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文感到非常意外。
他没想到自己四处闲逛了一个上午没找到写小说的头绪。
偶然间,无心的善意,却是让自己激发出了小说的记忆。
他想,古人说的善有善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另外。
对于脑海里浮现出的小说,李修文感到非常满意。
他脑海里刚才浮现的是谷崎润一郎的小说《刺青》。
谷崎是日本近代作家,在文坛和三岛、芥川等人齐名。
他生活放荡,但文学上却达成了非常之高的文学成就。
也正因文学成就,他被日本文学界尊称为唯美派大师。
在李修文看来,谷崎的生活经历有些过于道德败坏。
年轻时,谷崎想找一个娼妇型的女人做妻子。
为此,他迷上了一个艺伎,可那个艺伎已经有了对象。
无奈之下,经人介绍,他娶了那名艺伎的二妹为妻。
可婚后,他发现妻子过于端庄,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而妻子的三妹,才十五岁的千代,刚好是可以培养的年龄。
就把妻子骗回老家,然后和千代半公开地同居了起来,
等到后来,他竟然又撮合千代和自己的朋友佐藤在一块……
前世。
李修文看到这些,感觉小说恐怕都没有这么离谱。
而这,不过是这名日本文豪经历的冰山一角罢了!
不过,尽管道德败坏,他创作的小说水平却是极高的。
他的《刺青》、《春琴抄》、《细雪》等小说早已经成了经典。
而其中的《刺青》这篇小说则是谷崎的短篇代表作。
小说讲的是日本江户时代一位技艺精湛的刺青师的故事。
刺青师毕生的梦想是将自己的“灵魂”刻入一具完美的肉体。
为此。
他经过多年寻找终于找到一位肌肤胜雪的漂亮姑娘。
最后,他成功在姑娘后背刻上了带有自己“灵魂”的蜘蛛。
可成功后,他却转而从支配者,沦为被姑娘支配的“肥料”。
从中小说探讨了美与恶、权力和欲望的辩证关系。
前世,李修文对一句点评这篇小说的话记忆深刻:
“肉体的恐怖而滋生的神秘幽玄。
从肉体上的残忍出发,反动性地可以得到痛切的快感。”
他猜测。
可能刚才自己从女孩刺青的痛苦中产生了某种相似的感受。
也许正是和这有关自己才在纹身店激起这篇小说的记忆。
对脑子里能记起这篇经典小说,李修文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这篇小说是日本文学中恶魔主义的开山之作。
无论本身内容,还是文学史地位,都不容忽视!
想罢,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去写这篇小说。
便收回思绪,去看这会儿纹身师清理的怎么样了。
女孩胳膊上纹的只是字,并不像那些图案那么难清。
这会儿,女孩胳膊上的三个字如今还剩最后一个“进”字。
估摸着也用不多久,李修文便决定等她清理完再走。
不到十分钟,女孩身上的那个汉字就清理干净了。
她身上纹名字的地方,留有一片红红的瘢痕。
看样子,说不定以后会留疤,不过这也算是她的教训。
走出刺青店,李修文和女孩母亲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
女孩母亲很是感激他,要请他去吃饭,可他婉拒了。
出了巷子,到路边,李修文打了个车,直接便回了家。
回去后,他用手机点了份外卖。
吃完,一点多,他打开电脑,创建了个新文档。
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写起了《刺青》这篇小说:
“那是人们把“愚蠢”当作高贵道德尊崇的年代,世人也不像现在这样互相猛烈地倾轧……”
可他没写多久,手机却收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
接通后。
听声音,李修文发现对方是上次采访自己的央视记者余国梁。
打电话来,是问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们电视台想采访自己。
想了想,不想再等到晚上,李修文直接给他说现在有时间。
“那行,我现在就开始采访您。”余国梁说完。
紧接着,就问起了近期关于他争议比较大的几个话题。
“近期您的《背对世界》这篇小说在网上引起很大争议。
有人说,小说里的女主弗兰卡是个道德败坏的淫妇。
也有人说,小说女主弗兰卡是现代女性的典范!
对此,您是怎么看的?能说下您创造这个人物的想法吗?”
“小说一经发表,小说里人物的命运就不归作者管了。
不过既然你问,我还是说下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吧。
我比较倾向于赞同你刚才列举的第二种说法。
我写的时候,想的就是写一种勇敢、自由的新女性。
当然,小说里最想要表达的主题还是和小说名有关。”
李修文说,并不纯粹是瞎编,也结合了他对小说的认识。
“您在《变形记》这篇小说里写了一个十分冷血的家庭。
请问,这和您的个人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有关吗?”
“我写的小说,无论怎样,都和我从小到大的经历有关。”
……
大约半个小时,这次央视对李修文的采访便结束了。
采访中,记者余国梁向他提的问题不少都很刁钻。
不过回答这些问题对李修文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前世读过这么多书,再加上那些小说如今都刻在脑子里了。
回答那些问题,对李修文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自然,他的回答也让记者余国梁感到叹服。
心想不愧是这么年轻就写出这么多篇优秀作品的人。
脑子里关于文学的认识随便说几句就令人感到受益匪浅!
挂断电话,没多想,李修文正打算继续去写小说呢。
可这会儿,班长沈安榆却又突然打来了电话。
接通后,班长问他参不参加下周学校举办的古诗词比赛。
听班长介绍,李修文大致了解了这个比赛的内容。
这个比赛只有一场,参赛者需要去学校会议室参赛。
全校学生,无论是本科生,还是专科生,都可报名参赛。
班长沈安榆之所以专门问他,是因为他之前那首《断章》写的好。
沈安榆觉得他有获奖可能,这才特意打电话问他的。
比赛规则很简单,到时候参赛者只要根据主题现场写诗或者词就行。
写完上交之后,会由学校中文系的老师们进行评选。
获一等奖者,可以获得一千元现金,和荣誉证书。
或二等奖七百元,三等奖四百元,也都有荣誉证书。
思索了下,原本李修文是不想参加这种诗词比赛的。
可又觉得自己在学校的生活属实有些千篇一律了。
而之前的想法,未免显得有些老气横秋了些。
另外。
又想着自己脑子里有不少明朝之后的古诗词。
固然不比唐宋,但其中一些诗词还是可称经典的。
再说。
比赛也不复杂,到时根据主题写首古诗词就行。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除了写小说、读书也没什么事可做。
这才想着参加比赛,调剂下这每天千篇一律的生活。
至于会不会暴露身份,从而影响他现在的生活。
就像当初他想的那样,身份暴露后会像明星一样受到影响。
他想的是,一个学校的诗词比赛还影响不了什么。
“行啊,我参加,该怎么样报名啊?”李修文问。
“我帮你报名,你到时参赛就行。”沈安榆说。
“好,多谢。”
挂断电话,李修文静下心来,继续写起了小说:
“当他的针尖刺入人的肌肤时,带着殷红的鲜血肿胀起来的肌肉的疼痛,
会使大多数难以忍受的男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然而,这种呻吟越是响亮,清吉就越能感到难以名状的愉悦……”
……
与此同时。
蒲松龄短篇小说奖那边,经过评委们大半天的讨论。
最终。
他们商讨出了一个令人听起来很是不可思议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