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渝竹在房中来回踱步,身前的手紧紧交握,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确定吗?真的瞧见了?”
张嬷嬷点头,眼中是深切的担忧。
她不知小姐为何一定要找到这面铜镜,对外称的先父遗物更是不可信。
因为小姐曾因这面铜镜与家主有过争执,严重到要将小姐逐出家门。
与常平侯的婚事是那时定下的,小姐起初不愿意,闹的很凶,家主过世后就突然同意了。
“小姐……”张嬷嬷换回了旧称,想劝上一劝,却被付渝竹直接打断。
“我现在就要去破妄司。嬷嬷,劳烦替渝竹遮掩一番。”
咽下未出口的字句,张嬷嬷应下,看着她抱起白伞风火般出了门。
看这天色,应是快落雨了。
初春细雨到底寒凉,还好有那把白伞。
黑影之事告一段落,现在就剩下,“昏迷不醒”的韩少主了。
昨夜与韩会长的长谈给了他们一个关键信息。那颗珠子,或与禾乐村灵花有关。
一个在气运,一个在除忧,都是神明之力。
谢载川晨起已经率先离开,留陆翊衡善后。
他正坐在韩弛的房中,与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伤患”闲聊。
“商会的事情都了了,还装呢?”
“啧,你懂什么。”
韩弛的表情控制的很好,话中的嫌弃满到溢出,面上不显丝毫。
陆翊衡撇嘴,为自己倒了一盏茶,好心问他渴不渴,回他的只有一个坚定的“不”。
的确有毅力,他这样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说说呗,我还能帮你出谋划策。”陆翊衡端起茶盏,轻轻吹动水面。
韩弛睁开一只眼,盯着一派自在的陆翊衡:“真的?”
“当然真,我比你见得多。”
韩弛坐起身,认真说起自己的苦恼:“我喜欢一位异族姑娘,她分明也是有意,但就是不回应。”
“这么确定人家有意?”陆翊衡有些怀疑。
“我们认识多年,我也不蠢,有没有意还是分得清的。”
陆翊衡了然,放下茶盏,伸出一根手指对准韩弛:“那姑娘担心出身有碍,不敢回应。”
韩弛叹了口气,默默点头。
他曲起腿撑着下巴,有些伤怀的说道:“我这招有用,她来看我了。但只待了一会儿,韩乐说没看见她是何时离开的。”
他再次叹气:“我知她不是人族,但我的心从未因此损毁。两个人既然相爱,为何要顾及世俗眼光不得所愿?”
这话如他的人一样,纯粹至极。陆翊衡深深看着这个恣意放肆的少年。
这样不计后果的大胆想法,真是让人羡慕。
从韩晟那里就能看出,韩弛也是个不会回头的,他有勇气去搏一个未来。
“这些想法,你有告诉过她吗?”
“我很早说过,”韩弛很苦恼,“没什么用。”
“有用。”陆翊衡善度人心,他此时像个教导学生的夫子,为他耐心讲解。
“若是没用,就不是不回应,而是拒绝了。”
那异族姑娘顾虑的无非是种族上的隔阂矛盾,韩弛本人的想法就尤为重要。若他始终不明确心意,相当于没有给那姑娘希望。
可他太真诚了,真诚的让她为他驻足。
这傻小子还在这里伤春悲秋,其实得偿的机会已经送到眼前了。
“那姑娘在犹豫,你要做的是让她信任你。不是几句虚无缥缈的承诺,而是能一起面对未知的坚定。”
真诚是可贵,但韩弛太年轻,他不知异族底细,也不知两族之间有多大的矛盾。
那姑娘经谢载川辨认,是镜族兰游。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我懂了!”
韩弛骤然拔高的语调打断了陆翊衡的思路,他一扫不久前的苦恼:
“我就知道,她定是在等我!”
“你不嫌她事情多吗?”陆翊衡饶有兴趣的发问。
“她还在原地等我就足够了。”韩弛兴致勃勃,“我会凭自己去找她,然后站在她身边。”
陆翊衡突然笑了,笑的很开心。他回头朝身后帐幔说道:
“可听清楚了?”
从锦缎制成的帐幔后,一身杏色衣裙的弗暄走出,面带复杂。
韩弛还坐在床榻上,满面红光,哪里像个受伤昏迷的人。
他在看见弗暄时惊愕的张大了嘴,一顿手忙脚乱跪在榻上,忘了怎么说话。
陆翊衡好心为他解惑:“不久。我问你‘嫌不嫌她事情多’时,她才来的。不必担心。”
撂下这一句,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施施然顾自离开,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你……”到嘴边的话又收回,“我错了。但我是有原因的!”
弗暄抱着萤尘花篮,默默盯着他。
她的忽然出现让韩弛措手不及,竭力解释着。
“这不是最近家里进贼了嘛,为了让绥和来的大人多关注些,我就、就装一下昏迷。没告诉你是因为,因为……”
他解释的勉强极了。
“因为怕走漏风声!对,就是这样。”
弗暄的沉默让韩弛如跪针毡,冷汗直冒。
“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实在是事关重大……”
“我知道。”弗暄打断越来越乱的韩弛,又补充了一句:“我都知道。”
“哦……”韩弛跪的端正,不知是不是有意的。
“花朝节将至,今年的百香花神,韩氏商会定了你。你愿意吗?”
“这是弗暄的荣幸。”
一阵凝滞的沉默后,弗暄转身欲离开。
却被从身后伸出的手抓住了手腕,花篮失去支撑摔落在地,淡紫色的小花洒在两人脚下。
那只手略一施力,整个人被拉近一个滚烫的怀中。
韩弛双手抱紧了弗暄,身形倾下,闭眼将下巴放在她的肩头。
他的声音低哑,满是眷念:
“我向繁花借了一分春日融进我的心,送给离戎的百香花神。不知我的神明是否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向来不羁的韩少主能说出这般有文采的话,得是琢磨了多久。
她想笑。
眼泪却先一步不要命的砸下,灼痛了韩弛的手背,痛的他颤抖着收紧了双手。
他要一眼。他只要一眼。
他八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被吸引。
她身上总带着淡淡的花香,每一次靠近,都让他心旷神怡。
八年过去。
只会撒娇的毛头小子长成了高大可靠的少主。
而她依旧如当年一般温柔年轻。
韩弛不是没有察觉异常,他只是不在意。
未知年龄,未知亲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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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过去,他只是爱她,爱了很多年。
她分明也被他的坚持打动,却不愿作出回应。
韩弛从前以为,他们走在同一条笔直的小路上,他对远处的人一见钟情,加快脚步奔向她,在她能听到的地方表达自己的爱意。对方只是稍作停留,继续前行,留下一个背影,无论身后喊的有多大声。
他没有等到一个回头,也追不上她。
可陆翊衡说她已经停下等待了。
韩弛陡然惊醒。
他们从来,都不在同一条路上。只因远处够远,两路够近。
“我出身镜族。”
“你是离戎城百姓的花神。”
百香花神的人选是他临时决定的。
历年花朝节,由韩氏商会牵头举办花神游。由一位女子扮作花神降世,作为神明的化身,为离戎城赐下福泽。
离戎城以繁花著称,因此每一位扮作花神的女子在城中声望极高,城主也会亲自接见以表重视。
弗暄担心镜族的特征会导致偏见,百香花神不会。花神的长寿、灵力,只会让百姓更加信奉。
“我许不了来世。”
“你我都活在当世。”
他不求来世。
来世太久,他还没有打算考虑那么飘渺的东西。如果可以,他愿意永远留在当世。
若她活得更长,下辈子,他信她可以找到他。若活得都不长,现在的每一天都弥足珍贵,更该好好在一起了。
“我做不到爱你。”
“……”
韩弛睁开眼,颊侧是未干的泪痕。
他抿了抿唇,苦笑一声,缓缓松开手。
弗暄于此时回头,紧盯着韩弛垂下的眼。她伸出手捧起他的脸,踮脚吻上他的唇,轻如蜻蜓点水,却带了无尽的眷恋。
韩弛睁大双眼,忘记了呼吸。
怔愣间,他看到弗暄含笑的蓝眸,如海一般擭取了他的神智。
居然是蓝色……
他听见她的低语:“我早就爱你了。”
弗暄拍了拍他的脸:“怎么傻了?”
“我才不傻。”韩弛立即反驳。惹得弗暄笑的更开心。
韩弛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跟着一起笑。
“你把春心都送给我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某人怎么都不提回避了多少年啊?”
“没办法,实在是年龄差太多了。”
“你嫌弃我?!”
房内吵闹声不断。
八年追寻,终是得偿所愿。
“把镜子还给我!”
方盛阁内传来歇斯底里的女声。
云晦对这位再次不请自来的客人保持冷静淡然,腹诽完守大门的那群侍卫没骨气后道:
“夫人又怎知晓,这铜镜不是来自于我呢?”
付渝竹不客气的坐在他对面,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云晦:“你想要什么?”
“这些后面再说。”云晦无所谓摊手:“我认识他们。所以……”
“在下希望夫人可以如实相告。”
听得此言的付渝竹忽然脱力放松下来,安静垂下头。
“原来不只有我记得他。”
她这句说的很轻,但云晦在听到“他”字时皱起眉。
付渝竹抬头,眼中唯留审视:“我说了,你得还给我。”
云晦耸了耸肩,示意她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