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就在这时，万马奔腾之声由远及近，大地为之震颤。
魔海心头一紧，连忙冲出营帐查看，只见万余轻骑飞驰而至。
为首将领勒住战马，朝他高喊：“魔海！花间大人念在旧情，特命我来告知于你！”
“天魔大人怒意难平，加之近日在罗刹界手中吃了亏，更将罪责归咎于你！他已派遣五十万大军，前来取你性命！”
“什么？！”
魔海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心头狂震，仿佛被重锤击中。
那将领不等他继续消化，又道：“花间大人说了，相识一场，不忍见你死得不明不白。”
“他不仅告诉你这个秘密，还会赠你一批武器装备，这已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剩下的……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话间，后方一辆辆满载的运输战车已疾驰而至，扬起漫天尘土。
“车上都是最好的武器装备，长枪弓弩，一应俱全！这是大人冒着被天魔大人发现的巨大风险，能给你的最后帮助！言尽于此，诸位……保重！”
魔海听完，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但这颤抖并非源于恐惧，而是源于那焚心蚀骨的滔天愤怒！
怒火并非指向送来消息和武器的花间，而是直指那高高在上的天魔界之主。
霸天魔！
“霸！天！魔！”
魔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一字一顿，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我为你卖命多年，立下汗马功劳！你竟真把我当成一条狗！有用时就呼来喝去，稍不如意，便说杀就杀！！”
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嘶吼道：“好！好！好！就算要死，我也要崩碎你满口牙，啃下你一块血淋淋的肉来！”
消息迅速在军中传开，那些原本还怀着一丝戴罪立功，重返家园希望的士兵们，瞬间沸腾了！
他们忍辱负重，拼命采矿，换来的竟是如此绝情的剿杀令？
当最后的希望彻底化为绝望，无边的怨气与拼死一搏的狠厉，便如同野火般，在每个人心中疯狂蔓延。
“这……会不会又是花间的诡计？”
光头将领尚存一丝理智，低声提出疑虑。
魔海此刻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用力摇头：“不像！若是诡计，他何必多此一举送来这些精良装备？一旦此事泄露，他自己也难逃干系！”
“这是霸天魔的旨意，绝不会错！”
光头默然，他总觉得其中有诸多蹊跷。
可想破脑袋，也无法参透这重重迷雾背后的真相。
“大军列阵！准备迎敌！”
此刻，任何猜测都已失去意义，斥候接连来报，五十万大军已近在咫尺！
“胜负还未可知！想让我们死的人，我们就先送他下地狱！”
“将士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唯有一战！背水一战！”
“战！战！战！”
三十万大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肃杀之气，混合着无尽的怨毒与不甘，直冲云霄。
他们抛却了所有幻想，心中只剩下最原始的疯狂，要将所有的怨恨与愤怒，尽数倾泻在来敌身上！
很快，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五十万大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为首大将手持一根乌黑的沉重木棍，遥指魔海，狂吼道：“叛贼魔海！纳命来！”
“放箭！”
“哼！不动明王法相，起！”
惨烈的大战，瞬间爆发！
双方皆是天魔军，彼此知根知底，战术战法、装备优劣都了然于胸。
若说差距，主要在于魔海一方兵力少了近半。
但他本人的统帅之才，却远在对方将领之上。
两支大军如同两道汹涌的钢铁洪流，猛烈地对撞在一起。
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兵刃碰撞声、临死惨叫声瞬间交织成一片，响彻天际。
这片广阔的战场，顷刻间化为一台高效而残酷的绞肉机，疯狂地吞噬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远处的高地上，楚牧等人默默注视着战场。
可以清晰地看到，魔海统领的三十万大军，爆发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们完全不顾自身生死，挥舞着兵器，以最凶狠的姿态砍向曾经的同胞，完全是以血换血、以命换命的亡命打法！
甫一接触，兵力占优的五十万剿匪前锋部队，竟被杀得阵脚大乱，吃了大亏！
一方是身陷绝境、退无可退的哀兵，爆发出拼死一战的疯狂。
另一方则是奉命清剿，心态相对平缓的官军。
双方心态截然不同，所激发出的战斗意志与狠厉程度，自然天差地别。
“这群疯子！给我杀！不惜一切代价，杀光他们！”
清剿军的将领，也被这亡命之势激出了真火。
都是有血性的军人，你敢拼命，难道我就怕了不成？
当双方都杀红了眼，当温热的鲜血浸透每一寸土地，惨烈的氛围就如同毁灭一切的龙卷风，彻底席卷了整个战场。
无时无刻，都有鲜血在抛洒，都有生命在消逝。
“我只是……只是想回家啊……为什么不让……”
“爹……儿子不孝，再也见不到您了……”
“老婆！照顾好咱们的娃！我……我回不去了……”
绝望的低语与无声的悲鸣，在魔海麾下每一个战士的心中蔓延。
他们流着泪，嘶吼着，将手中的兵刃砍向昔日的同袍。
远处观战的北境众人，脸上虽有唏嘘之色，眼中却无半分怜悯。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
沙场之上，从来只有你死我活的残酷法则，容不得半分妇人之仁。
楚牧深知，若今日双方位置互换，魔海的手段只会更加酷烈无情。
届时，他又岂会顾及北境军将士，是否也有翘首以盼的爹娘妻儿？
时间在震天的喊杀声中无情流逝。
天色逐渐昏暗，残阳如血，将这片修罗场映照得愈发凄艳。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惨烈到极致的战争。
一方三十万，一方五十万，双方没有战术迂回，没有怯懦退缩，甚至失去了思考，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杀！杀！杀！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意识模糊。
渐渐的，他们甚至已经分不清眼前之人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