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临时休整点。
    看着那超乎想象的机甲,陈大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碎了个稀巴烂。
    此时,一旁伪装青壮的队员,眼睛也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大,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在做噩梦。
    这巨大的东西,是人能驾驭的?
    那驾驶舱在哪儿?
    头吗?
    想着,他目光扫到‘壁垒’头部那个泛着幽蓝光芒的视觉传感器阵列,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那玩意扫描过来,自己会不会瞬间被锁定成敌对目标?
    他感觉自己像站在巨人脚下的蚂蚁,动都不敢动一下。
    另一边,伪装修鞋匠的老汉,手里捏着个烟斗,烟丝都忘了装,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眼睛只剩下震撼和迷茫。
    在部队中,他原本就是负责装备技术的军官。
    干了这么多年装备技术的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技术水平如此之高的东西!
    虽然光从外表上看,看不出这机甲究竟能否使用。
    可光看这些外形的设计,就已经震撼无比了!
    各种设计都算得上是巧夺天工!
    巧妙地运用了各种物理学设计技巧,让整体的体型、肢体能适应一些险恶的环境。
    还有机甲那流畅的关节连接处,从那些粗壮的能源输送管线上,他也感受到的是远超理解极限的工业力量。
    这绝不是坦克那种普通载具可以比拟的!
    想到这,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烟斗差点掉地上。
    另一位,伪装妇女的队员她也下意识地抓紧了头巾的边缘,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巨大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脏,不是因为害怕被敌人发现,而是对这种超越认知的存在感到的本能的畏惧。
    那冰冷、巨大、充满非人力量感的金属造物,让她觉得自己渺小得如同沙砾。
    她甚至能幻想出这怪物迈开步伐时,大地是如何呻吟的!
    每一个‘土拨鼠’队员的内心都在疯狂尖叫、质疑、崩溃,但脸上却不得不挂着或惊叹、或敬畏、或懵懂的表情。
    不少人脸颊肌肉抽动得厉害,为了强装笑脸,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但又不敢表现得太夸张,形成一种极为扭曲的表情。
    “哎呦我滴老天爷……”
    陈大山用尽了毕生的演技,发出了一声带着浓重西北口音的惊叹,手抖索着指向机甲道:
    “岳…岳首长…这…这就是您说的那个‘铠甲’?”
    “这…这比俺们村磨粮的大磨盘还要大上十倍啊!这…这咋穿哩?哪个好汉能扛得动啊!”
    “哈哈哈哈!”岳振华被逗得开怀大笑,拍着大腿,说道。
    “老乡!那是形容!形容懂不?那是进去坐里面开的,像开坦克一样,不过更带劲!来,走近点看,别怕!”
    趁着岳振华在前面带路,豪迈地介绍着,吸引了众人视线,陈大山给身边的两个‘青壮’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脸上挂着一副乡下娃子进城没见过世面的傻笑,挤挤挨挨地朝着‘壁垒’和另外一台外形相对复杂、足部管线密集的灰色机甲凑了过去。
    他们好奇地伸出手,装模作样地摸着冰冷的装甲板,嘴里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凉!真凉快!”
    “好家伙,这铁皮比俺家磨刀的石头还硬!”
    “首长,这底下是啥呀?轮子呢?”
    “……”
    惊叹之余,其中一个矮个子,假装不小心地身体一歪,脚下一滑,仿佛要摔倒在‘壁垒’巨大的足部旁边,另一只手则装作慌乱地向下撑去,实则迅速伸向怀里,准备掏出那伪装成不规则小石块的微型被动信号源!
    位置,正是底盘下方、靠近关节连接处最不易被察觉的一个凹槽!
    另一个队员也配合地靠近机甲,指着复杂的足部结构请教旁边的红军技术员问题,遮挡视线,手也准备往底盘方向探!
    然而!
    就在那个矮个队员的手指刚要触碰到那冰冷的凹槽装甲板,怀里的定位器即将脱手而出之际。
    一阵尖锐、急促、仿佛防空警报般的电子蜂鸣声骤然从机甲内部炸响!
    呜呜呜!!!
    同时,它头部那个巨大的视觉阵列瞬间锁定在那个弯腰撑地的矮个队员身上,幽蓝的光芒变成了刺目的猩红!
    巨大的机体仿佛受到刺激一般,发出低沉的能量涌动声!
    旁边那台‘构装’机甲也瞬间被激活,几处小型指示灯疯狂闪烁起来!
    刺耳的警报瞬间撕裂了戈壁上短暂的和谐氛围!
    “怎么回事?!”岳振华猛地回头,脸色一变。
    所有红军官兵也都瞬间警觉起来,唰地一下端起了枪,警惕地看向矮个队员的方向。
    那矮个队员魂都快吓飞了!
    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上滚落,脸色煞白!
    他僵硬在原地,手还在半空中伸着,怀里的定位器掉出来一半,卡在褴褛的衣襟边上,要掉不掉。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暴露了!
    要出大事!
    此时,陈大山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电光火石间,他爆发出毕生的急智,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那还在发懵的矮个队员粗暴地拽起来,同时脸上瞬间堆满了又急又气的怒火和心疼:
    “二柱子!你这倒霉催的玩意儿!毛手毛脚!看把首长们吓的!”
    他一边骂,一边顺手将二柱子衣襟边的定位器飞快地、极其隐蔽地重新塞回他衣服里。
    紧接着,他又转向岳振华,换上一副痛心疾首又惶恐不安的表情,搓着手,带着哭腔道:
    “对不住!对不住首长!俺们村这娃子,从小就是个愣头青!笨手笨脚,净给首长添乱!刚是看到这…这铁神像太壮实了,脚…脚底下沙子滑…差点摔个狗啃泥!”
    “没…没碰坏咱部队的东西吧?俺…俺们赔!俺们赔!”
    说着,陈大山指着驴背上挂着的几皮囊马奶酒,继续道:
    “让…让这娃子回去,把这酒给您…给这铁…铁神像当赔礼成不?”
    看着对方这模样,加上他哭丧着脸、无比真实的自责,以及矮个队员那确实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模样,倒是让岳振华和红军官兵们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看看那名叫‘二柱子’瘦小的个子,再看看庞大威武的‘壁垒’机甲……确实不像能撞坏什么的样子。
    可能就是人太激动,脚滑一下,触发了机甲什么保护性感应装置?
    想到这,岳振华上前一步,微微一笑,拍了拍陈大山的肩膀,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