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帚自珍的思维根深蒂固，这才导致数千上万年来，多少珍贵的功法、技艺、谋略失传，被掩埋在岁月的尘埃之下。”
楚牧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感慨：“这是令人无比痛心和惋惜的事情。”
“可是……”
“你们都是我麾下的精锐，是我最信任的兄弟。”
“如果连你们都无法信任，我楚牧还能信得过谁？”
楚牧的话语掷地有声。
秦风嘴唇微颤：“您……您就没想过，万一有人背叛……”
“若有人背叛，那只能说明是我识人不明，或自身犯了过错。”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对我的警醒。”
“有错，则改之，若无错，便让背叛者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楚牧说得轻描淡写，但语气中的坚定不容置疑。
他看待敌人，会做最坏的打算，但对待自己人，则始终怀抱最大的善意。
若真看走了眼，那便不再是“自己人”，而是需要面对的“敌人”。
对兄弟，他倾心相交，对敌人，他亦有万千手段让其悔不当初。
秦风郑重无比地俯身，将额头触及膝盖，行了一个大礼。
“主公英明大义！若真有背信弃义之徒，秦风此生不惜一切代价，亦要将其千刀万剐！”
楚牧再次笑着将他搀扶起来：“不用说得这么严重，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同样也相信你们。”
“好好看，好好学！北境仅靠衍天和我，撑不起大局，需要你们每个人都强大起来，北境才是真正的强大！”
“是！”
秦风肃然应命，转身离开时，心潮依旧澎湃难平。
楚牧的人格魅力，即便让天下最挑剔的人来评判，恐怕也找不出半分瑕疵。
这，正是北境历来拥有惊人凝聚力的根源所在。
也是当年经历“帝丰之乱”时，北境却无一人背叛的原因！
……
龙骨边陲的战火暂时平息，但剑门关的争夺却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事到如今，武朝必须拿下剑门关，神朝也必须“送”出此关。
然而，这场“馈赠”绝不能显得过于刻意。
否则如何能瞒过虎视眈眈的千魔窟与血屠皇朝？
既然察觉了对方联手的意图，神朝皇帝尊昊与武朝皇帝武神通这等人物，又岂会满足于仅仅结盟震慑？
他们要的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唯有让对方先动起来，自己才能后发制人，从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若对方按兵不动，自己又何来破局之机？
因此，无论底层战况如何，这场戏必须演得逼真。
要有生死相搏的气概，要有惨烈无比的姿态，要营造出尸山血海的景象！
于是，双方心照不宣地再次加码。
战争，朝着更加疯狂的方向升级。
以神朝最外围的一座岗哨营地为界限，双方投入了庞大的军队进行疯狂的厮杀。
鲜血染红了数百里戈壁，沿途遍布残缺的尸骸。
在外界看来，战况可谓惨烈至极。
然而，在戈壁深处时刻关注战局的楚牧等人，心中涌起的却是无边的愤怒。
因为他们看得分明。
那些穿着精良铠甲、挥舞制式武器、在战场上制造出遍地开花般惨象的，根本不是什么神朝或武朝的正规军！
而是被推上前线的，炮灰军！
这些被国家抛弃的人，注定要成为棋子的牺牲品。
神朝与武朝为了迷惑敌人，给他们配发了正规军的装备，让他们冒充主力去送死。
无论死伤多么惨重，真正掌权者也不会感到丝毫心疼。
“启禀楚帅！剑门关下百里连营被武朝攻破，双方炮灰军损失超过八十万！”
“报！武朝炮灰军已逼近剑门关下！双方累计损失超过百万！”
斥候一次次传来的战报，让营帐内的众人脸色愈发阴沉。
百万……
这不仅仅是数字，而是百万条鲜活的生命！
这其中，又有几人真正罪大恶极？他们难道生来就该是弃子吗？
同为炮灰出身，更知炮灰之苦。
七万余北境军将士，胸中悲愤与战意交织，已然整军完毕。
楚牧手持修罗枪，骑乘于战马之上。
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坚毅的面孔，冷冽的声音响彻营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战场称雄，唯凭胜绩！”
“我们曾为炮灰，但今日，便要武朝与神朝看看，我等之力，可撼山岳！”
“诸位，可敢随我以七万之众，夺取那百万敌军盘踞的剑门关？！”
“敢！！”
吼声震天，带着近乎疯狂的决绝。
在任何人听来，这都是以卵击石。
但他们却喊得如此理直气壮。
因为他们早已无路可退，唯有向死而生！
眼前这道身影，值得他们押上性命，搏一个未来！
“北境军！目标，剑门关！全军出发！”
马蹄踏碎沉寂，尘土如龙，朝着剑门关方向席卷而去。
此时，夜色如墨，残月无光。
剑门关内已陷入一片混乱。
由于内应“背叛”，城门洞开，大批身着武朝军服的“正规军”涌入关内，与守城的“神朝正规军”展开了殊死搏杀。
双方都杀红了眼。
嘶吼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汇聚成一片地狱乐章，令人毛骨悚然。
关内多处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沾满鲜血、狰狞扭曲的面孔，宛如鬼魅。
而神朝与武朝真正的精锐和高级将领，则远在安全之处，冷漠地注视着这场用无数炮灰生命演绎的“大戏”。
就在这片混乱中，楚牧率领七万初具规模的北境军，兵分三路，悄然抵达。
一路身着武朝铠甲，手持武朝兵刃，冒充玄武军，率先混入关内，未引起任何怀疑。
一路身着祖龙阁装备，在幻阵掩护下，从侧门潜入，隐匿于偏僻角落。
最后一路则扮作神朝败兵，狼狈不堪地“逃”回关内。
楚牧本人，则与三千真正的修罗军，在关外静默等待。
“天龙北境，踏入龙渊世界的第一战，你们，准备好了吗？”
楚牧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三千修罗军将士神色肃穆，凝视着楚牧挺拔如山的背影，眼中燃起狂热的火焰。
“向死而生！北境无敌！”
楚牧手腕一抖，修罗枪绽放幽光。
他一步踏出，面容在易容术下瞬间扭曲变化，竟化作了当初那位险些全歼修罗军的神朝统领的模样！
没有丝毫犹豫，三千修罗军就以这副“神朝精锐”的姿态，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尸横遍野的剑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