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圆圆很乖巧地点头,“当然,这个故事的设定不是选王子就是选骑士。”
许翊唇畔勾笑,笑意渐渐加深。
“圆圆,如果我是丑小鸭,我未必在两个之间选出一个。因为丑小鸭的世界不只有爱情,她可以有亲情,可以有友情,她可以有她在乎的想去做的事,她是一个具有主体性的独立个体。或许妈妈说的你现在还不明白,但等你慢慢长大,去经历人生,去体验人生,你就会明白,人生有很多值得你想去做的事。”
许圆圆似懂非懂地点头,她抿了抿唇,然后跟妈妈说晚安。
许翊隔着被子轻轻拍,等女儿传来平稳呼吸,她才轻手轻脚走出房间带上房门。
一出客厅,看见夏胤熙在沙发坐下,双腿交叠,按着手机回复消息。
许翊看了眼墙上钟表,时针快到晚上十点,含蓄道:“夏先生,夜深了。”
她没有明说让他赶紧离开。
夏胤熙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掀起眼皮,她站在自己身侧,客厅中央的鹅黄灯光映着她柔和的面容。
六年。
七十二个月。
两千一百九十天。
她今年二十七岁,自然谈不上老了,她依旧年轻,柔软似水,只是眉眼多了冷淡和无所畏惧。
像刀刃上凝着的冷芒,仅是靠近,皮肤便传来割裂的幻痛。
夏胤熙温声道:“是啊!你明天要上早班,那我先不打扰你,要不你送我到门外。”
许翊牵动唇角,直白道:“夏先生,我们约法三章吧。”
夏胤熙几不可察地蹙了眉,俊美的面庞骤然变冷,喉结被压住,嗓音微沉。
“许小姐,看来你很排斥我的靠近,你越排斥,我越觉得你心里有鬼。”
许翊面容平静,弯唇一笑。
“我并不想跟别人的男朋友走太近,不知道人以为我不知廉耻,自以为是地勾引男人。你还是当红明星的男朋友,要是被人拍到,我跳入黄河都洗不清,我并不想担这个骂名,更不愿意被人网暴,所以,请夏先生与我保持安全的社交距离。”
她不能跟夏胤熙接触太近,也不能像上次那样,因为一些不可抗因素滚上/床单。
夏胤熙的心口莫名被刺了一下,眸色阴沉,拧眉冷笑道。
“我并不认为,这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许翊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知道,夏胤熙一旦做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
空气静默几秒。
见她没话可说,夏胤熙抬脚走到她面前,幽邃的双眸盯着她,薄唇轻勾,嗓音带着威慑。
“在整个京都,我看谁敢传你勾引我,那家媒体报社必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许翊呵呵一笑。
“果然是京圈太子爷,说一不二,喜欢的必须得到,不喜欢的弃之如敝履。”
不知怎的,夏胤熙心尖酸涩得厉害,直觉告诉他,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夏胤熙觉得要是真继续争论下去,只会让双方争得面红耳赤,心里难受。
他有挺多话想对她说,但最后化作一句,“送我一下吧。”
许翊给他开门,转身回去时。
夏胤熙长臂一揽,把人带进怀里。
他的手横在她的双肩前,声音清冷又温和。
“许翊,你还没还债,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哪有那么好的事,你既然敢回来,就得做好要还债的准备。”
许翊的大脑一片空白。
灰蒙蒙一片。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咬住唇壁。
娇艳的脸庞看不出神情,长久以来的心已经麻木了。
这一刻,她感觉不到痛,她只感觉到冷,连同说话的语气都是冷的。
“那夏先生是想我当牛,还是做马?抑或是当你的暖床工具,见不得的小三小四,还是说你要包养我?”
夏胤熙沉默着,把她箍得更紧,似乎不满她给出的答案,语气无奈又带着一丝嘲弄。
“许翊,你把脑子摔失忆了还不忘对我铁石心肠。”
她在其他人面前可以言笑晏晏,温软如春,唯独转向他时,柔软的脸颊线条倏然绷紧,神情不由自主地变得冰冷、坚硬,水灵灵的星眸凝起冷淡的光芒,站姿高傲,在他面前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许翊的呼吸有些不稳,连同声线也不稳,“夏先生,我讨厌工作以外的言语骚扰和影响,回去早点休息,多想无益。”
是啊!
多想无益。
他们就该桥归桥,路归路。
他继续走他的阳光大道,她走她的独木桥。
夏胤熙眼波微动,绷着腮骨,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骚扰?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许翊极力压住不稳的声线,声音哑着。
“请夏先生自重,别逼我,否则报警给你看看,你是公众人物,不可能不懂名誉对自己的重要性。”
夏胤熙突然有种诡异的挫败感,她这般抗拒自己,是有原因的吧?
他找不到症结所在。
见她快要变炸毛的狮子猫,夏胤熙突然恶向胆边生,在她耳垂畔,冷冷开口。
“那要看你敢不敢报这个警!”
许翊咬了咬唇瓣,眼底一片冷清,“夏先生,你觉得很有意思吗?只会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夏胤熙眉棱深皱,声音有些微哑,“欺负?我放开手任你打,你恐怕连打人的力度和胆量都没有吧。”
许翊用力挣脱他,转过身拿杏眼睇他,眼神说不出的冷凝,突然扬起手……
手掌落在他脸上,仅有厘米之差。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戳破她的内心。
下定决心似的,用力扇下去!
空气突然安静……
他被打得微微侧过脸。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他疼,其实她也疼。
夏胤熙看着她双目瞪圆,唇瓣微微颤,脸也因此染上薄红,他把她悬在半空中手掌泛红的手握住,缓缓放下,压下涌上来的火气,舔了舔嘴唇,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许翊,咱们来日方长,你甭想在我眼皮底下跑了,你跑一次,我逮一次。”
许翊把他隔绝在门外。
她贴着门边,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
她了解夏胤熙,只要他想干的事,没有干不成的。
他对她……
其实是男人的报复心理在作祟。
如果今晚他再强势一些,说不定她会节节败退,多年辛苦筑起的高墙会全然崩塌,溃不成军。
她不允许继续发生这事。
夏胤熙站在她房子外面。
盯了良久,才转身回自己屋里去。