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狩早就知道楚牧是修罗之体。
但修罗之体，是后天可修炼的。
与真正意义上的修罗，完全是两个概念！
修罗。
一个如同禁忌般的存在。
仅仅是听到这个名字，人们脑海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炼狱、灾厄、杀戮等等让人毛骨悚然的字眼。
寻常百姓或许不知修罗为何物，但达到秦狩这个层次的人，却非常清楚其代表的恐怖含义。
龙陆历史上最早出现修罗，是在数千年前。
有隐秘的史籍记载，第一任修罗曾狂杀三百万人。
第二任修罗，斩敌八百万。
第三任修罗，更是屠灭了千万生灵！
第四任修罗，凶焰滔天，直接屠灭了一整个国度，十几亿人口化为枯骨！
而第五任修罗，疯狂屠杀后，引得佛道两宗不得不联合攻杀。
虽然那位修罗最终陨落，却也让佛道两宗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近乎伤及根基！
直至今日，佛道两宗依旧在那一战的阴影下休养生息，未能完全恢复往日的鼎盛。
而现在，修罗又出现了。
眼前的楚牧，就是那传说中的第六任修罗！
“修罗！”
所有有资格知晓修罗存在的人，此刻全都大惊失色，如同被惊雷劈中，心神剧震！
天灵仙子怔怔地望着台下那道血色身影。
此刻她终于明白，之前在楚牧身上，以天眼之术窥探到的那片无边无际的血色炼狱景象，究竟从何而来。
修罗，注定是为杀戮而生的存在！
尸山血海，不过是他行走世间最寻常的背景墙罢了。
“怎么可能是修罗？怎么会……”
尊玄觉得眼前的一切荒谬绝伦。
他居然曾想将一个修罗收入自己麾下！
这……
可是修罗啊！
那是何等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存在！
这浩瀚世间，古往今来，就从未有过任何人、任何势力，能够令一位修罗真心臣服！
“他……他该不会是历史上最……最愚蠢的修罗了吧？”
天灵仙子美眸瞪得溜圆。
因极度震惊而微张着小嘴的模样，依旧可爱得无可救药。
“还没真正成长起来，就敢公然展露修罗身份……”
“他是不明白‘修罗’二字在这世间意味着什么吗？还是他自信到以为，自己已经足以挑战整个天下的强者？”
“他完了。”
柳三重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断定：“这方世界，容不下一位活着的修罗。”
“很快，便会有无数隐世强者蜂拥而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斩杀于萌芽之中。”
“可惜了啊……”
尊玄长叹一声，无奈地摇头。
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惋惜，“刚才我救他，他若顺势借坡下驴，就此休战不就好了吗？为何非要暴露这修罗身份……”
“如今，秦狩是杀不了他了，但世上能杀他之人，却将成千上万！只要他一日不死，便永无宁日！”
雪仙子紧咬着下唇，绝美的眼眸中满是无法掩饰的焦虑与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轰隆！！！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天战台随之剧烈震颤。
那刚刚重新构筑起来的能量护罩，在这股骤然爆发的恐怖力量冲击下，再一次轰然崩碎！
无尽的血煞之气如同脱缰的洪荒猛兽，疯狂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距离稍近的围观者们，纷纷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脸色瞬间涨得青紫。
他们已经感觉呼吸不过来了！
那恐怖的血煞之气太过浓烈，不仅驱散了周围的空气，甚至仿佛凝聚成了漂浮在空中的粘稠液体，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一直在旁静静观战的那位宫廷内侍，此刻终于摇了摇头。
他双手迅速掐动一个玄奥的法诀，一个通体漆黑，不知是何材质的圆盘自他手中脱飞而出。
那黑色圆盘悬浮在半空，仿佛拥有生命般，产生一股巨大的吸力。
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将弥漫开来的血煞之气，疯狂吸纳进去。
随后，内侍随手一挥，一道圆形的黑色光芒迅速扩散，将整个天战台笼罩其中，化为一道淡淡的光幕。
楚牧因激发修罗血脉而散逸出的滔天血煞之气，便被这光幕牢牢限制。
只能在天战台的范围之内弥漫翻滚。
那些差点窒息而死的围观者们，此刻才得以大口大口地喘息。
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与骇然。
仅仅是楚牧无意识逸散出的血煞之气，就差点让他们集体殒命！
这得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天战台上。
秦狩周身缭绕着正大光明的白色光辉。
代表着儒家核心精神的“仁”、“义”、“礼”、“智”、“信”五个璀璨大字，如同护身符咒般在他身周缓缓缭绕。
将他映衬得宝相庄严，神色肃穆到了极点。
浓烈的血煞之气，无法侵袭到被浩然正气保护的秦狩。
但秦狩此刻，却也失去了任何能够继续攻击，乃至击杀楚牧的手段。
这一战，果然如楚牧之前所猜测的那样。
他确实还奈何不了状态全开的秦狩。
但秦狩，也同样奈何不了修罗血脉觉醒的他。
注定的平局。
然而，秦狩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致。
别忘了他们之间的赌约。
规则是秦狩必须斩杀楚牧。
只要楚牧不死，那么胜利者，就是楚牧！
“楚牧！”
秦狩厉声大吼。
声音中带着强烈的不甘，与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力：“我……杀不了你！”
楚牧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然而在周围其他人看来，这笑意配合着他此刻修罗化的形象，显得无比狰狞、噬血。
“但你还是会死。”
秦狩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翻涌。
眼中居然罕见地闪过了一丝怜悯之色。
“你太天真了……还没真正成长起来，就敢暴露修罗的身份！”
“等待你的，将是无休无止的追杀与杀戮！只要你一天不死，这杀戮便永不会停止！整个龙渊，都将视你为敌！”
“拭目以待。”楚牧的回答平静得可怕。
秦狩深深地看了楚牧一眼，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入脑海。
“还要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吗？”
“如果秦少皇不想再打的话，我同意休战。”
“那就……休战吧。”
秦狩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