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出此物，僧人心疼不已。
这本是保命底牌，如果不是重魂花太过珍贵，他绝不舍得动用。
黑雾未散，他已目露凶光：“浪费贫僧一件至宝，这笔损失定要从你身上讨回！”
他看出楚牧手中长枪不凡，如果能夺得，倒也不算太亏。
黑雾中，楚牧静立不动。
早在神都时他便验证过，修罗血脉无惧万毒。
此刻他仔细感知，黑雾虽疯狂钻入毛孔，一接触修罗血脉便被瞬间净化吞噬，反而促进了血脉成长。
“难怪历代修罗如此恐怖，不仅百毒不侵，还能化毒为养料，当真霸道。”
心念转动间，楚牧运转劲气，吸收黑雾。
既然有益，自然半点不能浪费。
在僧人看来，却是黑雾快速渗入楚牧体内。
他狞笑一声，一拳轰出：“给贫僧死！”
噗嗤！
黑光闪过，修罗枪尖在僧人拳头上洞开一个血窟窿。
“啊！”
僧人惨叫收拳，惊骇欲绝：“不可能！你已中毒，为何还能……”
“蠢货，在我面前也敢嚣张。”
楚牧再度奉还他的话语。
僧人几乎吐血，转身欲逃。
“昂！”
龙吟乍起。
僧人仓惶回头，只见一道血色龙影如电袭来。
“这是……”
他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时浑身金光大放，一尊虚幻佛影显现身前。
“给贫僧挡住！”他嘶声厉吼。
噗！
挡不住。
枪芒如龙，瞬间洞穿佛影，也洞穿了他的心脏。
同为六品，楚牧的真实战力却远超同侪，僧人自然不敌。
鲜血自心口滴落，僧人怔怔低头，张了张嘴，却连半句话都未能说出，轰然倒地。
连姓名都未留下，他便成了楚牧在龙渊斩杀的第一人。
楚牧俯身搜查尸体，毫不嫌弃污秽，从中找出几件物事。
舍利、佛珠、神佑玉……
神佑玉的副作用，那光头僧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但在这危机四伏的龙渊之中，身怀神佑玉，能带来冥冥中的好运。
譬如他刚进来，就撞见了珍贵的重魂花。
只要能在龙渊中收获足够丰厚的机缘，回去后把神佑玉丢弃便是。
往后即便遭遇劫难，也不至于陨落。
权衡利弊，终究是利大于弊。
气运之说虚无缥缈，谁也无法准确预测。
但它与国运相似，其中往往掺杂着诸多人为的因素。
譬如楚牧，若不是选择了这个方向前行，就不会遇见光头僧人，也不会发现重魂花。
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气运。
倘若楚牧实力不济，反被光头所杀，那便是他的劫数。
反之，楚牧能斩杀光头，正是因为他实力更胜一筹。
这同样是气运使然。
退一万步说，即便楚牧没有走这条路，未曾与光头相遇，说不定也会在其他地方遭遇。
这依然是气运的一部分。
人为因素确实存在，却始终难以完全捉摸。
楚牧略作思忖，还是将神佑玉与佛珠、舍利一并收了起来。
反正体积不大，不占地方。
他用修罗枪掘了个坑，将光头僧人的尸身妥善掩埋。
虽然双方为利益生死相搏，但人死如灯灭，既然得闲，便让他入土为安吧。
毕竟二人之间，实在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安葬完光头，楚牧这才将目光转向那头熊形凶兽。
它眼中的凶光随着光头的死消散了几分，但见楚牧望来，依旧流露出戒备之色。
在它看来，楚牧与光头并无二致，都是来抢夺它守护的重魂花的。
楚牧迈步走向重魂花。
“吼！”
凶兽发出愤怒的咆哮，却也只能止步于此。
它伤势过重，几次挣扎着想爬起，都重重摔回地面，吼声渐渐化作凄凉的悲鸣。
在凶兽痛苦的目光注视下，楚牧还是采下了重魂花。
此花已然完全成熟，若再拖延，待其凋零便是暴殄天物。
“你听得懂我说话，对吧？”
楚牧走到凶兽身旁，从金蚕丝织成的丹药袋中，取出一枚疗伤丹药，递到它面前。
“服下这枚丹药，你的伤势会很快好转，重魂花于你无用，我愿以对你有益之物交换。”楚牧温声说道。
他并非滥好人，却也不是嗜杀之辈。
物竞天择之下，有时不得不杀，却也不必滥杀。
若这凶兽愿做交换，自是两全其美。
凶兽铜铃般的眸子里，闪过茫然与困惑。
它灵智虽不高，却也明白楚牧取了重魂花后并未起杀心。
眼珠转动，它望向楚牧掌中的丹药。
此刻它面临两个选择。
吞下丹药，或一口咬断这只手。
前者能活，后者必死。
求生本能让它迅速做出抉择。
长舌轻卷，丹药入口即化。
这丹药无论对人还是凶兽，疗伤效果都别无二致。
只是凶兽体魄更为强健，药效发挥反而更佳。
不过数息之间，凶兽身上的伤口便开始愈合。
它尝试四肢发力，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晃了晃脑袋，它再度看向楚牧，眼中凶光未散。
对楚牧，它始终怀有戒心。
凶兽的天性，让它难以全然温顺。
楚牧微微一笑，又取出一枚恢复劲气的丹药。
此物对凶兽而言，乃是增长实力的绝佳补品。
凶兽犹豫片刻，再次卷走丹药吞下。
下一秒，它眼中闪过欣喜之色，最后那点凶光终于彻底消散。
“这样的丹药我还有很多，你若愿听从我的吩咐，我助你突破五品上阶。”
凶兽的实力划分与人类不同，只分下阶与上阶。
宗师境为下阶，战神境为上阶。
至于宗师以下？太过弱小，不值一提。
而战神之上……
龙渊万年历史中，还从未出现过神境凶兽。
“吼……”
凶兽低吼一声，主动凑近楚牧。
即便四肢着地，它仍比楚牧高出半个头。
硕大的熊首微微低下，楚牧笑着拍了拍它的鼻头。
这一举动，象征着彼此信任已然确立。
正如老虎屁.股摸不得，凶兽若愿让人触碰鼻头，便是彻底交托了信任。
“可知哪里还有天材地宝？你我联手去夺取，对你有用的归你，于我有益的归我，如何？”楚牧笑问。
凶兽灵智虽不高，却能听懂人言。
尤其对“抢”字格外敏感，竟做出点头的动作。
楚牧朗声大笑，翻身骑上熊背。
凶兽本能地竖起黑毛，但很快又平复下来。
它最后望了眼重魂花曾经生长的地方，转身迈开蒲扇般的巨掌，朝远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