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楚牧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还想继续当炮灰吗？还想继续被那些正规军踩在脚下吗？还想在每一场战斗中被推到最前面，充当消耗箭矢的牺牲品吗？”
“你们当中，有人或许有罪，但更多人，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是被强权压迫的！”
“为什么还要麻木地送死？”
“凭什么你们生来就该是炮灰？凭什么你们不能成为令人敬畏的正规军？凭什么功劳是他们的，而流血牺牲的你们，却永远是弃子？！”
“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这有错吗？！”
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刺中了这些炮灰兵内心最脆弱、最不甘的地方。
为何来到此地已经不重要，如何活下去，才是他们唯一的渴望！
“北境军！”
“在！！”
“摘盔！”
七万北境军将士，动作整齐划一，纷纷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熊熊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庞。
“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看看他们和你们有什么不同！”楚牧声如洪钟。
秦风一步踏出，指着自己脸颊上清晰的刺字，朗声道：“我父不畏强权而获罪，我成罪人之子，被发配剑门关！我曾是炮灰！”
紧接着，又有声音响起：“我因与总督千金相恋，被发配玉门关！我曾是炮灰！”
“我乃神朝神舟军将领！只因斩杀欺凌妇孺的同僚，被发配至此！我曾是炮灰！”
“我们……都曾是天底下最卑微的炮灰！！”
所有北境军将士都指着自己脸上的耻辱印记，眼中燃烧的不是自卑，而是涅槃重生的火焰与决绝！
关内，二十多万炮灰兵呼吸骤然粗重，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他们原以为这些气势惊人的士兵是正规军。
此刻才震惊地发现，他们竟然和自己一样，都曾是被遗弃的炮灰！
下一刻，秦风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自豪与力量：“但现在，我是北境军谋士府一员！我不是炮灰！”
“我是北境绝影军将领！我不是炮灰！”
“我是北境玄武军的士兵！我不是炮灰！”
“我们！不是炮灰！！！”
七万人的齐声呐喊，如同平地惊雷。
震碎了夜的寂静，也震碎了关内二十多万炮灰兵心中最后的枷锁。
这声音穿透城墙，传到了东西两侧城外大军的耳中，引得他们惊疑不定，面面相觑。
爱兴罗似乎明白了什么，脸颊肌肉抽搐，低声叹道：“好大的胆魄，好惊人的手笔！楚牧……我又一次受教了……”
关内，还活着的二十多万炮灰兵，原本为了生存而被迫相互屠戮，此刻却呆呆地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望着那些曾经和他们一样，如今却脱胎换骨的北境军同胞。
“你们，看到了吗？”
楚牧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号角，响彻云霄。
“他们，曾经和你们一样！但现在，他们做到了！他们能学到的，你们也能学到！他们能拥有的尊严，你们也能拥有！”
“尊严和人格，要靠自己去挣！”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
“问问你们自己，你在为谁拼命？为谁送死？加入北境军！从此，只为你们自己而战！为自己的命运而战！”
咔嚓！
咔嚓！
咔嚓！
那是铠甲摩擦的声音，更是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
楚牧站在高处，俯瞰下方。
只见二十多万炮灰兵，如同被狂风吹过的麦浪。
一层接一层，一片连一片，最终全部跪伏在地。
这沉默的跪拜，比任何呐喊都更具力量。
那是二十多万颗绝望的心，重新找到方向的震撼景象！
“我能给你们自由！给你们尊重！给你们平等！”
楚牧指着自己，对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喊道：“我能把你们当人看！而你们呢？你们自己能把自己当人看吗？你们这些炮灰！”
“我们不是炮灰！！”
七万北境军齐声狂吼，声音震耳欲聋。
“我们不是炮灰！！”
二十多万刚刚停止厮杀的炮灰兵也跟着怒吼起来。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直冲云霄。
这呐喊声中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释放，更夹杂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坚定和反抗的决心。
他们再也不想当炮灰了！
不想替那些高高在上的正规军去死，不想活得没有尊严，死得毫无价值。
但在今天之前，从没有一个人像楚牧这样，给予他们真正的希望和实实在在的尊重。
或许在此之前，他们自己都已经麻木，内心深处默认了自己只能是炮灰的命运。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这群深陷绝望与黑暗中的人，终于看到了那一缕光。
哪怕这光芒再微弱，他们也愿意拼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去追逐，去紧紧拥抱。
没有在彻底黑暗中沉.沦过的人，永远不会懂得拥抱希望是一种多么强烈的渴望。
那七万北境军能从炮灰变成如今的样子，他们为什么不行？
“誓死追随楚帅！”
霸刀在狂吼中，第一个单膝跪地。
“誓死追随楚帅！”
三千修罗军紧跟着整齐划一地跪下。
“誓死追随主公！”
七万北境军也齐刷刷单膝跪地，声势浩大。
那二十多万炮灰兵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全身因激动而不住地发抖。
他们不知道楚牧过去究竟是什么身份。
但他们清楚地知道，从今往后，楚牧就是那个能带领他们脱离炮灰命运、拥抱希望、好好活下去的主公！
仅仅这一点，就足够了。
“誓死追随主公！”
最后的宣誓声汇聚在一起，震颤四方，连天地都仿佛为之变色。
……
神朝神都。
皇宫之内，依旧是一片金碧辉煌，充满了威严气息。
尊昊头发披散，穿着一身蚕丝睡袍，斜躺在一团漂浮的云雾状物体上。
在周围流转的彩霞映衬下，他宛如九天之上的神帝。
他看着眼前的战报，仔细咀嚼着楚牧说过的那些话，嘴角微微上扬。
“有意思……实力如何暂且不论，这份心智和胆识，倒是真的碾压了如今的年轻一辈。”
他淡淡开口：“来人。”
房门被推开，又很快轻轻关上。
一名老仆人始终不敢抬头去看尊昊，低着头恭敬地走来，然后跪伏下去：“帝君在上。”
“拟旨，封楚牧为北境统帅，统领北境军，常驻魔临关。”
尊昊吩咐道，接着又顿了顿，补充说：“等一段时间，如果楚牧主动投降的话，再把本帝的旨意宣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