noah其实是美杜莎，早在他走过来他们对视的第一眼，他就变成了石像。
一个轻飘飘的，落在额间的吻，像他小时候从索菲那里得到的晚安吻，现在却远不止于此。向下，落在眉心、眼睛、鼻梁，最后是嘴唇，纠缠，最后拉出一条暧昧的银丝。皮肉相贴，距离已经不只是近了，诺亚被维斯塔潘的双手环抱住
“我们走吧。”Noah说，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融化的欲////望。
年轻车手们的出逃不被大家关注。到了车上，像嘴唇有皮肤饥渴症一样，又亲到了一起。Max的手摸到了腰上，“好凉”，念头从密不透风的亲吻里滑过。Noah也很瘦，Max向上几乎触摸到他凸起的肋骨，似乎再用力些就能握住那颗鲜红的、跳动的心脏。
周遭的空气变得炽热，“别在这里。”Noah推开像是处///男一样急切的Max，他讨厌狭窄的空间，princess做派。
漆黑的酒店，没有人开灯，只有窗外的月亮和霓虹从没拉紧的纱帘透过几缕光。其中一束打在了被Noah按着双肩倒在床上的Max的眼睛上，沾染了混浊欲///望的蓝眼睛，模糊倒映着他的身影，Noah俯下身想要看的清晰一点，鼻尖相对，他却又分不清看到的是他，还是他眼中的他。
荒唐的一夜，到最后Noah觉得自己眼前被蒙上了一层透明的玻璃糖纸，光怪陆离的世界，一切都像是不真实的，除了伸手可及的粘腻肌肤和温热体温。
还有一对蓝眼睛，一对即使N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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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闭上眼，用双手紧紧遮住，也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蓝眼睛。
让人上瘾的东西大多不太健康，比如可乐，比如巧克力，再比如他们。在深夜里做尽世界上最私密的事，又在阳光下故作冷静。
做艾会做出感情吗？Max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段错误的关系。可有些晃神的瞬间，他飘飘然的，似乎有爱在诞生。可爱应该是这样的吗？爱应该是掐着脖子直到瞳孔涣散，留下红紫的印记吗？爱应该张开獠牙刺破皮肉，留下血迹斑斑的齿痕吗？Max不知道，Jos没教过他，Sophie没教会他。他总是回避Noah的视线，意乱情迷时，赛道冷却后，也许应该在错愕间默默流露的感情，可敏锐的赛车手并未捕捉到。
只合做天下最亲密的一对陌生人。
2023年，足够瞩目的一年。全世界的目光都放在他们身上。媒体日采访源源不断的提问，网飞总是聚焦于红牛的摄像，比赛时不移开的镜头，积分榜上你追我赶的两个名字，两头互相撕咬的野兽。
夏休期开始后的第一周，Noah去了撒丁岛。他不喜欢这里，有太多总是见到的人，他更喜欢回到比利时，回到他和Nora生长过的地方。
但他还是来了，来到这里，和Max。娱记狗仔们的天堂，他们恨不得变成房间的窗帘好记录下这对2023年最激烈的竞争对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很可惜，在他们找到机会接近之前，Noah就走了，只停留了一天。
什么也没带来，离开却带走了结痂的唇角和腰上青紫的印痕。Noah蜷缩在水里，略长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后颈，尽管他不太想回忆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记忆不受控制的浮现，像一个糟糕的烂俗影片，诡异的洗脑。
也许他应该揪住衣领质问Max，或者来一个法式深吻，但这都不可能，不仅因为他们此刻赤身裸///体，根本没有衣领让他薅拽，也因为对方并不是可以剖析自我、互诉衷肠的人。这是一个荒缪至极的决定，Noah这样评价他的夏休第一天。
Noah只穿着一件浴袍坐在飘窗上，冰凉的台面刺激着他的触感。Noah打量着熟睡的Max，身上还有着来自他的咬痕和划痕，金棕色的头发乱糟糟的，明明闭着眼，他脑海中却浮现着一双总是和他对视的蓝眼睛。
卡丁车起步前的一眼，双双冲出赛道离开赛场的一眼，2018阿尔伯特赛后的一眼，两年阿布扎比领奖台上的对视，在休息室见证脆弱的对视，after party上明暗灯光下的对视。
Noah惊恐的发觉这双蓝眼睛深深刻在了他的记忆里，带着头盔的，隔着人群的，近在咫尺的，映着他，映着他眼中的他。
他又有种想呕吐的冲动。
我在寻求什么？我在向你寻求什么？
“我不讨厌你，”Noah呢喃道，“我该恨你的。”他在浴缸里自言自语，说完，又将自己沉入了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